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筠挑眉看着李三,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条裤子,打了补丁都不舍得换,扔起随行家当来,你倒是舍得花钱。”
李三听到这句,脸腾地一下就涨红了,他结巴了两句,随即又斗鸡一般的梗着脖子瞪着温小筠大声争辩道,“衣,衣服,俺也要换新的来穿,怎么着,买新衣服也犯法?”
对于李三的反应,温小筠早有预料般的轻笑了两声,“买新衣服当然不犯法,”她目光陡然一寒,“当街抢夺别人财物却是犯法无疑!”
李三顿时哽住了,他睁着眼睛还想争辩,温小筠却机关枪一般的继续分析了下去,根本不给他回嘴的机会。
她拿着两个包袱,一步步的向李三逼近,“李三!你说刚才进城之前不小心掉河沟里去了,身上为何没有泥水?这两个包袱更是半点打湿的痕迹都没有,你分明就在撒谎!
你说五贯钱的包裹是你的,可是这两个包袱其中一个满是浓浓的樟木味,另一个却什么都没有,哪怕是一点汗味都没有。
有樟木味的正是五贯钱的包裹,因为布行库房为了防虫防蛀,堆放布料的货架都专门用樟木。所以从布行出来的那一块布料,必然有很浓的樟木香气。
这香气浓到背包袱的人身上也会留下香气。李三你身上可是半点樟木香气都没有。林南身上的樟木气味却浓到沉香都遮不住。你还敢妄称这五贯钱是你的吗?!”
李三双腿一软,身子打了个晃儿,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了。勉强定下心神后,他咕咚一声就跪在了温小筠面前,跪求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小的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见钱眼开,才想着去多占人家两贯钱。官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这就抱着俺原来的三贯钱滚蛋。”
温小筠抱着两个包裹皮后退些许,俯视着地上的抖如筛糠的李三,目光越发犀利冰寒,“你这可不是简单的见钱眼开。
你说你是刚进滕县的赶路人,一路上风尘仆仆,即便没有掉进水沟,身上也应该满是汗臭味。可是你身上却干干净净,半点异味都没有,恨不得比住在城里,起早贪黑卖馄饨的小掌柜都干净。
另外,你身上除了装铜钱的包裹,其他什么必需品都没有。不仅身上携带之物与此时要出城的林南一样,就连包袱皮的质地颜色,都一模一样。街上那么多人你不撞,偏偏就跟林南撞上了。
之后更要抢占不输于你的那一个包裹,整件事情,巧合连串。一个巧合是巧合,多个巧合同时发生,便很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控。
而林南早上急急出城,除了这五贯钱,还涉及到一桩大宗兑银生意,我甚至有理由怀疑你背后还有其他同伙在出谋划策,伏击策应,为的就是顺着林南这条线摸清他兑银生意的细节。好伺机出手作案!”
此话一出,围观的吃瓜群众们立时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
面前这位年轻小白脸书吏简直神得不行,只从一两点谁都没发现的细节,就能看出这么多事情来,实在是太神了!说他是神探神捕什么的,绝对一点都不过分!
而实际上的温小筠,心里却并不轻松。
因为对李三前的推理推断,只有半部分是严谨按照逻辑进行的。后半部分对李三背后更大阴谋的推断,逻辑链上很多细节都有漏洞。
可是她仍然说出来了,并不是要真的去审问李三背后有无抢劫团伙。而是她看出来鄞诺的目的根本就不在李三身上。
如此,她便要配合他玩一招声东击西。
李三听到温小筠的推断,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边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一边摇着头,挪着步子往人群外面撤,“不是的,俺没有,俺没做···”
温小筠目光陡然一寒,对着旁边药店小学徒狠狠使了个眼色,“将他拿下!到底有没有其他阴谋,衙门里走一遭就清楚了!”
李三听到这话,再也顾不得其他,掉头转身就要跑!
药店小学徒早就看那李三贼眉鼠眼的不像是什么好人,此时得了温小筠的命令,一种权利在手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动作十分迅捷,一个箭步冲到李三身后,先是扫堂腿狠狠一绊,等到他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狗吃屎后,后才又祭出一招擒拿手死命薅住李三胳膊,脚踩住他后脊背,将他牢牢的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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