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温小筠紧紧的跟随在鲁王暗桩身后,没用多久就下了山,走进了山下那座小小的村子。
因为贴近山脚,村子的格局并不方正,道路歪歪扭扭向前延伸,两边黑乎乎的小房子像是睡着了一般,静寂沉默,轮廓模糊。偶有几声被他们脚步声惊起的狗吠,衬得这夜色更加宁静虚无起来。
温小筠一步一步地走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心情异常紧张。
这紧张并不是担心她自己,而是在担心鄞诺与白鹜。
如果白鹜顺利回来,他们该怎样与鄞诺汇合?
如果白鹜没有及时回来,她又该怎么做?
如果她和白鹜这边都安全了,鄞诺却并没有顺利逃出,她又该怎么办?
祛除恐惧与怯懦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所有不好的可能都想出应对方法。
走了一会,终于跟着那名暗桩走进了一户人家内。
像是有人专门在院门后等着一样,那暗桩只在院门上轻轻敲了几下,门便被打开了。
温小筠抬眼仔细关瞧,只见开门的是个身材微胖老妪。手上打着一盏昏暗的灯笼,看都没看门外人,抬手就往里面让。
“贵客,这边是客房,俺这就去弄点热水和吃的过来,您先在客房休息下。”鲁王暗桩带着温小筠走到了西厢房门前,恭敬的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后面走。
温小筠侧眸瞥望了那人一眼,他身材很魁梧,声音虽然苍老,但是从体态上看,也就四十来岁的模样。
眼看着那人快步消失在对面房间里,温小筠不再犹豫,抬步迈上台阶就要进屋。
然而还没等她的手推开门扇,院门方向就又传来了一阵轻而急促的敲门声。
温小筠动作立时一僵,支棱起耳朵仔细分辨。
那敲门声虽然比鲁王暗桩敲门的声音频率要快,但是轻重音分配的节奏却是一样。
温小筠眼皮倏然一跳,放开门扇转身就朝着院子方向走去。
那一边的老妇人听到敲门声早就又跑去给开了门,对面房间里的暗桩中年人也提拎着铜水壶探出了头。
“哎呀,老王,快来帮忙。”老妇人低声呼喊。
中年男人立时放下水壶朝着门口方向奔去。
温小筠也走到了院中央,接着老妇人手上灯笼,一眼就看出了来访者的身形。
正是白鹜无疑。
他肩膀上还扛着一个被捆死了大活人。
不过那大活人不是被下了药,就是被打晕了,老老实实的横在白鹜的肩上,半点挣扎,半点反应都没有。
白鹜一抬头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温小筠,随手将肩上俘虏往迎来的暗桩男人面前一扔,便直直奔着温小筠而来。
温小筠很想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这里是鲁王暗桩的地盘,她实在怕说错了什么话,进而给白鹜惹来麻烦。
如她所料,白鹜也什么话都没跟温小筠说,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将她往屋里带。
关上房门后,白鹜走到屋里炕上,熟门熟路的摸索到炕桌位置,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屋中蜡烛。
曳动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形与面容慢慢勾画清晰。
“筠卿——”白鹜急急说着,忽然似看到了什么意外的情况一样,噎了一下才又重新开口,“你受伤了?”
他抬手就去摸温小筠脸上被树枝刮出来的血痕。
温小筠并不关心这个,一把捉住白鹜的手,急急问道:“树枝划的,没事的。白兄,你抓来的那个人,就是给咱们催眠的人吗?”
可是话音刚落,温小筠就被眼前情景吓到了。
白鹜的脸上身上都是血,就连头发上都淌着一行又一行的血滴。
温小筠一把抓住他两只手臂,声音也哽咽了,“白兄···你受伤了?”
白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
他抽回手,摸了下湿黏黏发髻,忽然笑出了声,“筠卿莫怕,这些血并不是白鹜的。只是那群贼人十分狡猾,在发现白鹜的踪迹后,立时结成了几个阵,前后夹击,左右陷阱。
鹜为了捉到他们中的贼首,不得已,只能大开杀戒,将那院子里的手下全部除掉。”
白鹜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前前后后用时不过二三十分钟,那情景到底会激烈到怎样的程度,温小筠完全能想象得到。
“那么多贼人,功夫又都不低···”她看着平素最爱干净的白鹜,此时竟成了血人一般,实在是止不住的心疼,声音也哽咽着难以流畅起来,“你真是···”
看着温小筠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扑簌簌直往下调,白鹜的心不觉一暖。
他在她的心目中,一定很重要。
“没事的,”白鹜抬手为她拭去脸颊的泪,声音越发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