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肃杀又紧张的气氛中,舞姬乐师们终于回归到初始的位置。
这一次,符云朗站到舞者最末尾的位置,依照她们姿势的规律,做了最后一片“花瓣”。
另一边,杨之拓从门口招呼进来几个家丁,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死者的头颅与身体。
他们还想要把地上的吓人的血迹简单擦一擦,却被棋如意摆摆手呵退了。
“杨公子,你也别站着了,坐过来,吃点东西,一起看歌舞吧。”棋如意又抓起一把爪子,笑眯眯的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杨之拓额头上的汗立时就淌下来了。
可是棋如意的语气虽然说得很轻松,但是他那冰冷的目光,根本就没给杨之拓半点拒绝的余地。
佘甘更是在火上又浇了一把油,“今个儿起,杨公子就算是咱们自家兄弟了。自家兄弟,就要亲近一些嘛。除非——”说到这里,他盯着杨之拓的目光陡然一凛,右手便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除非杨公子没把我们当兄弟,心里藏着别的什么祸胎。”
一听这话,杨之拓哪敢再说半个不字。脸上堆着笑的就走到了他们那边的桌前。之前端金子的侍女见状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等杨之拓落座之后,那侍婢女赶紧给桌上人斟了一遍酒,最后给自家公子也倒了一杯。
说话间,竹笛清亮婉转的声音再度吹响,其次是琵琶、小鼓,声音由小至大,由缓入急,将整个屋子的节奏都带快了起来。
舞池中央,踩着音乐的节拍,蓦地甩开了第一片粉红色的丝绸水袖。紧接着是对称位置的第二片、第三片,第四片。
杨之拓的贴身婢女虽然一直在给别人倒酒,但是她的心一直紧张得高高的悬着。
别人不认识符云朗,她却认识。
符云朗刚到滕县任职时,杨之拓派出了引诱他的人,就是自己和蔓蔓。
虽然那一晚,符知县只看上了蔓蔓,跟蔓蔓同宿一晚后,自己与符知县就再没打过交道。但是符云朗的那张脸,还是深深的刻进了她的脑海。
她曾以为,最好看的人,非自家公子杨之拓莫属。只到认识了符云朗,这位婢女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干净清白的翩翩公子。
不过她并不羡慕蔓蔓,因为太过单纯的人,一般都比较蠢。
只有她家公子这般有手段有谋略的人,才是能成事的人。
如今看来,她当初的看法,真是非常准确的。
符知县本来都从衙门里逃出来了,竟然又回来了。还是以这么蠢的一种方式潜伏着回来,他不死,都是没天理的。
可是他死就死了,一旦真的被人识破,杨家肯定也要跟着吃瓜落。不然她家公子肯定一早就将他指证出来了。
她一个小婢女都能将符知县认出来,就更不要说跟他以前天天都要打照面的公子了。
再往自家公子那边看去,他果然很紧张。
毕竟只要一跳舞,符知县那边肯定会露馅。
想到这里,婢女端着酒壶的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
因为她已经看到,那个叫做什么棋如意的魔鬼小孩朝两旁山贼使了个眼色。
山贼们立时又抽出了各自的兵器佩刀。
一个个的瞪圆了眼睛,盯着舞姬队伍最末尾的符云朗。
之前担惊受怕的小婢女更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她的眼睛全程就没从符云朗的身上离开过。
她实在难以相信,他竟然还会跳舞?
坐在桌子侧位,端着酒杯的杨之拓也很是惊讶。
他虽然早就知道符云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对于词曲舞蹈领域也很有眼光,但仍然没有想到,他竟会精通到这般地步。
他舞起来的腰身柔软,水袖舞得更是绚烂夺目。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舞到这个地步,真是叫人难以想象。
沉浸在众人目光中的符云朗则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当中。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跳。
他从来都是个痴人,此时脑子里出现都是蔓蔓昔日的身影。一举手,一投足,一招一式,他都为她指点过。不仅对于舞蹈,他很有一番心得,便是吹弹各种乐器,他也是信手拈来。
温小筠与鄞诺派他伪装舞姬来引贼注意,早就万全的谋划。
棋如意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非常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他一早就看出了那端酒的舞姬,分明是男人假扮。
他本想用这个男扮女装的家伙做诱饵,钓出更多的鱼。
没想到,这个男的竟然还有这么一手。他抬手从一旁山贼手中拿过刀,缓缓站起身,什么人也没有理,什么话也没有说,径自走下舞池,奔着舞姬中的符云朗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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