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华宗北侧。
飞熊峰。
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弟子轻点脚下飘玉,缓缓落在山腰间。
她样五官生得极为普通,身材中等,头发简单盘着,衣衫半新不旧,正是那种扔到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的样貌。
两名青衫弟子远远望到她,立刻快步迎了上来,急道:“董师姐,您可回来了!大家就等你了。”
“是啊,李师叔都来小半个时辰了!咱们快走!”
“连李师叔都来了?”董师姐诧异道,“我宗门任务还未完成,便被你们急着召了回来,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身旁一名弟子眉头紧皱,沉声道:“事关咱们雅社之生死!”
“哦?竟有这般严重……”
三人皆是一路催动御风术疾速而行,说话间便已到了一所宽大的石屋前。
董师姐极为熟谙地推门而入,扫了眼环坐屋中的四十多号各峰弟子,先朝上首的两人揖礼,“李师叔,胡师姐。”又向其他众人拱手示意,“诸位久等了,我刚从源荒洲赶回来,耽误了些时日……”
李师叔年约三十四五,闻言立刻摆手道:“莫要客套,快坐吧。既然董盛已到,我们就开始议事。”
待董盛落座,李师叔立刻肃然道:“眼下的情况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了。”
她举起面前一本装订精美的册子,“玉榜数日前将一名新入门的弟子排为榜首,并提前发榜。要说这许扬……”
她轻咳了一声,“的确是样貌不凡,引得众弟子为了他而哄抢玉榜。我们动作慢了一步,而今已是步步被动。”
她身旁身材高大,额头上有两颗痣的女子接道:“这几天玉榜至少卖出上千册,据说她们还要增发八百册。往常玉榜和雅榜每月加起来也就卖出千余册,如此一来,下月初,我们雅榜或许会无人问津。”
众人皆是沉默。
胡师姐继续道:“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要商议一下如何弥补眼下的局面。”
立刻有人说道:“往后我们定要加强消息收集,如许扬这样的,必须抢在玉榜之前与他接触……”
旁边一人站起身来,高声打断她道:“张师妹所说的都是后话了,现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新发雅榜,将那许扬加进去!”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对!对!我们也提前发榜。”
“之前的榜首柳文始终不让我们画像,这次许扬出尽了风头。”
胡师姐点头,“我们比玉榜晚了几天,想要能翻身,这许扬的画像就一定要胜过玉榜才行。”
屋中的几十双眼睛一齐望向了董盛与她旁边消瘦的女子——这二人就是雅榜的首席画师。
董盛忙道:“画像是没什么问题,但我和陈师姐的画技与那典青各有伯仲,想要压她一头,须有极好的灵墨和灵纸,方有可能……”
李师叔向一名弟子示意,后者立刻将一盒东西放在两名画师面前。
李师叔道:“我这两日向虚恒峰的风师伯苦求,才要来了这些纸、墨。你们看看如何?”
陈师姐打开那木盒,取出其中渗出丝丝幽光的墨瓶来,只看了一眼,便失声惊呼,“竟、竟是阳烛墨!”
周围众人闻言无不震惊,这阳烛墨可是用于修补宗门护山大阵的高阶灵材!甚至可直接用来击敌,威力不弱于中阶灵纹器!
李师叔也不知用了多大的代价,才换来了这一小瓶。
董盛则取出那几张灵纸来看,当即也是连连点头。这丹银纸虽不如阳烛墨那般珍贵,却也是平日难得见到的良材,价值不菲。
有了眼前的纸、墨,想要画出压过玉社的画像,她有至少七八分把握。
一个时辰之后,雅社议定了诸多应对玉榜的手段,众人各自离去,开始着手实施。
董盛将一半的阳烛墨和丹银纸贴身装好,也乘飘玉离开了飞熊峰。
当晚,在司勤殿外“集市”的一个角落里,一名足有六十多岁的内门弟子与另一个戴面具之人并肩而立,说话声音压得极低。
“哼,每月三刻半清灵液,”戴面具之人笑道,“玉社还真下本钱。”
那老者却是微微一笑,“三刻半清灵液而已,人家许师弟还未必看得上。”
“哦?此话怎讲?”
“贼王若是不知,又为何来买他的消息?”
“……”
“许扬入门不到十日,已在驭异殿买下七八头三、四阶的妖兽,以及灵阵、灵材等物,已花去三十来刻清灵液。”
戴面具之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怎会如此阔绰?”
“这便不知了,或许他乃是哪个上古世家的子弟。”
面具下面的双眼微眯,点头道:“看来这次我是选对目标了。”
她又道:“地图呢?”
老者将一张纸塞在她手里,“多加留意。据说此人天赋极高,被沈千穆抢为亲传弟子,务德殿那边虽没有他修习记载,但据估计,至少也是七脉境入门的修为。”
戴面具之人接过地图展开,借着月光扫了一眼,就见上面将鸿云峰的道路、众弟子的住处以及巡山弟子的巡逻路线标得一清二楚。
她得意一笑,“七脉境又如何,我一样来去自如。”
……
次日。
一男一女两人在一名外门弟子的指引下,正沿着鸿云峰山间小道向上而行。
不多时,那引路弟子便笑着指向山间一处建筑,道:“凌师姐,宋师兄,你们看,前面那里就是许师叔的居所了。”
凌月和宋小南先是拱手称谢,而后举目望去,却皆是一愣。
旋即,凌月赞道:“许师叔果然气势不凡,我入宗门这几日,见到众弟子的住处皆为石室,师叔却以古木筑屋。”
宋小南点头道:“是啊,许师叔这居所怕有近两丈高吧?观之如镇山之塔一般。”
那引路弟子闻言顿时神色古怪地一阵干咳,小心翼翼道:“师兄、师姐,那个……其实是许师叔饲养妖兽的栏舍……旁边那个石屋,才是他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