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少神色一怔,反应过来之后一把将案上的手稿扒拉到了桌子下。
虽然所有的客人知道自己是卖这种书的人,可是被人看到了亲笔著作这种书籍,柳大少还是有些觉得尴尬。
毕竟自己的形象是光辉的。
抬眸淡笑着打量着面前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却气质儒雅又英武不凡的少年郎,只是如此不俗的气质下神色却显得有些病态。
“这位郎君,算什么啊?姻缘还是前程?”
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显得有些拘谨,打量了一下棚户中的浅陋布置:“前……前程!先生可行?”
柳大少端起了面前的茶水浅尝了一口,淡笑着点点头:“没问题!算什么都可以。”
柳大少说完,仰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陶樱:“夫人,还不给客人看茶,跟在为夫身边这么久了,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夫人这个称呼,令陶樱愣了好久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听到柳大少当着一个陌生少年郎的面用如此亲近的称呼唤自己,陶樱杏眼飞速的瞪了柳大少一眼,还是咬着银牙朝着一旁的火炉走去。
片刻间,陶樱对着少年郎福了一礼,将一杯热茶放到了少年郎的面前。
“郎君喝茶。”
“多谢……多谢先生夫人!”
“郎君客气!”
看到少年郎浅尝了一口茶水便放到了桌案上,柳大少正了正神色:“小郎君要问前程,不知道是测字啊?还是看相呢?”
“测字吧!”
柳大少拿起一张宣纸,将手里方才书写传世典籍毫笔递了过去。
“小郎君请!”
“多谢先生!”
少年郎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字,然后双手托起神态恭敬的递到了柳大少的面前。
“请先生过目!”
柳明志接过宣纸,看着上面字体遒劲有力,形体飘逸的一个字,挑眉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少年郎。
“问?”
“对,晚生要以问字问前程。”
“郎君仙乡何处?贵姓?”
“昆州人士!免贵姓林。”
昆州?姓林?
柳明志默默的呢喃了一下两个词,再次打量了少年郎片刻。
“郎君你应该是参加明年会试的应考举人,对吧?”
少年郎神色一愣,诧异的点点头:“正是,晚生从来不与先生结识,先生怎么知道晚生是应考学子的身份的?”
一旁的陶樱也惊异的看着柳大少,若非早就得知柳大少的真实底细,她还真以为柳大少是个能掐会算的大师人物了呢!
柳大少淡然一笑:“山人自有妙计,这点郎君就不用管了!
山人不但知道你是参加明年春闱会试的应考举人,还知道小郎君你是昆州的头名解元。”
少年郎忽的一下坐了起来,瞠目结舌的看着柳大少:“先生……先生认识晚辈?”
“小郎君不用这么惊讶,山人跟小郎君素未谋面,更不相识。
坐下来,咱们慢慢的说。”
“是是,晚辈失态了!”
“你以问字问前程。
问者,门中口,有口难言也!
又可看为口舌受困。
小郎君现在应该是生活拮据,三餐难继。
对吗?”
“啊?先生,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根据我新朝最新政令,各地州府凡是高中举人,吏部拟策,户部开支,由当地主官确认家中贫困之应考士子,皆予以数目不等的银两供应赴京赶考花销。
以头名解元五十两银子为例。
小郎君既是头名解元,理应有朝廷支持的五十两银子供应在京开销。
可是生活却如此拮据,想来是五十两银子没有到手,或者发生了意外。
是也不是?”
“这……这些先生也知道?”
“山人虽然不是京城人士,却在京城盘亘多年,对于朝着的政令自然不会陌生。
敢问小郎君朝廷支持的这五十两银子是你们昆州官员贪墨了?还是你自己丢失了?或者在入京被劫去了?”
“是……是学生麻痹大意,不慎遗失了。
一路上靠给人写家书,题文字才勉强赶来京城,本以为在京城代写家书,帮人抄抄书籍文章应该能撑到明年春闱。
安想京城天气如此严寒恶劣,学生到了京城之后,摊位上客人因为天气严寒,一直门可罗雀。
本想回到外城里暂居的客栈安歇一下取取暖,路过先生卦摊之际,正好听到了先生夫人的吆喝声。
心中本就彷徨,鬼使神差的便走了进来,想求个安慰!
想不到竟然遇到了先生这等高人,晚辈佩服之至。
敢问先生,学生之前程如何?”
柳明志沉默了一会,从袖口取出那张刚刚递给俏佳人的五十两银票,默默的放在了桌案上。
“只要小郎君潜心进学,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呐,写个借据吧!”
“啊?先生这是何意?”
柳明志目光促狭的看着神色怔然的少年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怎么?堂堂一府解元郎,不会想要借钱不还吧?”
少年郎能高中一府解元,自然不是愚鲁之人,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柳大少话中的深意。
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五十两银票,眼眶渐渐发红起来。
拿着手中的毫笔犹豫再三,在宣纸上挥写了起来。
片刻之后,少年郎在宣纸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柳大少面前。
看着底款上林翰之三个大字,柳大少眼里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
林翰之颤巍巍的将银票收在怀里,对着柳大少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先生再造之恩,晚辈不胜感激,今生今世没齿难忘。
如果天恩垂怜,学生得以高中,来日定然加倍偿还先生今日之恩情。”
“好了好了,以后切莫不要再粗心大意了。
金银虽是俗物,可是却可保衣食住行无恙也。
若非偶遇,你这位一府的解元大才,有朝一日可能就要冻死在街头无人知晓了。
先不说朝廷损失了一个大才,你家中父老乡亲的殷切盼望你就无法偿还。
回去吧,好好用功读书等着明年的春闱会试,山人等你高中之后来还我五十两资助之资。”
“是,学生再谢先生再造之恩。
学生林翰之告辞。”
“等等!”
“嗯?先生还有何事?”
“卦钱给了啊!十文钱,不多要你的!”
“是是是,学生一时激动忘记了。”
林翰之在身上翻找了一遍,最终只找到了八个铜板,神色尴尬的看着柳大少,朝着怀里的银票摸了过去。
“算了算了,看你是山人第一个客人的面子上,八个铜板就八个铜板吧!”
“是是是,又让先生见笑了!”
“交给内人就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林翰之恭敬的点点头,将手里的半个铜板放到到了陶樱面前喝茶的矮桌上。
“先生夫人,见笑了,学生告辞,有缘再会。”
陶樱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八个铜板发呆起来,等到少年郎林翰之消失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看着不知何时又伏案开始奋笔疾书的柳大少,陶樱娇颜惊愕的朝着柳大少的卦桌旁走去,拿起了写着一个大大问字的宣纸仔细翻看了起来。
然而不论陶樱怎么看,这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宣纸,加上一个少年郎写在上面的问字,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东西。
神色迷惑不解的将宣纸放回了远处,陶樱看着不时扣着下巴嘿嘿笑上几声的柳大少,屈指点了一下柳大少的肩膀?
柳大少毫笔一停,仰头朝着陶樱望去:“好姐姐,又怎么了?”
“你……你认识那个少年郎林翰之?”
“不认识啊!今天第一次见面!”
“那你怎么对他了解的那么清楚的?”
“好姐姐你这话说的,本少爷当然是算出来的了!
这点吃饭的本领都没有,本少爷凭什么敢在这里摆摊算卦啊?
你是不是傻?他来算卦测字,我自然是从问字上测算出来的呗!”
俏佳人杏眼一瞪:“呸!胡说八道。
就你那点长短我还不了解?你怎么可能算的出来?”
柳大少舔着嘴唇幽幽一笑,抬手在陶樱的翘臀上拍打了一下。
“好姐姐,你既然那么了解我,你说说小弟的长短如何?”
陶樱一把捂住自己被拍打的部位,退后几步嗔怒的看着柳大少:“你……无耻,老娘说的是你的道行!”
“小弟我说的也是道行啊!那好姐姐你以为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