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瞪着近在咫尺的顾时行, 可逐渐发现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回到四年前的这大半年下来,虽然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可却不知为何, 她反倒发现自己越来越明白他的眼神和那细微的表情变化是代表着什么样的情绪了。
明明没有表情什么变化, 可她却是能看得出来——现在的顾时行不仅不悦, 且有些危险。
“你要说话便好好说话,别……”苏蕴一顿, 环视了眼被他抓住且抵在两旁凹凸不平假山壁上的双手, 再看回他:“别这么蛮横, 行吗?”
顾时行危险得让她有了些危机意识,语气也逐渐地和气了些, 最后更是带着些许的商量。
顾时行却是没有如她的愿,姿态更是一变也不变, 看着她, 语速平缓地问:“今日你去见那洛进士, 他可有携报恩之心,与你说不畏强权也要娶你的话?”
他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眼看, 似乎不想错过苏蕴任何反应。
苏蕴愣了愣, 刚开始因他从口中出来的“洛进士”,他是怎么知道的洛明宴是与她认识的, 是兄长说的吗?
还没想明白,更震惊的是他怎连洛明宴对她说了什么, 他都猜出了个大概!?
不用作答, 从苏蕴惊愕的反应中就印证了顾时行的猜测。
顾时行脸色冷凝了一瞬, 接着又问:“你可有应他,或是可有心动?”
苏蕴的思绪还停留在顾时行怎么猜到洛明宴所言的,所以有片刻没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 呆滞了几息。
逼问之下的沉默,在旁人看来皆是默认。
顾时行就是这旁人。原本还是平静的脸色,多了几分僵硬。
心头涌上了焦躁。
应下了?还是动了心思?
片息后,压下了了心底焦躁,哑着声音道:“阿蕴,回了他,他护不了你的。”
苏蕴听到这话,顿时明白顾时行是误会了,担忧他会去寻洛明宴的麻烦,她开口欲解释:“我没……”
话一开口,顾时行忽地松开了她的手腕,身形熨贴了上来,掌心也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身子熨帖,感受得到彼此的起伏,苏蕴惊愕的瞪大了双眸。
直至下一瞬,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细碎地说话声,苏蕴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今日在前厅侍奉,可有看到那两位新科进士?”
“自然看到了,你没看到可真是可惜了。今日来府上做客的那两位进士中,有一位俊得很,模样竟不比咱们大公子差。”
“真有这么俊?”
“可不,有才有貌,说不定大人还想招那位模样俊的进士为婿呢。”
声音从上边的拱桥传来,虽小声,可却还是清晰地落到了加上后两人的耳中。
又听另外一个女使道:“四姑娘已经定亲了,就剩下五姑娘和六姑娘了,也不知大人最后会给哪位姑娘定下这么一个乘龙快婿。”
“就样貌而言,我瞧着那进士与六姑娘倒是郎才女貌,很是登对,俨然天作之合。”
苏蕴:……
好端端怎就议论起她来了?
虽被捂着唇,但一双眼眸往上抬,望向顾时行的脸。
只见他紧抿着唇,表情严寒,没有任何意外——他黑了脸。
只是他微垂看她的眼神中,好似还有一丝幽怨。
苏蕴一时纳闷,现在该幽怨的是她吧?他幽怨个什么劲?
桥上的小声谈话继续传来。
“不过,我觉得那进士与顾世子,还是顾世子更俊些。”
“顾世子哪是那进士能比的。顾世子仙人之姿,就是庙里的佛,不是俗人能相比的。”
苏蕴:……
若是让她们知晓那个庙里的佛,把她拽到这处不说,如今还紧紧地捂住她的嘴,不知她们作何感想。
声音渐渐听不到了,顾时行才松开了手,但距离依旧很近。
她仰着头,他低着头,二人的脸近在咫尺,彼此的气息似乎交融了起来,渐渐泛着热意。
顾时行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眼神微暗,有些炽热。
上辈子,他们有过亲吻,但次数屈指可数,且都是浅尝辄止。像话本那般唇舌纠缠,津液相濡的激烈是没有过的。
曾经有多心如止水,现在就有多么心潮腾涌。
苏蕴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忙声音压得极低,道:“我没有应那洛进士,你可以放开我了!”
顾时行听到她这么一说,视线从她的粉色的唇瓣往上抬,凝视着她那双杏眸。
“也没有动过心思?”他低声问。
苏蕴低声低息的恼道:“没有!”应了之后,她又道:“我怎可能这么糊涂?”
听到这话,那一张凛冽冷寒的脸,顿时如从寒冬腊月到三月,冰消雪融,阳光和煦,唇角微微牵起。
“可以退后了么?”她问。
闻言,顾时行微微退后了一步。
苏蕴见他退后了,暗暗呼了一口气,警告他:“你莫要去寻洛进士。”
他或许不会去寻麻烦,但估计会莫名其妙地喊人去说话,然后什么都不说,就坐在那处给人压力。
顾时行颔首:“他没有生出什么心思,我定然不会寻他。”
得了他的话,苏蕴也懒得再理他,只道:“你赶紧离开,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说罢,苏蕴转身往外瞧了眼,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苏蕴离开后,顾时行背靠假山,双目放空。
反复吐息了几番,平缓了心绪后才离去。
梁邕阴沉着一张脸,陈明阆给他倒酒,劝道:“世子别恼,不就是女人么,这金都城有的是,不用为了那么个女人这么犯气。”
梁邕端起酒水一饮而尽,有花娘凑了过来,娇声软语唤了一声“世子”。
梁邕用力地拍下酒杯,眯眼看向凑过来的女子,靠着妆容妩媚起来的风情,再想起那苏家女便是不上妆,都能让人惊艳的脸蛋,瞬间对这女子没了兴趣。
一手把人推开,冷喝了一声:“出去!”
房中两个花娘会看人脸色,看到客人变了脸,也没敢留下来自讨没趣,都起身退出了屋子。
待人离去后,梁邕看向陈明阆:“我托陈兄弟去查与那苏家六姑娘准备定亲的人,可查出来了?”
陈明阆微微摇头,低声道:“实在查不出来,会不会是那苏尚书……寻的借口?”
梁邕闻言,微微眯起了眼,怒意隐隐浮现在眼底,咬牙道:“给脸不要脸,竟为了这么庶女出身的记名嫡女与我作对?”
定淮王是异姓王,上一任老王爷是朝廷功臣,平定了定淮,阻止了番邦犯境,功勋显赫,如今定淮王还手握兵权。
苏启年虽是尚书,但也不够与其硬碰硬的资格。
“世子,要不就算了,我再去给你寻几个貌美……”
梁邕眼一睁,面色狰狞,沉声打断他:“不必,那苏家女,我势在必得!”
“那总不能去抢人吧,毕竟那苏启年也是户部尚书,还与忠毅侯府交好,不好得罪呀。”陈明阆佯装为难,暗中离间。
听到忠毅侯府这几个字,梁邕更是来了劲:“不过是交好,难道那侯府还能会为了一个庶女与我大动干戈?”
冷哼了一声,抬起下巴,斜勾唇角一笑:“我就真的抢人了,假扮成山贼土匪抢人,那苏家女没了清白,除了给我做妾,她还有什么选择?好好的侧妃不做,偏要拒绝,那便做妾!”
陈明阆听到梁邕这么说,心底暗暗鄙夷,侧妃与妾,谁会稀罕?
这时,有人敲了门,是梁邕手下的侍卫。
侍卫进来后,道:“回禀世子,明日苏府大公子会送苏六姑娘去周家庄的庄子。”
这些天,梁邕也派人去调查了关于苏家女的事,所以也知道那苏家女的生母就在那周家庄的庄子。
梁邕闻言,思索了一下,看向陈明阆:“陈兄弟回避一下。”
陈明阆应了好,随即退出了屋子,也顺带把门关上了,关上了门,脸上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意。
人退了出去,梁邕看向手下,微眯起眼眸,吩咐:“你明日出城,去调一百人打扮成山贼的模样,等他们返回金都城的时候去抢人,但别伤了那苏家兄妹。”
梁邕来金都,定淮王不放心,暗中派了五百精兵跟随去金都听从他的调遣。
侍卫应声退出,梁邕捏着酒杯翻转着,回味着那苏家女的模样。
又纯又媚,不知道尝起来是何滋味。
想到这,嘴角扬起一抹邪\淫的笑意。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许是近来频频怀念起上辈子,而今日白日有了臆想,顾时行做了梦。
梦里,春景浓郁,摇曳的烛火之下,帐中活色生香。
在画册上所看到过的,都成了实景。
如玉白皙,如绸丝滑的胴\体伏在榻上,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梦中美人转侧过脸,与梦中男子唇舌缠绵,男子舍不得有片刻离开。
屋中的响声羞人,许久后,忽然一声闷雷,把还在梦中的人吵醒了。
顾时行猛然睁开双眸,有一瞬间的迷茫,但下一瞬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做了梦。
一个淫梦。
屋外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雨滴声。
三四月是梅雨最盛的季节。
顾时行撑起上半身,往下身看了眼,在昏暗中,虽看不清什么,可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忆起梦境,喉间滚了滚,口干舌燥得很。沉默了半刻后才下了床,就着黑暗走到了桌旁,倒了一杯已凉透的茶水,随而一饮而尽。
一杯凉茶尚不能浇灭方才那梦所引起的燥热,由里而外的燥热。
继而连续再喝了两杯凉茶,才堪堪平缓下来。
平缓下来后,才走到床边,披上了长袍,随而朝着门口徐步走去。
打开房门,跨出了门外,站在屋檐之下看着越下越大的春雨。
春雨嘈杂,可与他来说还是很安静。
反倒是这么安静的夜晚,让他想妻子了。
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也不知站了多久,天色将明。
墨台早早起身,欲过来询问世子要怎么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他冒着已经转小的细雨跑进了清澜苑,一进清澜苑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之下的世子。
世子身上只披了一件长衫,这事倒是稀奇。世子平时出房门,哪次不是衣冠整齐的?
今日是怎么了?
墨台走了过去,喊了声:“世子。”
顾时行如梦初醒,转而看向他:“天亮了?”
墨台点头:“已经六更天了,小的过来是想问一下世子,该怎么安排行程。”
顾时行转身走进了屋中,坐到了桌旁,屋内昏暗,显得有些清冷寂寥。
墨台也跟着进去了,点燃了烛火,昏暗的屋子也渐渐亮了起来。
顾时行沉吟了一息:“我调了三日假,你遣五十暗卫随着我一同出城。”
想了想,继而道:“我早些时候安排了人盯着城外五十里的黄土坡,你去吩咐下边的人,若是有什么消息传回了金都,便让人传话到普安寺下的庄子。”
城外五十里黄土坡,有定淮王给自己儿子安排的五百精兵所在,也是皇帝默许的。
墨台颔首:“小的记住了,一会儿就去安排。”
顾时行“嗯”了一声,然后道:“半个时辰后启程出城。”
墨台一愣:“不是与苏大公子约在了巳时正么,世子怎这么早就去了?”
顾时行斜眼暼了他一眼,轻悠悠地道:“今日无事可做,先去等着。”
墨台……
无事可做?
感情世子你出了上元节升为了大理寺少卿后那两个多月,忙得连苏府都去不了是假的?
墨台不敢明说,只能暗暗腹诽。
他家这世子,怎么看着都像是刚刚情窦初开,初初体会到春花雪月的少年郎君。
——想要见心上人,急不可耐的少年郎君。
天色才明,顾时行就侯府离去了。
待顾夫人早上寻来的时候,下人把世子留下的话转述给了顾夫人。
下人转述:“世子说他去普安寺小住几日,让夫人莫要挂念。”
顾夫人听到这话,眉头紧皱,暗道他定然是嫌她日日催着他去观马球赛,生出了烦心,所以才为了避开她,去庙里图个安静。
想到这些,顾夫人有些伤心。她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而寝食难安,可他倒好,反倒是嫌她烦了。
他这明显就不想成婚。
他不成家,这可怎么是好呀?
苏长清带了十来个护卫,送苏蕴去庄子。
但去庄子前,绕道去了普安寺。
到了普安寺,也差不多巳时正了
初意等在山下,而苏蕴穿着嫡兄早上让人送来的男装,戴着黑纱帷帽跟着嫡兄上了山。
入了庙中,一个小沙弥见了苏长清,显然是认识的,上前双手一合,唤了声:“苏施主。”而后才道:“师叔已经在禅房候着了,苏施主请随小僧来。”
苏长清颔首,客气“有劳了。”
顾时行是俗家弟子,便是现在还俗了,但按照辈分来说,还是担得起庙里小沙弥一声师叔的。
许是时候还早,庙里暂时没有什么香客。苏长清与苏蕴,还有北砚,一路跟随着小沙弥往后边的禅房而去。
到了后边院子,小沙弥走过了回廊,停在了一间禅房外:“师叔就在这间禅房里边。”
“多谢。”苏长清双手合十回礼。
苏长清道了谢后,小沙弥道了声不客气后便离开了。
待小沙弥离开后,苏长清才推开禅房的门。
开了门,看见坐在蒲团旁的顾时行时,苏长清想起昨日不经意听到北砚嘟囔着墨台喜欢初意,他便好奇的问了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北砚什么都说了。
他一听也就明白了过来,这哪里是墨台喜欢初意,分明是墨台的主子对初意的主子心怀不轨。
昨日顾时行从他的院子离开后,肯定想了什么法子去见六妹妹了。
想到这,苏长清轻揶揄了声:“来得还挺早。”
顾时行起了身,面色浅淡的解释:“深夜失眠到天明,所以天一亮就来了。”
苏长清诧异,这向来不喜解释的人,怎就忽然解释了起来?
等顾时行目光看向他身后戴着黑纱帷帽的人时,苏长清明了,恐怕这解释是给他六妹妹听的。
这哪里是只有几分喜欢,分明就是非他六妹妹不可了。
苏长清也不为难了,只道:“人来了,但我最多给你两刻时间。”
这也是与六妹妹说好的时辰。
说罢,看向戴着黑纱帷帽,男装打扮的六妹妹:“我在外边等着。”
苏蕴温声应了一声:“麻烦哥哥了。”
苏长清点了头,待她跨进禅房的时候,才把门关上了。转身走到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来,看着禅房的门。
时行呀时行,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禅房内,苏蕴把黑纱帷帽取下,看向顾时行。
顾时行看到男装打扮的苏蕴,微愣。
唇红齿白,杏眸盈润,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小女郎,少了分端庄,多了分娇俏。
“我人来了,你想说什么?”苏蕴因昨日被他拽入假山后的事情而心有不悦,所以语气有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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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行回过神来,收回目光,看了眼对面的蒲团:“坐。”
苏蕴走了过去,在蒲团上做了下来。
顾时行也坐了下来,翻了个杯子,提起茶壶,微撩宽袖的给她倒了七分满的香茗。
“普安寺的静神茶,尝一尝。”
苏蕴看了眼还有热气氤氲的茶水 ,显然是刚沏不久的。她端起,饮了一口后,握着杯盏望向他。
“昨日,是我冲动了。”他一开口,便认了错。
不成想他开口就道歉,苏蕴有些意外,脸上的愠色也就淡了些。
毕竟还有旁的事要说,也没计较昨日的事情,她低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半杯茶水,轻缓得道:“我大概知道你想与我说什么。只是顾时行,我们之间没有太深的信任,若是再勉强在一块,我怕日子久了,终究还会成为怨侣,继续过着那时候相敬如冰的日子。”
说到这,苏蕴又补充道:“再者我一直拒绝你,今日我有难,临危利用你避险,对你不公平,我其实也于心不安。”
苏蕴微微抬眸,看了眼他。他的神色浅淡,就是眼神也好像没有起伏。
半晌后,顾时行语声平静的道:“阿蕴你错了。”
苏蕴“嗯?”了一声,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她哪里错了。
顾时行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了淡而无奈的浅笑:“不是你临危利用我,而是我趁人之危。我只是趁着梁邕这一出,再次提出让你嫁给我,我这不是趁人之危,还能是什么?”
苏蕴眨了眨眼,没细想这一层。
顾时行笑了笑,又道:“若是知道你于心会不安,我便应该强硬一些,直接提出以让你避开梁邕这个祸害,也帮你小娘脱离苏府为条件而嫁给我。”
苏蕴听到最后他所说的,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一颤。
垂下眼眸沉默半晌,她才轻声问:“真的能我小娘脱离苏府吗?”
小娘脱离了苏府,便与苏府没有了任何的关系,往后主母也没有理由再为难小娘,大刘氏也陷害不到小娘。
“你父亲对你小娘没有什么感情,甚至还有些许愧疚,让你小娘脱离苏府,应不难。”
苏蕴抬起了头,与他相视,语调徐缓:“以前你说你会改的那些,我也不用你再改。我只有一个要求,若是小娘与苏府脱离了关系,我便嫁给你。”
她昨晚想了一宿。
她之前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到头来,哪条路都不好走。
依着嫡兄帮忙,嫁给旁人,但会有谁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她已非完璧?
嫁给旁人,谁能确定梁邕不会继续残害她?
上辈子梁邕做的荒唐事不少,等他被削去爵位,他那一桩桩丑事也都被爆了出来。他不禁迫害了良家女子,还在与官员称兄道弟之际,假装醉酒夜宿,而后趁夜偷情那官员的妻子。
还有,她如今成了记名嫡女,她若是继续打定主意去做姑子,恐怕会打了主母的脸,打了父亲的脸,这个时候小娘还是苏府的妾室,届时又如何自处?
昨晚她翻来覆去,失眠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明白自己只有嫁给顾时行才最为稳妥,但前提是能让小娘平安顺遂的过好下半辈子。
看到她终于肯松口了,搭在腿上那微微收紧的手顿时一松。
幸好,她没拒绝。
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如何也遮掩不了的浅笑。
“这回,我不会再叫你委屈,会让你风光嫁入侯府。”他给她承诺。
苏蕴低头,端起半杯茶水,慢慢饮下,放下杯子后,她指腹摸着杯子的边缘,喃喃自语:“其实再委屈,也不会再向上辈子那么的委屈,能重来这辈子,我已然很幸运了。”
避开了算计,没有因失去名声而遭人唾骂。
再者小娘身子日渐恢复,也帮着小娘恢复了声誉。
不是谁都能重新来过的,她能重来一世,哪怕最后还是嫁入侯府,她也已经非常的幸运了。
人要知足。
想到这,苏蕴似乎看开了许多,再抬眸看向顾时行的时候,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我有上一辈子打理侯府的经验,这辈子定然也能好好的帮你打理好侯府的。”
听到她这话,顾时行微微启口,但最终还是闭上了,没有解释。
现在他想娶她,已经不是因她能把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了。
而是——依心而行。
徐徐的来吧,与其解释,不如让她慢慢的感觉到他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山有青木】这只勤奋的小蜜蜂又开新文了!强推《男主总想以下犯上(快穿)》
文案:小说中的男主,在真正强大之前,一般都命运坎坷悲惨,但有一些过于悲惨,与常理不符
顾朝朝作为男主的各种贵人,任务就是帮助男主避开磨难,把男主当孩子一样仔细照顾
只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把男主当孩子,男主却想…嗯?
第一个世界:受尽欺凌的侯府庶子
顾朝朝是男主没有名分的小继母,第一次穿越,因为和男主春风一度任务失败
重来一次,只想尽心尽力背后帮他,盼望他尽早娶了丞相嫡女,成为一代权臣,然而——
男主:我只要你
朝朝:嗯?
(注:女主和男主爹没成婚没拜堂没名分没有夫妻之实)
第二个世界:灵根尽毁的修仙天才
顾朝朝作为合欢宗宗主,要了男主做徒弟,每天投喂大量灵药,指望他修无情道飞升
男主:徒儿不想飞升,只想跟师尊一同修炼合欢术
朝朝:嗯?
第三个世界:身有残疾的大将军
男主因废了一条腿,被逼上交兵权,顾朝朝作为女扮男装的远房‘小叔’,每天热情洋溢彩虹屁,指望他重振旗鼓夺回兵权
男主:兵权不急,你女装一下看看
女主: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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