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杨洲听愣了,旁边的符云朗更是听得一脸懵。
他瞪着眼睛,直直的盯住温小筠。
传说这个温小筠不仅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断案天才,更是识别人心的一把好手。
关于他的故事那可是一个比一个神仙,一个比一个传奇,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完全听不出好赖话,看不出好赖人了呢?
难道是他刚才表现得太风轻云淡,太淡定从容,没有叫温小筠察觉到他符云朗对典史杨洲的不满情绪吗?
不过比起这个,符云朗更担心一会到底该如何收场。
万一温小筠这次真成了银样镴枪头,没能帮他拖住杨洲,林南被下狱后,怕是就危险了。
当然,他也知道林南并非完全无辜。销赃的罪名他绝对是实打实跑不了的。
可是要真顺着销赃的罪名往下说,林南一定会被杨洲给打成漏网的山贼。
对于这一点,符云朗再清楚不过。
事实上林南一案,从鄞诺刚开始去跟踪侦查是,就悄悄与符云朗打了招呼。
后面意外发现林南竟参与到山贼销赃的买卖中,更在第一时间给他报了信。
符云朗虽然被胡杨二家完全打压住了,明面上不敢有大动作。但到底在滕县也有些时日。翻看些个户房文档,侧面查些证言,打探些个消息什么的,还是能做到的。
跟他通报完消息,鄞诺继续在外面查案。符云朗也悄咪咪的开始了自己的查证工作。
在对林家所有档案仔细审查后,他又派出老伯多方打探了林家的各种情况,最终确定林南并不是山贼,只是一个普通的奸商罢了。
但是不是山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这种跟山贼有过勾连的人,只要经过滕县衙门的审讯,最后无一例外,都被定为山贼。
这样的例子,符云朗经历过不少,对于杨家的手段,他再了解不过。
甚至还有过一个极端的例子,直到现在想起来,还让人气得浑身发抖。
发生那案子时,符云朗还没调到滕县当知县。
那一次,典史杨洲带着一众捕快兴师动众的去围剿山贼,但却扑了个空。只抓到两个打听消息的小山贼。
抓住两个总比一个没有强。于是杨洲叫人将那两个小山贼绑了先行一步押回衙门。他本人再在周围山林搜索几遍,看看还能不能多抓住几个。
押运人贩的捕快选了一条近路回城。中间路过山下一户人家时,他们看到了一个中年站在自家门口袖兜着双手,傻呵呵的笑着看热闹。
两个小山贼一眼看到那个傻子,心里顿时火冒三丈,扭脸就看管自己的捕快说,左边那个倚着门框朝他们笑的人,也是山贼!因为内部争执,带着一部分人下山藏起来了。如今看到山上老巢都被衙门抄了,正幸灾乐祸的看热闹呢。
衙役扭脸一看,又跟自己同伴对视一眼,二话没说,迅速做出决断,上前就把那个看热闹的倒霉蛋儿一同锁了。
那倒霉蛋儿自然不肯认罪,一路上又是喊冤又是要逃跑,几个捕快出来带的人手本来就不够。如今看到那人还要捣乱撒泼,直接上去两个人,用带着刀鞘的长刀一顿胖揍。
如此这般,那个倒霉蛋儿才算老实了一点。带进县衙后,他本想跟知县老爷好好报回冤屈,说他根本就不是山贼。
他就是站在门口看了眼热闹。
这个案子要想查清,其实非常简单。但诡异的是,当时的知县与杨典史竟然就真的定了那人是山贼,不仅如此,还与另外两个山贼一同定了死罪。
那农户自然抵死不认罪。等待他的却是一轮更比一轮残忍的刑罚。
几番严刑拷打之下,农户终于打熬不住,喊冤认下了山贼的身份。
有了这一条,后面所有步骤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衙门定案之后,上报朝廷复核,朝廷又递交给圣上朱批。朱批定了之后,便是结结实实的一个秋后问斩,再无回转余地。
第二年,符云朗正常上任。
上任初期,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案子。因为如果只从文字上看,上面没有半分破绽。
既然从根儿上就是个假案子,那各个方面肯定都被人动作手脚了,不会有能叫明眼人一看就透的破绽。
后来按照新官交接程序,符云朗要下监狱巡视各种犯人。就见到了那个被折磨得都快没有人形儿的农户。
那农户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新知县今天要来检视囚犯。一看到符云朗,就发了疯似的撞着门柱子跟他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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