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幼安觉得很爽。
弟弟凤眠,曾经因为被国子监开除,失去了太多,被群嘲就算了,还差点世子也做不成。
如今沈氏看到凤崎被开除,知道急了。
呵。
沈氏就这么硬拽着她,去了镇国公凤唯那里。
凤唯正在逗金八哥。
哼着小曲儿。
看上去心情不错。
如果说凤崎是小纨绔,那么凤唯就是老纨绔,打仗、赚钱的本事没有,吃喝玩乐的本事一流。
“老爷!您可要给小崎做主啊!”
沈氏一进门,噗通就跪下了,哭诉着告状。
凤唯一愣,也顾不上逗鸟了,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他看到了凤幼安。
猜想,大概是夫人和大女儿,又起矛盾了。
沈氏哭哭啼啼地把凤崎被大祭酒开除的事儿,说了一遍:“总之,这一次我们小崎太委屈了。”
凤唯无比震惊:“慕太师亲自开除了凤崎?!”
他习惯性地,像朝臣那般,尊称大祭酒为“太师”。
他心中对于这位帝师,是万分崇拜的。
毕竟,凤唯没上过战场,挂了个闲职,也是文官。文官和清流,都是把慕大祭酒,当做精神领袖的。
沈氏抹着泪:“老爷,您可否出面,去求慕太师网开一面,把我们小崎给收回去吧。”
凤唯勃然大怒:“我丢不起这个人!”
接连两个儿子,被国子监开除。
他日后,在官场上,恐怕是彻底抬不起头来了。
沈氏跪着磕头,控诉道:“老爷,这事儿可不能怪小崎。是凤眠他小题大做,他根本没受伤,却这样陷害小崎……”
“哎?沈小娘你这话可不兴说啊。”
凤幼安抬手,打断了她,“阿眠什么时候陷害凤崎了?分明是凤崎挑唆东方越,带人殴打阿眠,违反国子监院规。阿眠可是受害者,你别污蔑他。”
沈氏转过头,怨毒道:“你就知道护着他!长姐如母,你对凤眠教导无方,他才会害得我儿子被开除!”
凤幼安:“你儿子犯错被罚,你可别到处赖啊。”
真受不了这个继母。
一点儿都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总觉得错得是别人。
沈氏宛如泼妇骂街:“你说话怎么这样难听?什么叫赖?我们小崎本来就是好孩子,是凤眠品行不端被开除在先,心里不平衡,故意报复!”
凤幼安冷笑:“我相信慕太师的判断。”
言下之意。
凤崎罪有应得。
沈氏气炸了:“你——我撕了你的嘴!”
说着。
她就冲了上去,和凤幼安厮打在一块儿。
这位丧心病狂的母亲,因为儿子的事儿,彻底丧失了理智,平日里端着的主母架子,彻底丢了。她本就是出身市井,一身的市井泼妇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凤幼安哪里由着沈氏发疯?
她可是会武的!
当即给了冲过来的继母一下子。
“嘭”
就一拳。
沈氏被锤得,倒退几步,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地上。肩膀都快要被锤得骨裂了,疼得龇牙咧嘴:“老爷,你看看,这丫头反了天了!她打我!”
凤幼安翻了个白眼:“你先动的手,我正当防卫。”
凤唯眉头深锁:“够了!成何体统!”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月柔。
印象里,他的这位继室,总是温柔大方体贴,特别会体恤男人,特别了解他的心意,从不在他面前急眼。
可这一次,瞧瞧那歇斯底里的样子,瞧瞧那眼泪横流、甚至鼻涕都出来的丑模样,凤唯感觉特别糟心,仿佛多看沈月柔一眼,都要折寿似的。
“你身为镇国公府的公爵夫人,竟然这幅泼妇作态!”凤唯指着沈氏的鼻子,嫌弃怒骂,“凤崎被国子监开除,你这个亲娘难道就没责任么?都是你惯的!”
他虽然偏疼凤崎一点,但这回也是真觉着凤崎丢了镇国公府的脸面。
沈氏震惊极了,更咽着道:“老爷,这怎么能怪我?”
凤唯一声冷哼:“不怪你怪谁?你就是太宠着凤崎了,他才这么无法无天的,触怒了慕太师!老子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
沈氏嘴唇半张。
伤心欲绝。
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爷太爱面子,当初凤眠被开除,老爷也是这般嫌弃唾骂,自己当时还幸灾乐祸来着,结果现在,同样的祸事,轮到她儿子身上了,她才知道有多痛。
“呜呜呜——”
“哭哭哭,就知道哭!”凤唯没好脸色,“你还好意思让为夫去求慕太师?是嫌为夫还不够丢脸么?”
这哭声,非但没能引起他的半点怜惜,反而让他愈发烦躁。
他禁不住有些怀念新纳的那个胡姨娘了。
不比这老女人强多了?
凤幼安见沈氏挨骂,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沈小娘怕是不知道吧,父亲也曾经是国子监的监生,也算是慕太师门下。他见到了大祭酒,也得尊称一声院长大人,行弟子礼。你让父亲怎么拉下脸子去求情?你让慕太师怎么看他?”
稍微带入一下就知道了。
放在现代,就是高中校长把你犯大错记过的儿子开除了,你也曾是高中校长的学生,校长是你的偶像,是全国学术界排名第一的大拿。你舔着脸去求情,那能抬起头来么。
肯定不能!
而且,还会被你那些现今已经事业有成的老同学们疯狂耻笑。
凤唯深深地看了大女儿一眼:“你倒是明事理。”
大女儿说出了他的心声。
沈氏的脸惨白如死人:“妾身……妾身只是……担忧小崎。并没有想要让老爷难做的意思。”
坏了。
原本以为闯进来,能给小崎讨一个公道,不曾想是踢到铁板了。
她哪里知道老爷也曾经是国子监监生?
该死的凤幼安!
竟然不提前告诉她!
这是故意想让她挨骂出丑吧!
凤唯气不打一处来:“无知妇人,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氏被骂的抬不起头来:“……是。”
她难过极了。
凤崎被开除这事儿,看来是指望不上老爷了。
她还得想别的法子。
凤唯对凤幼安,暂时生不起气来,他今日在朝堂上,还因为凤幼安被圣上点名夸赞了。
凤唯以前也是很讨厌这个大女儿的。
毕竟是皇家的下堂妇,声名狼藉。
但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陛下总是有意无意地表扬凤幼安。
一会儿夸赞她医术高明,治疗太上皇有功;一会儿又说她命格好;一会儿又说,太后身体抱恙,也只有她的特效药管用。
甚至,还当众赏赐了凤唯。
凤唯见泰和帝如此赏识凤幼安,也觉得长脸。
“妾身自知,教导凤崎无方,老爷责罚的是。”沈氏低头了,“可凤幼安她也没教好凤眠啊,不能妾身一个人受罚。”
沈月柔报复心重。
本着死也要从仇人身上扯一层皮的心理,她也不想凤幼安好过。
谁知道凤唯指着她的鼻子,又是一通骂:“够了没有!你这泼妇,非但不知道反省,还总想拉幼安下水。”
沈氏万分诧异:“您……您怎么向着她?”
不对啊。
凤幼安刚和离回娘家的时候,您不是这个态度啊。
这怎么忽然大翻转了?
凤唯懒得跟她解释:“你退下吧。凤崎的事,不必再多言。”
沈氏哭着离开了房间。
最终。
屋里只剩下了他和凤幼安父女。
“泰和帝说你命格极贵,对你颇为欣赏,为父看他那个意思,似乎有意给你再指一门婚事。”
凤唯定定地看着她,试探口风,“这是陛下隆恩浩荡,你能得青睐是你的福分。”
凤幼安哂笑:“不必再指婚,我没打算二婚。”
好不容易逃脱牢笼。
她可不想又重新跳进去。
凤唯不悦:“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是女人,今年才十七,早晚还是得二婚的。总不能赖在娘家一辈子吧,受人耻笑。”
凤幼安淡然道:“若是父亲觉得我常住家中不合适,我也可以搬出去。”
她现在,也有积蓄了。
在外头置办个宅子,不说豪宅,至少那种风景优雅的庭院,中等大小,还是买得起的。
凤唯反对:“不必搬,就在家中。镇国公府那么大,还住不下你一个嫡长女么。”
凤幼安并不觉得感动。
迟来的父爱?
良心发现?
不。
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只是忽然发现了她的价值,发现她受太上皇、太后、泰和帝的青睐,是极得圣宠的。所以才会态度转变。
说白了就是个势利眼。
“要我留下可以,但有一点。父亲不可以再逼迫我,给凤娇娇治疗脸上的伤疤。”凤幼安适时提出了条件。
这段时间,她在镇国公府,可没少受到轰炸。
不是今儿沈氏上门,让她去治沈娇娇的脸;就是明儿凤唯上门,命令她去给二妹看看病。
她才不去!
每次都找借口给推了。
凤唯听到这话,又不乐意了:“娇娇是你妹妹,你若治好了她的脸,她日后做了岑王妃,也会感激你的。”
凤幼安:“我不需要她的感激。”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
凤崎是弃子了。
但凤娇娇还不是。
日后万一岑王夺储成功,镇国公府就是皇亲国戚,他就是国丈。
凤幼安沉声道:“父亲若不答应,我就带着阿眠,搬出去住。你知道的,阿眠向来只听我的话。”
“荒唐!凤眠是世子,是继承人,怎么能搬出去?像话么!”
凤唯气得鼻子都歪了,“你就不能让为父省心一点儿?”
一个二个的。
都不消停。
最近这段时日,镇国公府的后宅,真的是鸡飞狗跳,硝烟浓郁,他这个镇国公都快要窒息了!
凤幼安问道:“那父亲答应了么?”
凤唯深思熟虑良久,犹豫道:“娇娇的脸真毁了,就做不了岑王妃了。”
凤幼安提出建议:“几日后,星珞拍卖行会举行一场拍卖行。我听说,有让疤痕消失的神奇膏药参与竞拍,父亲若真关心二妹的脸,不妨多花点钱,带着二妹去参与竞拍。”
她是不会治的。
她要让凤娇娇付出代价,要让凤娇娇大出血!
疤痕愈合的药,凤幼安已经准备好了,就躺在医疗空间里。隔日就可以送到星珞拍卖行首席鉴宝师闻人博的手中,成为竞拍品。
到时候,凤娇娇就要和整个京都,所有脸上、皮肤上,有疤痕的人争抢那一瓶膏药。
价高者得嘛。
“有此事?”凤唯激动了起来,“那一定要竞拍到才行,娇娇的脸有救了。”
凤幼安莞尔。
凤唯接着道:“星珞拍卖行从来不卖假货,这为父知道。行吧,你不必给娇娇治病了。”
凤幼安目的达到:“父亲最好多备些银票,三千两起步。”
“三千两?”
凤唯一副见鬼的表情,声音都变了调调,“还起步?这也太贵了吧。”
凤幼安唇边笑意不减:“不贵啊,正常价位。之前星珞拍卖行拍出的抗痨丹,平均一瓶三千两,共计拍出八瓶。”
没错,她后续又送了几瓶过去。
这钱,赚得嘎嘎香。
她共计入账两万两,扣除手续费之后。
现在的凤幼安,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小富婆了,兜里揣着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吃喝不愁,未来不愁,相当有底气。
凤唯愣了下,他听说过治疗痨症的那种灵丹妙药,的确是风靡了整个京都,名声大噪。
“三千两啊,那我得好好准备一下了。造孽啊,怎么这样花钱。”
凤唯觉得肉疼。
但是为了日后当国丈,还是咬咬牙,决定为凤娇娇出了这钱。
凤幼安笑道:“父亲至少准备个四千两吧,毕竟,到时候来竞争的人一定非常多,大部分应该还是女子。女子为了容貌,花起钱来都是很疯狂的,相当舍得。”
凤唯的脸色更难看了:“四千?怎么不去抢劫钱庄!”
凤幼安挑眉:“府上担负不起么?”
这令她很意外。
凤唯眼神闪躲:“自从你继母当了主母,开始插手管理府中产业之后,好几个庄子、店铺亏损严重。镇国公府今年的营收,不乐观。”
凤幼安明白了,这个看似辉煌的大家族,已经是长满了蛀虫,大厦将倾了。
女主人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