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雪原本是很好看的薄唇,现在肿得跟肠似的,还特别的痛,唇部的皮肤本来就很薄,这么一撑,更是疼得要裂开了。
再加上,口红本身的橘红色,就显得越发丑陋了。
香肠嘴几乎占了她大半个下巴,凸出去很远。
“不——”
她说出口的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嘴合不拢。
宁青雪难过的哭。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就是她的宁靖侯夫人死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哭过,就是装模作样地掉了两滴猫尿泪。
“呜呜呜——”
女子爱惜容貌,宁青雪很是瘦削,一张脸原本最好看的地方就是嘴巴和下巴,现在可倒好了,全毁了,“慕双儿!你该死!”
浓烈的恨意,涌上心头。
宁青雪的眼珠子上,都爬上了血丝,宛如厉鬼。
还是香肠嘴的厉鬼。
“她怎么敢的?那个窝囊废!”
宁青雪气得,把梳妆台都给砸烂了,发泄了心中的怒意。
还以为慕双儿和没嫁人之前一样,十分好拿捏,结果也不再是什么傻白甜了,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肯定是发现自己取凤幼安的血了。
这个慕双儿,竟然连遮掩都不遮掩的一下的,堂而皇之的让武严侯府的府兵,把这含毒的口红给送到宁府里。那么嚣张!
“行啊,你现在厉害了,有了新的靠山,武严侯和凤家给你撑腰,你都敢公然给我下毒了!”
宁青雪气得浑身直抖,“呵,宁府如今没落了,不再是侯爵,只是戴罪的子爵,你就看不起我了是吧,就不把我有求必应了?”
她记得很清楚。
在慕大祭酒建立的京都女子学院里,许多贵族小姐在那儿读书上学,学院里有女先生,既不会让她们和男弟子、男先生长期共处一室,失了名声清誉,也能让她们读书涨学识。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依然存在着霸凌。
谁说娇小姐、世家贵女,就不会欺负人了?
不。
她们欺负起人来,反而更狠。
宁青雪经常能看到那群娇小姐、世家贵女,围成一圈,对慕双儿各种霸凌,嘲讽她是石女,是不能下蛋的母鸡,甚至还会扯头发、撕衣服,用脚踢小肚子。
宁青雪很聪明,她不会去阻止,她一个宁府不受宠的三小姐,若是这种时候上去出头,那不是与世界为敌么?
她每一次,都等那些娇小姐、世家贵女打够了,打完了,离开之后,才悄悄地上去,施舍给浑身青紫的慕双儿一点“温暖”。
效果很好。
慕双儿果真对她感激涕零,当做最好的闺蜜,什么好东西都给她。
只要宁青雪开口,就算慕双儿没有,也会想办法去帮她弄来。
她们两个之间这种近乎畸形的“友谊”,持续了整整三年,直到宁青雪被陛下一纸赐婚,赐给了瘫痪在床濒死的武严侯冲喜。
宁青雪当时认为慕双儿完了,要当寡妇。
谁知道,人家还咸鱼翻身了,成了侯夫人,夫君没死身体逐渐好转,侄女是京都首富,好吃的、好喝的、名贵首饰、贵妇化妆品,每日不停地送过去。
宁青雪不能忍受,额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你变了,变得恶毒,我开口要的东西,你以前都是完好无损捧着奉献到我眼面前的。”
屋内砸东西的声音,太明显。
还有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从窗户也传入院外。
张天师因为要准备换命,所以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他的亲孙女青雪的院子里,听到哭喊声,他立刻担心地敲门。
“青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张天师虽然因为窥探天机过度,受了些内伤,但对于和初恋老情人的这个血脉孙女,还是万分关心的。
“青雪,你怎么不说话?老夫进来了——”
推门声响起。
“别进来!”
宁青雪发出尖叫,下意识地用宽袖遮住了自己的嘴巴,扭头就想躲起来。
她不想被人看到丑态。
就算对方是个老头子,也不行。
只可惜,张天师已经推门进来了,两个大步走上来,更担心了:“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刚才还见你捧着个木盒,高高兴兴地进屋?”
宁青雪转身瑟缩。
张天师直接把她的身子给扳了过来,扣住了她的手腕,把袖子给拉开。
然后——
张天师就沉默了。
宁青雪屈辱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老头儿推开,再度捂住了嘴:“都说了别过来!”
张天师如此近距离地欣赏到那香肠嘴,内心不可谓不震撼。
上嘴唇像猪大肠一样。
下唇更难看,双倍的大肠。
人的嘴,真的能肿成这个极限样子么?都裂开沁出血丝了。
这种视觉冲击,就好像是青梅竹马的老情人初恋,变成了猪大肠嘴,站在他面前一样。张天师的心中,甚至浮起了一股破灭感。
“那什么,老夫去给你找宁府里的族医。”
张天师感觉眼睛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扭头就走。
宁青雪:“……”
她竟然从一个老头子眼底,看到了破灭和不忍直视。
她现在究竟有多丑啊!
不一会儿。
张天师就把宁府的族医给找来了,族医是个三十多岁的宁姓子弟,他看到宁青雪这猪大肠嘴,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怎么弄成这样的啊?”
宁青雪把橘色口红,往前一推,脸色难看极了:“就是这个,里头被人下了毒!”
顿了下。
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慕双儿那种窝囊软叽叽的废物,肯定想不到那么深远。是凤幼安那贱人教她的,也是凤幼安下的毒!”
京都第一药师,同时也是京都第一毒师。
自古药、毒不分家。
那宁家族医,检查了一下口红:“这口脂成分,倒是新鲜,与市面上的不同。不过,里头确实是含毒的,一种可以让血管迅速膨胀的热毒,中毒者用强烈的针刺感,且会出血。”
“有解药么?”
宁青雪仿佛看到了希望。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