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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听唐学志说靠岸后便让他们离去,顿时也急了。
他入颜家五年,一直被当成颜永林的跟班,上岸了就算有银子,也不见得能活下去,急得连忙挥舞着双手说:
“不,不,大少爷,我不走,咱们从小就在一起了,老营不能回了,你让我上哪去呀,大山这辈子,都跟着您,您去哪,我去哪。”
郭大牛却扑通一下,跪倒在颜永林面前,几乎是哀求的口吻道:“颜少爷,我,我也不走。”
“上了岸我也没什么地方去,现在世道那么乱,有钱又能怎样,还不是被人杀,你的本事这么好,连杨洪都打不过你,就让我们留在你身边吧。”
郭大牛的年龄其实也才二十三岁,早年间因鞑子袭击山东,为躲避战乱,父母带着两个妹妹和他南下逃难。
只是还没有走出山东,父母和两个妹妹相继饿死在路上了。
后来他跟着难民大军,一路乞讨到了福建。
听说有人在对岸的海峡岛拓垦需要人手,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一帮难民上了船,来到北港。
后才知道这里是海盗窝,却已经没有回头路,只得跟着在船上当了一名船员。
这次无意中被同伴拉着一起,上了唐学志这艘船,本想着能赚几两银子逃出北港,能回山东老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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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连串的杀戮,让他不敢再有什么去山东的想法了,能活着,已经不错了。
在他眼里,颜永林以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跟着这个大少爷在短短的几天之内,便经历了这九死一生。
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厉害,就在杀死杨洪那一刻起,颜永林就已经成了他的主心骨。
跟在这样的人身边,有一种无形的安全感,现在让他走,自然是不愿意了。
唐学志想了想后,觉得也是,便道:“好吧,你们都不愿意离开,以后跟着我吧,只是咱们现在依然处于危险之中,郑家悬赏五百两黄金买我的人头。”
“我颜永林这名字也不能用了,从今以后我便叫唐学志,你们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我以前的名字,明白吗?
“嗯嗯,大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若说出去半个字定让我......,让我以后饿死街头。”
李大山头如捣蒜,当即发起了毒誓。
郭大牛也赶紧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
“大山,既然我不叫颜永林了,那也就不是什么狗屁大少爷了,从今往后,你们叫我唐爷就行。”
“还有,这福州一带全是郑家的爪牙,咱们必须寻一个安全之处,如果有可能的话,咱们也拉起一票人马,相信以我的本事,以后这大海之上定能有我的一支旗号,郑家,哼........”
唐学志这一下也想明白了,想在这乱世活下去,身边必须要有人。
自己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乱世,凭着比这时代的人多出的这几百年的阅历,再加上自己在军中练就这一身本事,要还被别人欺负,那岂不白穿越一回。
从郭大牛和李大山口中得知道,目前大明边海附近除了西洋人以外,这大海之上还活动着数十乃至上百股大小海盗和海商帮伙。
有的大股海盗则结成了联盟,有的小海盗则依附于大海盗生存,不过这些小帮派需要按时向一些大集团拜山,一不小心就有被吞并的危险。
广东南澳为鱼鹰帮刘香佬的地盘,他们控制着广东一带的海域,据说有数千之众,战船数十条,主要还是以劫掠为主。
不仅如此,他们有时还会勾结西洋人,将一些劫来的青壮男女,卖去南洋或者更远的地方,
这种勾当在大明称为卖猪仔,为众海盗所恨,但是刘香佬跟荷国人关系密切,郑家屡次出兵都没能打败他。
而郑一官,夺了北港后,又开始将目光转向大陆方向,直接控制着整个海峡的航线,听说他们还有意占领金门屿和厦门屿,可以说是雄心勃勃。
福州商帮的诸彩佬,盘踞在南日岛,拥兵上万,控制福宁、福州一片海域。
杨六、杨七兄弟盘踞在洞头岛,旗号鲨鱼帮,控制着浙江以东一带。
浙江以北虽然也为他们二人地盘,他们疲于应付和郑一官的人船,没有精力再去争夺因此浙江以北的台州、宁波府一带。
因此在这两年中,渔船帮的张文山和张文虎兄弟竟然也发展到了一千余众。
如果算上一些归附他们的松散帮伙,估计也能纠集两千多人,战船四十多艘。
这些帮伙并不会老老实实的,在自己地盘经营。
他们之间也经常因利益冲突发生火拼,乃至联盟之间也不例外,海盗之间火拼有时候规模,不下于一场国与国之间的大战,人数多时达上万之众。
不过这些海盗中却以郑家的实力最强。
按照唐学志估计,郑家现在最少拥有上万之众,战船百艘。
如果算上,那些依附在他们麾下的帮伙,估计能调动两万人,其实力不在东南亚任何一国之下。
唐学志最终决定,将船开到江浙一带。
那边的海盗相对比较薄弱,都是一些小股海盗在哪里游荡,海盗势力还没有像福建边海和广东一带这么强大。
浑水才能摸鱼。
......
那些海贼的尸体被他们逐个抛入了大海之中,随着一些血水入海,那些血腥味竟然吸引了数十头鲨鱼竞逐。
尸体刚丢进海里,很快就被鲨鱼群给撕碎了,只是冒起一股黄红色的水花。
三人又将两艘船检查了一遍,却没有搜刮出什么好东西。
一桶火硝,一百五十三两银子,还有少量的粮食。
这也成了他们全部家当了。
按现在的人手,想驾驶这艘鸟船是没有办法了。
而且这艘船也过于老旧,一个风浪也许就垮了。
刚才从海盗口中得知,郑一官已经下发了通缉令,几乎整个福建海域的海盗都知道他们乘坐的是一条鸟船,因此这鸟船或许格外引人瞩目一些。
权衡之下,唐学志决定将这艘旧船炸毁。
对于相伯尸体,虽然唐学志和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但他却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现在自肯定不能就这么将他丢下,便决定将他带上,等遇到了合适的小岛再将他安葬了。
于是三人将一些可用的东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全部搬到了杨洪那艘快船上。
还有那些兵器不管有没有用,捡好的先搬上去再说,特别是那杆鸟铳,在这里也算是高科技武器了,先留着再说。
三人虽然有些不舍的离开了他们原来乘坐的鸟船,不过在离开之时,唐学志还是在船上放了一把火,随后大火开始蔓延到了整个船舱之内。
他们在老远的地方都能看见那艘船上的浓烟。
“轰......”
想必是事先搁置在船舱内的火硝被大火给引燃了,发出了数声连串的爆炸,但随着他们的快船越开越远,将身后的浓烟远远的甩在大海的边缘,最终消失在了天际。
当天下午,唐学志等人驾船一路继续向北,中途找了个小岛。将相伯的尸体掩埋后,只是在那岛上补充了一些淡水,便继续上路,因为眼下他们再也经不起一场战斗了。
之后一连数天都在大海上漂泊,好在天气逐渐转凉,没有毒辣的太阳,不然这艘船狭小的船舱内实在是不好过。
李大山有些无精打采的靠着船沿,望着无边的大海,有些焦虑的说道:“少爷,已经三天没有看到陆地了,也不知道咱们这会到哪了。”
“是啊,颜......唐爷,咱们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陆地了,这什么时候才能靠岸呐,咱们的水已经不多了。”
郭大牛白天的精神不错,就是夜间经常做噩梦。
自从那天目睹了同伴被杀后,他这几天夜里时常从梦中惊醒,有时候还会梦哭,好几次都是唐学志将他唤醒,倒是让他更加崇敬唐学志了。
这几天唐学志也没有让郭大牛闲着,这家伙在海上跑了几年的船,竟然积累的丰富的航海经验,唐学志更是暗叹自己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