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千胤非常震惊。
不。
准确地说,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
他笑了笑,是那种明白无误嘲讽的笑:“凤幼安,你也太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几斤几两,本王还是很清楚的,除了吃喝玩乐,花钱败家,你还会什么?神医,你也配?”
这也是他讨厌凤幼安的另一个点。
他的理想型,是那种乖巧、居家、安静、勤俭的贤妻;而他的胤王妃呢,出了名的铺张浪费,喜欢花钱,出去逛一趟街,经常一掷千金,嫁过来一年多,衣服、首饰、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买了一整个仓库。
凤幼安眸子清亮,反唇相讥:“我花你钱了?我花的都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我花自己钱,买点儿东西怎么了?你自大婚后一年多,对我不闻不问,经常一个月见不到一次面儿,我买买买喧泄一下内心的郁闷,也碍着你了?”
买买买,是女人的快乐。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一样。
原主也是可怜,成亲一年多,未曾圆房,夫君厌恶,空虚寂寞冷之下,通过买买买、纸醉金迷,填补守活寡的婚后生活,还要被夫家诟病铺张浪费。
君千胤冷声道:“伶牙俐齿,尖酸刻薄,满口谎言!边关连年战乱,朝廷筹集粮草焦头烂额,朝中大臣家眷,哪个不是低调克勤克俭,只有你,依然铺张浪费地买!几个皇子,都在为朝廷募捐,尽心尽力,本王当时让你出钱,你不肯,一转头就去逛街挥霍了几千两,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凤幼安嗤笑:“嫁妆,自古以来,就是女子的私人财产。我想怎么支配,是我的自由。莫非,王爷潜意识把我的嫁妆,当成了夫妻的共同财产?”
把她的嫁妆,充公募捐?
给胤王做人情?
“你——你既然嫁给了本王,一切都是本王的!”
“君千胤,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你也从没为我做过什么吧,凭什么让我付出!”凤幼安咄咄逼人,半分不让,“平日里对我不闻不问,半点不关爱,到了你需要的时候,却要算计我的嫁妆,麻烦你要点脸。”
君千胤气的肺都要炸了。
上衣被胸肌撑得鼓鼓的,剧烈地起伏着,一张脸又青又黑,怒声咆哮:“凤幼安!你简直无法无天,本王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你只需服从!本王不想跟你掰扯别的,快把那位能接手指的神医交出来!”
“去你m的服从。”
凤幼安禁不住爆了粗口。
君千胤瞬间上前。
猛然掐住了凤幼安的脖子。
速度快如闪电,连凤幼安一时不察,都没能躲开。
五指的力量很大,直接卡着凤幼安的气管,直接把她从地面上,给提了起来,双脚离地。
痛苦的窒息感。
凤幼安完全不能呼吸了,微微张开嘴,努力地想要吸气,手脚用力地踢打着眼前这个男人,想要挣脱。可是,君千胤掐着她的手臂,是那样强悍,宛如钢铁铸的一般,她那点力气,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大脑缺氧,脸色绛红,呼吸不畅,痛苦得脑子里都晕乎乎的,颈骨几乎都要骨裂了。
会死……
凤幼安看到君千胤那双恐怖黑沉的眸子,杀气四溢。
这个名义上的夫君,是真的想掐死她!
凤幼安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把一缕意识,探入祖母绿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把手术用柳叶刀,缓缓地抬起,瞄准了君千胤左胸骨第五肋、第六肋之间,那是心脏的位置,猛然刺下。
你想我死?
那你也别活了!
锃——
柳叶刀,刺破了君千胤的衣服,却被一块金属质感的东西,给挡住了。
那是一面护心镜。
君千胤难以置信地看着凤幼安:“你这毒妇,你要谋杀亲夫?”
心口那面护心镜,佩戴了许多年,还请白马寺的高僧开过光。
君千胤看着胸前被刺破的衣服,以及护心镜上那一道尖锐的划痕,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可想而知,凤幼安这一刀下得有多狠!
这护心镜乃是血纹铜千锤百炼锻造出来的,在炼器炉里烧了七七四十九天,质地极为坚硬,普通刀剑在上面连半点痕迹都无法留下,在战场上,这枚护心镜,曾经无数次救下他的命。
凤幼安硬生生在上面划出那么深一道划痕,柳叶刀的刀尖都划得卷曲了!如果没有护心镜,此刻自己的心脏,肯定已经被狠狠刺穿,血流成河、性命不保了。
凤幼安被掐的,瞳孔已经逐渐散大了。
眼见着就要失去意识。
失败了……么……
君千胤掐着胤王妃的手,在微微颤抖着,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曾经爱自己入骨的女人身上,看到这样刻骨的浓烈恨意。
她是那样的肆意张扬,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就算被他扼住了喉咙,就算性命垂危,也绝不露出半点怯色,绝美的眉目之间,是永不屈服的桀骜。
比烈焰还要烈。
比毒药还要毒。
君千胤看着那苍白的小脸,忽然之间一阵心神恍惚,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女人一样。
“咻——”
一道凌厉的刀光。
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刀势,刀锋凌冽,穿云裂石。
攻速快得恐怖。
斩向君千胤掐着凤幼安脖子的那只右手。
君千胤的右手腕已经被刀锋切开了一道狭长的伤口,鲜血涌出。
他大惊失色。
赶忙躲闪,避开锋芒。
也就顺势松开了掐着凤幼安脖子的手,缩了回来。
右手负伤,他只能用左手拔剑。
拔剑术。
剑与刀,激烈地交锋在一处。
发出刺耳的锃响!
君倾九从天而降,右手持刀,无数的刀光,在身前形成了一个绵密的扇形光影,对着君千胤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左手则扣住了凤幼安的纤腰,牢牢地护在怀中。
凤幼安脖子上的桎梏消失了,她大口地呼吸着,肺部灌入了新鲜的空气,意识逐渐恢复,少年劲瘦的侧影,竟显得那样高大可靠。
“九……公主。”她声音沙哑得可怕。
“幼安姐,别怕。”君倾九瞳仁漆黑,像深不见底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