陆风跟随着男子来到一处榭子林地,榭子树是沼泽环境下独有且较为常见的植被,成熟期下往往都可以轻松长至两三米宽的年轮直径。
不过,眼前这片林地虽有着不少宽大的树木,但却已被人为的削断,独留一根根粗大的树墩子。
地面依旧是一大片的沼泽,那些被削断的树木不见堆积,可见此区域内的沼泽深度之可怕。
那男子凌空踏跃立到林中的一截树墩之上,对峙向了不远处的一支队伍。
队伍由五人组成,四女一男,穿着清一色的黑色皮革铠甲服饰,身形包裹的均颇为玲珑苗条,看上去十分干练洒脱,有些像野外任务的猎魂师扮相。
但自各人腰间均挂着一长一短两柄刀刃来看,俨然非寻常的猎魂师团体。
而应是八大刀宗之一的‘轻翎宗’,此宗的轻翎刀法便是以双刀为主。
且自为首带队之人是名冷面女子这点来看,也符合着轻翎宗的风范,此宗因为擅用刀法偏于轻灵一道,较之其余刀宗而言,门内女子数量要多上许多。
“聂长老,还请为弟子做主!”
被陆风所救的男子于树墩上径直朝队伍中央处的女子跪了下去。
陆风的目光也顺势转移到了那女子身上,不禁微微惊讶了一瞬。
那女子瞧上去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比之于旁几名四五十岁左右的女子明显要年轻许多。
此般年纪却能担作为首领队,俨然绝不简单。
女子的容
貌带着一股风雅知性之气,但扮相却十分严谨干练,给人一种来历风行的印象。
女子的身材也是众人中最为婀娜有致的存在,其眉宇间还带着一股成熟风韵,那是岁月附加在她身上的独特味道。
“房霁,起来说话!”
聂姓长老冷眸一扫,示意向房霁的同时,也将自己身侧的另一名男子细微的惊慌神态,尽收眼底。
房霁并未起身,愤怒的瞪向队伍中的男子,“还请聂长老代为处死贡良白这个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狗东西。”
贡良白一怔,连忙惊慌回话:“房霁你狗嘴里瞎喷什么粪!我什么时候欺师灭祖,残害同门了!分明是你,害死的老朱他们,你竟还有脸回来。”
房霁脸含愧意,“老朱确实是为了救我而死,可管师兄他们,却都是被你这小人所害。”
聂明妃冷着脸听着二人对峙,期间旁侧长老意图开口,也被她拦阻了下来,整个就似一副坐看好戏的玩味模样。
待得房霁二人对峙不下,险要动手之际,这才站出身来。
“房霁,”聂明妃有意朝房霁说道:“先前贡良白归来,可是称的你害死的管援捷他们,对此,你有何话要说?”
房霁连忙回话:“聂长老,是贡良白污蔑的我,管师兄平日里素来对我照顾有佳,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如何会做伤害他的事情。”
见聂明妃冷眼相看,没打算开口也没打算信自己的态势。
房霁急忙
又道:“聂长老,我可以以性命作保,还可以立下魂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贡良白见状,先一步举起了手指,也立下了魂誓,自证自己先前陈述的那些话语均是真的。
这可把房霁急得脸色都涨红了下来,怎么也没想到贡良白为了污蔑栽赃他,竟连魂誓都敢立,这简直是不惜搭进去修行未来,也要坑害他的节奏。
但仔细想来,贡良白似乎也唯有如此,方有生路,如若不然,怕不用等到修行出岔走火入魔,聂长老等人得知其谎言遍布,坑害同门下,当场就会结果了他。
房霁虽知聂明妃平日里性子孤傲,喜我行我素那一套,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于此般严重的大事上,都一副不大想管的样子,仿若谁对谁错谁才是残害同门的那个人,于她浑然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甚至,她更大的兴趣还是在看他和贡良白争执对峙上,想着看看他们到底谁的嘴皮子厉害。
房霁心慌下,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另外几名长老。
并再度陈述出声:“早前,我、老朱、管师兄和贡良白这小人,按您们的吩咐去往另一条路径探查,哪曾想中途遇上了一头有着天魂境后息层面的可怕凶兽——幽灵弦蛛;”
“我是第一个遭受那畜生偷袭的,但老朱在我遇害前,却是先一步察觉,将我推开,顶替了我的位置,遭了幽灵弦蛛的重创。”
“此后,管师兄为了掩护我和贡
良白这小人离开,只身拦阻那头幽灵弦蛛,也不幸命丧它口。”
“幽灵弦蛛不多时便追赶上了我们,我也是于那时真正瞧清了贡良白这小人的真面目,他于危险境地下,竟偷袭于我,将我推向了那头幽灵弦蛛,借此来博得生还机会。”
聂明妃依旧冷着脸听着,没有表露丝毫情绪。
其侧的几名长老虽有心开口问话,但见聂明妃阴沉的脸色下,都悻悻的缩了回去,仿若不敢惹恼这尊煞神。
贡良白见诸位长辈的态度,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明白聂长老等人应该并未完全信纳房霁的话。
当即迎合出声:“房霁师弟,你莫要在信口雌黄,抹黑于我,各中情景究竟如何,我想你应该心知肚明,且不说老朱和管师兄如何死的,单是你最后所言,我将你推向幽灵弦蛛,以求自保逃生,这般险境下,你如何有活下来的可能?”
此番话语贡良白虽有意引导着聂明妃一众认知到房霁话语中的破绽,同时,也是心中真正疑惑的问题。
他逃亡前的最后一眼,分明瞧见房霁手中刀刃被幽灵弦蛛给劈断,整个人都被蛛丝裹缚成了蛛茧。
按说那般情形,房霁断不可能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这要是都能活下来,幽灵弦蛛也就不叫幽灵弦蛛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编造捏改了事情的真相,甚至是引导着聂明妃等人前去搭救,让其亲眼目睹幽灵弦蛛残害同门的痕迹,
来进一步验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其余其名长老听得贡良白的话后,不由都对房霁扫去了狐疑的目光。
但聂明妃的脸上却依旧瞧不出任何变化,冷的像是毫无感情的冰块一般。
单是这样站着,便已是给了房霁莫大压力,连带着他后续解释的声音都紧张得开始发颤。
“不是的,我之所以还能活着,全然是因为有一名年轻人路过,将我自那蛛茧中救了出来,我这才得以逃过一劫,如若不然,定是要死在那坚韧的蛛茧之中了。”
贡良白再一次打断:“你既也说了那蛛茧坚韧的可怕,区区一名年轻人,如何有本事能救你出来?你撒谎可也要带些脑子才好,莫要将聂长老她们当傻子了。”
房霁一怔,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急切辩解道:“我没撒谎,救我出来的真的是一名年轻男子,看其相貌定还不足第一纪年的,他之所以能破开那个坚韧蛛茧,应该同他强大到让我都感觉心悸的火行气有关。”
“幽灵弦蛛的蛛丝素来忌惮火行气,那人虽然实力没有天魂境层面,但若是主修的火行气为主的功法,也是有机会可以破开那般蛛茧的。”
贡良白戏谑一笑,朝聂明妃等人开口道:“聂长老,他这明显是在胡诌,越说越离谱了,还请直接处决他吧,他再这样胡诌下去……”
“噗~”
一记刚猛霸道的掌刀突然劈向他胸膛,直直的将他拍飞震
到了巨大木墩边沿,险些摔落下底下的泥沼之中。
惊觉下的贡良白满目不可思议,看着出手的乃是聂明妃下,更是狐疑不解:“聂长老,不知我哪里做错了?为何要对我下如此黑手?”
聂明妃耸了耸肩,带着几分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你没错,是我累了;懒得再听你二人逼逼赖赖下去,不管孰对孰错,孰又占着理,统统一股脑灭了得了,这样才能以绝后患,至于你们的命……同宗派名声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房霁闻言嘴角陡然一抽,内心苦涩到了极致,暗道:‘聂长老的为人性情实在太过古怪邪异,实在太难揣测了,居然会行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事情。’
见聂明妃下手狠辣果断,毫不犹豫轻而易举就解决掉贡良白后。
房霁心如死灰的跪倒在了墩上,恭敬的给聂明妃递去手中断刀。
“聂长老,在我死后,还请善待我那村中的养父养母,此生无悔入轻翎,惟愿来世,还能为宗门效力。”
他有想过奋起一搏,逃出这里,但想到自己此刻的状态和聂明妃的实力,明白逃出生天的机会微乎其微,那样只会显得自己心虚,于死后多加一条忤逆长老罪名。
至少这样,可以死得堂堂正正,问心无愧。
聂明妃并未拦阻,只是冷冷的道了一声:“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小人已经死了,你要是也想跟着去,倒也没人会拦着。”
房
霁一怔,有些发懵的看向聂明妃,待得见其身侧长老传递来宽慰笑容下,才回过神。
这是不用死了?
聂长老为他正名了?
可是……
房霁疑惑,“聂长老,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为什么您会信我而不信他?”
聂明妃冷肃的白了一眼,“没什么信与不信,相较于他,瞧你更为顺眼罢了,今后若再被我听得此类事情,死得便会是你了。”
房霁听完,整个人都不由麻在了原地,俨然没想到聂明妃的理由居然只是顺眼二字,这也太草率了些吧。
但细想下,却又好像比那些刻板的繁文缛节棒太多太多了。
要是真按宗门规矩办事,且不说有没有证据查清这桩事情,就算落实了贡良白的罪责,真正定罪处置他都不知什么时候,保不准还会生什么变故。
远没有如此,一刀斩之来得痛快。
房霁看着聂明妃那张冷肃飒爽的面容,心中不禁蒙生一种直觉,聂长老看似随意,我行我素,实则应心如明镜,看得比谁都透彻,此番事情上,恐怕早已被她窥出什么端倪,这才会如此果断。
而当房霁暗生仰慕与敬佩之时。
聂明妃突然的喝声却是传了出来。
“何人鬼鬼祟祟在那?速速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