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小筠看来,什么法力,什么逆天改命,她可不信。再联想到温香教一向假托神鬼的伎俩,就可知田七郎这件事,一定也是场魔幻骗局。
不过她却没有打断骰娘子的思绪。
诱导证人或是嫌犯供述相关案情细节,最忌讳的就是在关键时刻叫停。
一旦叫停,假若是谎言的,就会叫说谎者重新理清思绪。假若是真话的,也会叫如实陈述的当事人从大起大伏的情绪中冷静懈怠下去。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提审者来说,都是极坏的事。
温小筠不动声色的听着,不动声色的瞥了旁边的鄞诺一眼。
鄞诺朝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显然,他们两个人想的事情是完全一样子的。
骰娘子并没有发现温小筠与鄞诺的目光交汇,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当时妾身听了七郎的话,便急急问他,是不是现在出来找我,就不会再损那位高人的功力了?是不是现在起就能带着我们娘俩远走高飞,去过以前平静的好日子了?
可是七郎却摇了摇头,他说:‘这次下山,是要帮师父平一桩孽障的。销金窟的掌柜私底下做了很多谋财害命的事不说,他手下的消息网都已经打探到师父山下了。为了就是找到师父,可以逼迫师父施展出法力帮他们做一些人神不容的恶事。若是以前,对付他们那些眼睛,师父轻松就能做到。
但是师父因为被我身上的忠义信义打动,耗费了大半修为,为我逆天改命。再应付这些人中奸贼,便心力不从了。
所以他只好主动出手,叫我们师兄弟几个寻找一个契机,直接搅乱销金窟总赌坊,叫他们出千设骗局的事大白于天下。
销金窟一乱,他们一时半会儿的就不会再来找师傅的麻烦。
后来依照一位师兄的指引,我就以出千高手的身份来到了仇公子身边,帮他赢遍各大赌坊。最后一站,就是销金窟这里。
只是我们师兄弟几个都知道,销金窟是最难对付的。里面高人众多。
本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些年,在师兄的教导下,我各种赌局的千术几乎一日千里的进步。我自信这偌大鲁地,除了遇上娘子你,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去打探消息回来的师兄说,掌管销金窟一众眼睛的头目,就是娘子你。
知道这个消息后,我真是又惊又喜又难过。
惊喜的是,咱们夫妻终于还能再见。难过的是,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不为师父铲除所有祸患,七郎就不能与娘子团聚。
妾身当时就急了,抓住他的衣襟狠狠质问他,不是为了这个的恩情卖命,就是为了那个的恩情赴死。他又有没有想过,我与孩子,一样对他有情要偿,有债要讨。如今活着,却不能团聚,不是比以为他死了还要残忍吗?
七郎只是流泪,只是跪下来给我们娘俩赔不是,却就是不能松口放下一切,只带我和孩子远走高飞。
妾身骂也骂他了,打也打他了。可是打他,骂他又有什么用?最终还只是能够依从他的主意办事。”
说着,骰娘子缓缓抬起眼,哀伤的望了一眼躺在旁边的郝掌柜,眼角不觉又涌出泪来。
“郝掌柜对妾身虽然不薄,但是在七郎与自己面前,妾身也只能选择背叛郝掌柜。毕竟这些年,妾身为销金窟挣得银钱,也多少能抵过些郝掌柜的恩情。
在七郎和郝掌柜之间,妾身只能选择七郎。毕竟七郎他说,帮着师父平了销金窟的事端后,他也就算是偿还了些恩情,可以放下一切带着妾身和孩子,另寻一处山林,他在外打猎,我在家料理家事。重新过上我们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
于是在仇任毅带人找人砸销金窟的场子时,我便里应外合的与七郎演了一出戏。
但是我没想到,七郎最后能失手,我那边也由于郝掌柜的监视,不得已只能收了花招。
跟着郝掌柜这些年,我深知他的手段。如果叫他明白看出我就是那个叛徒,他一定不会叫我活着走出销金窟。
后来事情的发展,更是超出了我的预计。
我知道,郝掌柜已经看出仇任毅真正的身份,但是他竟然还是卸了七郎的胳膊。
见到销金窟的人把七郎架出去,我当时就疯了。我不管不顾的就要冲上前去拦人。可是没想到在关键时刻,我却被人用石子击晕,再没能去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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