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老黄牙并不能看到,只是默默忍下心头的冲动,喝了口酒,翻出罪恶之城,大步离开。找到个看的顺眼的树,就靠在其旁,继续喝酒。
老黄牙的日子可谓是潇洒。
龙象不久而归,手中握着一把极其锋利的剑。龙象不会剑法,将其递给世子,“世子殿下,你给我展示一手剑法,让他看看这剑的厉害!”
赵戎生摇头道:“不行!你只管把剑给他就好,至于是好是坏自有他自己评论,何时轮到我们?”
孩童开心地接过龙象带来的宝剑,将其微微抽出一些,露出的寒光照在脸上,映射出他欣喜的脸庞。
忽然,地动山摇,周围古树上的枯叶纷纷凋落,下了一场“枯叶雨”。
“竟然敢夺我的剑!”
来人竟是个生得九尺高的男人,体态魁梧的很,就是鬓角微白,与年轻的容貌格格不入。
龙象也不是个孬人,向前踏出一步,猛拍两下胸膛,“就是你爷爷我!有本事就把你的剑抢回去,没本事赶快给老子滚!”
“猖獗!”九尺男人嗤笑道:“不过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你将会是我手下的一具白骨!”
话毕,九尺男人左脚向前踏出一步,来了个不动如山。双手摆在身前,不知是咏春还是螳螂拳起势,只待龙象朝他扑杀,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势。
龙象似猴打拳双手在身前比划了个阴阳,下一刻纵身一跃,近了九尺男人的身,看似出拳,实则踢腿,直朝对敌腿弯处踹去,凶猛无比,每一招都是杀人的狠招。
九尺男人肉搏之法似也精通,提右膝侧身,同时催动气元,本提着的脚猛地落地,一身气元一震,左腿刚猛踹出,势同迅雷,掩耳不及,龙象硬扛下这一脚,被踹得倒退几步。
一招落了劣势,九尺男人乘胜追击,右脚蹬地,身姿轻如飞燕,竟是武当独门轻功梯云纵,单掌劈头盖脸而下,似有山摇之感,无疑是那震山掌。
堪堪止住身形,那震山掌又当面拍来,龙象只得仓促迎击,一掌迎了上去,只感觉是在与大山搏斗,对方极其浑厚的掌力通过自己手臂,震得气元溃散,又是后退几步。
龙象见打不过,捶击胸膛怒吼几声,将血气催发到极致,兽性大发,脚下一个错步竟是直接跃到九尺男人背后,手中比铁还硬的拳头重重捶下,不管是何等铜皮铁骨在这一拳之下都要被砸的血肉模糊。
可那男人并未转身,下肢仍然扎着马步,上身转过,施展大摔碑手,竟是握住龙象的拳头,同时以腰为轴,将龙象直接甩飞出去。
赵戎生连忙拉住龙象,“一看这位就是武当派宗师,梯云纵,震山掌和大摔碑手掌握得这般炉火纯青,一定是那仅次于山鹤真人的搬山真君!”
搬山真君茅清荣“哦?”了一声,道:“你知道我?”
赵戎生点头道:“当然!被世人称作搬山猿的搬山真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这次,下手不长眼,才偷了阁下的剑,还望真君莫要在意。”
马屁拍的茅清荣极是受用,伸手道:“将剑还我,这事就一笔勾销!”
哪知孩童不愿意了,紧紧护住宝剑死活不放手,“这剑是我的,谁也拿不走!谁拿,我就和谁拼命!”
茅清荣盯着孩童,打量了一番,并未谈剑之事,“你过来,我摸摸你的根骨如何。”
孩童胆怯地看了一眼赵戎生。
世子点头,想来搬山真君也不会驳面子,对一个孩童下手。
黄蛮子这才慢慢地走过去,茅清荣将手搭在其腕处,闭上眼感受。
赵戎生给龙象使眼色,本就被打红了眼的龙象重拳抡出,朝着真君的头颅砸去。赵戎生自不能闲着,手握在刀柄上,蓄势待动。
“蛮子动!”赵戎生大喝一声,黄蛮子另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抓住搬山真君的手腕。
茅清荣意识到中计,立刻运力想要挣脱,却不想那一双手如铁钳般有力,第一时间竟没有挣脱,下一刻龙象的铁拳重重地砸了下来,赵戎生的刀眨眼间出鞘,朝真君脖子抹去。
三方攻势齐齐落下,茅清荣手不能动,只得默念咒语,一道金光从其腰间玉佩迸发,先是弹开黄蛮子,后挡住世子与龙象二人的合力一击。
事已至此,集结三人之力都不能拿下搬山真君,如今只有逃为上计,但论身法,谁能胜过梯云纵?三人无疑陷入死境之中。
茅清荣心有余悸地看着黄蛮子,若不是他握住自己的手,二人的攻势还未至,怕就被其一指破去了势。搬山猿对眼前的孩童更感兴趣。
搬山真君道:“你们若是再有小动作,可别怪我送你们直接去死!你这小子过来!”食指指向黄蛮子,手一勾,也不管孩童是否愿意,将其强行拉到身边,这一次他选择了更快的方法,大手按在其天灵盖上,神识直接侵入识海,接触那最本源的记忆。
但接下来的一幕幕让冷血的搬山真君不禁动容。村子里的人对他都冷眼相待,其中一幕看得更是叫他怒发冲冠:一个圆月之夜,孩童还在熟睡,屋外就有一群人举着火把提着油桶,他们将油统统泼到了孩童的茅草屋,一股油香让熟睡中的孩童醒来,他已经两天没吃过饭了。但下一刻火光冲天,一阵阵热浪扑到孩童脸上,而他正置身于火海之中。屋外的声音冷血到了极点“烧!烧死这个没爹娘的孩子!趁早死了算了,活在世上也是白费!”
孩童哭啊哭,泪水顺着脸颊低落,但这点水哪够扑灭熊熊烈火。火渐渐蔓延过来,如同一条蛇缠上了他,孩童痛苦地惨叫起来。但屋外的人却在欢呼。
看到这茅清荣再也不敢看下去,他退出了孩童的识海,看了看他警惕的表情,内心一绞,心痛不已,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上武当山学习修炼之法?这样你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赵戎生好奇搬山真君到底看到了什么,竟然转眼变得这般和蔼,竟然还起了收徒之心。
黄蛮子动容,很快又摇头道:“我不要,你肯定是想把我骗上山,然后夺走我的宝剑!”
茅清荣忙道:“你放心,这把剑永远都是你的,我不会抢的。”
黄蛮子这才将信将疑地转头看着赵戎生。
世子还之以笑道:“你若是想那便去吧,我不会阻拦你的。你这老真君可要好生对待他,否则本世子可不介意把武当山也给踏平了!”
茅清荣一听大怒,不过看了一眼黄蛮子还是忍了下来,“别以为你赵府有多强!无非就是依仗着人多罢了。”
赵戎生笑着道:“那可未必,武当山的纯阳无极功、九阳神功和六合劲可都在我家的藏经阁中放着呢。”
茅清荣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否则真的动怒,倒是真的会把世子就地解决,那样武当山绝对大祸临头,这可不是他搬山真君愿意看到的。
黄蛮子在搬山真君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后跑到了赵戎生身旁道:“谢谢你为我付了那顿酒钱我黄蛮子会永远记住你的,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赵戎生动容,却是不语,点点头,努力让自己不要悲伤,以最好的状态送别孩童。待老真君带走了黄蛮子后,赵戎生脸上才露出不舍,他对这孩童何尝不喜呢?
一路上结交了两个兄弟,一个是宋文达,一个就是刚离开的黄蛮子,都是与其结识不久,就要送别,二人都有了好的归宿,不像自己这般漂泊无依。
“老龙,又只剩下我们两人了!你可得给本世子好好地活下去!”赵戎生见过太多的分别,心中麻木,实在不愿再面对它。
龙象点头保证,世子才略微心安。
“对了,你那块玉佩呢?拿出来给我瞧瞧!”赵戎生道。
龙象拿出玉佩,发现这玉佩是个双喜临门的板式,可奇怪就奇怪在佩的下方还带了个把手,难不成是要倒过来,无疑双喜临门,喜到?
龙象道:“这东西其实不叫玉佩,而是叫提携!是腰带上的饰品!”
赵戎生被驳了面子,不爽道:“我说他是玉佩,他就是玉佩!它怎么样?只要别在腰带上就能发挥功效?”
龙象摇头道:“这东西需要以气元激活,然后由使用者抽去其中的龙气加以淬炼吸收。”
赵戎生点头,从龙象手中拿走了双喜提携,别在了腰间。
龙象看了心中一阵惊慌,连忙道:“世子殿下可得好生爱护这件宝贝,据说凑齐一对还能获得一份机缘,希望世子殿下不要错过。”
赵戎生道:“你不是说这双喜提携是真龙最后一滴精血凝结而成吗?怎么会还有一件?”
面对世子的质问,龙象连忙给出答案:“因为气分阴阳,血也分。这快提携凝结的是阳血,另一块也是阴血,所以另一块一般都是埋藏在地底,据说被一个紫袍老道士带入了墓中,至今还没有下落。”
二人边走边谈,比起龙中世界的老黄牙要好得多。老黄牙一个人独靠在一棵古树旁,对着眼前的一片空旷翠痛饮了几口葫芦中美酒,觉得疲了,闭上眼小憩一会,虽过的潇洒,却是孤寂。
“又回到当年了!”老黄牙摇头叹息一声,回想起从前一个人静坐在山崖边看深渊的场景,只觉当时太傻,若是好好练剑,今天自己就不会在这了,如今也只能暗自悔恨,师父早已驾鹤西去,这段快乐时光也随师父渐渐淡化。
好在师兄都还健在,最有成就的已然位列圣人之位,最差的自己到了上三境三层,师父在天之灵应该正对着以往的祖宗吹嘘,或是被祖宗们夸赞“是个好孩子!”
然而自己却来到了这个地方,也不知是否与外界相通,也不知死了能不能回归祖堂,若是不行,那真的是最坏的结果,老黄牙不敢赌,所以他起身准备找寻龙中世界的出口。
但出口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不然这硕大的罪恶之城如何形成?哪一个进入龙中世界的人在外面不是过的风生水起的日子?到了这却要被别人踩在脚底,巨大的反差论谁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