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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陛下将傅官一并叫去参加殿试,诸多大臣颇有微词,这坏了规矩啊!
你几千学子秋闱只取三百,这一家伙就淘汰的绝大多数。而这殿试历年来的规矩就是前十再取前三,这傅官既然没有参加秋闱,那他就没有资格参加殿试,不然其余学子心里哪里会平。
若是那些落第的学子闹了起来,可就麻烦,文人的一张嘴是相当厉害的,一想到这,许多人又看向了傅官。
这子活生生将礼部尚书给骂得吐血还晕过去了,可见如果几千学子闹了起来,那是何等样的场面?
当然,此刻也有许多官员并没有在意陛下这一荒唐的安排。
站在最前列的燕北溪自始至终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直到施朝渊吐血倒地,他的眉头才跳了跳。
站在他身后的是他儿子燕师道,他多看了傅官几眼,因为他听董书兰心仪这子,原本和董尚书好的提亲之事,这两天董尚书颇有难色,而今他已知道是来自宫里长公主殿下的意思,于是提亲这事他便暂时放了下来。
这子是怎么认识长公主殿下的?
而董康平董尚书自从傅官进来之后这眼皮子就一直在跳,然后他就目睹了全程,心里直呼此子粗鲁孟浪,那可是上京六大家的施家啊!
施朝渊是礼部尚书,还是施家如今的家主,权大势大,你傅官区区一临江地主,居然没点眼力!此刻你看似赢了一局,却不知道埋下了多大的祸事!
以卵击石,螳臂当车,哎……除非有陛下护他,不过陛下既然叫他去参与了殿试,若他能作出一手好文章,或许陛下还真会护下他。
这子和书兰之事,得再看看才稳。
总之,这满朝文武都对傅官上了心,那就看看他这一策论如何了。
十名进士已经审好题目开始奋笔疾书,可傅官呢,百官顿时心情就不好了,这货还在磨墨!
天地良心,傅官不是故意的。
他真的没有磨过墨啊!
在家里这活都是春秀干的,就算是在上林洲望江楼上写那副对联,他也是叫的九公主来干的这活。
好吧,慢慢磨,这文章倒是没有什么难度。
皇帝也看着傅官啊,这子怎么的?不会写啊?早知道不叫他去了。
想来也是,这子就临江一地主,写写诗词歌赋倒是好,可这打仗的事情他恐怕所知不多。
和陛下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傅官的底细这些人都知道,因为他虽然人在临江,可名动京城,如一颗璀璨的星星般陡然升起,这些人自然会探听一些傅官的底细。
原来这人就是个秀才出身,原来他家就是一地主,原来此子此前放荡不羁,却被去临江办差的董书兰给打醒了,原来他是有脑疾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此刻出现在了朝堂之上,还坐在那里与十位进士同写策论,还是关于打仗的,着实为难了他。
傅官终于磨好了墨,提起笔来蘸了墨汁,又想了想,落笔下去。
咦,这子开始写了。
交白卷肯定是不行的,总得写点什么,肯定是法和那十名进士相比的,尤其是六大家的这几个少年。
人家家世源远流长,对这朝中动向不了如指掌至少也有所耳闻。这六大家中本就有子弟在各边军或者是禁军中服役,甚至有当将军之人,对于军事他们必然比临江地主知道得更多。
所以,傅官必败,这是包括陛下在内所有人下的结论。
不过他本不是进士,就算写得再差也伤大雅,皇帝虞胤如此想着。
傅官落了笔,写到:
建立一个长治久安的国家,靠的不是梦想,它最终必然会诉诸于血和铁!
如何以最少的血换来最大的胜利,便是我这篇文章想要阐明的道理。
千年以降,战争的形势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胜负的决定依然是物资是否充盈,将士是否用命,平原决战以骑兵之冲锋为主,以步兵的推进为辅。
而民认为,这样的战争形态之下,每每攻略一城之地,便要死伤将士数,实不可取,当作以改变。
其一,兵贵在精而不在于多。
……
洋洋洒洒傅官仿佛回到了前世,关于精兵的训练,关于武器盔甲的选择,关于情报的打探与传递,关于突袭,关于斩首等等等等,然后……
他发现没纸了。
这怎么搞?
他举起手来,“禀告陛下,草民……纸没了。”
皇上正在翻着一本书,听了一愣,一篇策论而已,两页纸还不够你写的?
“还需几页?”
“唔,先来五页吧。”
你特么是在著书啊?群臣如此想着,皇上也是一愣,“准!”
方文星这时候都写完了,一听傅官这货居然还要写五页……你又搞什么幺蛾子啊?
贾公公送去了五张纸,顺便瞄了一眼,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这什么字啊!
他扭头就走,心想那些纸算是浪费了。
于是,傅官继续兴致高昂的写,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十名进士都交了卷,这货却还在写。
所有人都只好等着他了,那些老臣可就遭了罪,这站了一上午,腰疼。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傅官终于写完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对这篇文章比那篇赈灾策论满意多了,这毕竟是他的老本行,写起来信马由缰,流畅舒爽。
他放下笔,四处打量了一眼,才发现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交卷的人,幸亏这殿试没有时间限制。
贾公公下来收了卷,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这才拿起那些策论一篇一篇的看了起来,直到看到傅官的文章,他才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贾公公看了看时辰,低声道:“陛下,已是午时,该用膳了。”
皇帝虞胤将手中的一叠策论放下,想了想道:“众卿先退下吧,殿试三甲明日于兰庭阁张榜公布,燕北溪,燕师道,费邦,董康平,宁伐春你们五人未时来御书房议事。”
众卿告退,傅官随着众人正要出殿,却又听得陛下了一句:“傅官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