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上一次航行,这一次简直太舒服不过。
伊凛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总督夫人的待遇,精致的早点,丰盛的午餐,富有格调的晚餐,还有下午茶、宵夜,缺一不可。
虽然这些食材未必新鲜,但烹调手法提上去之后,也别有一番滋味。
四周气温越发冰凉。
提拉米苏也贴心地给伊凛带来了一件皮大衣。
毕竟伊凛随手一指便指出了正确的方向,让海军发现了船墓所在,让提拉米苏对伊凛更加重视起来。
万一伊丽莎白·凛·斯旺出了什么毛病,下一次指向的时候,没有那么从心,那该如何是好?
三天后。
在幸运者2号行驶在前,其他八艘军舰远远吊在屁股后这种诡异队形的航行中,海军再一次发现了第二片船墓。
这种经历,与当初的女王号如出一辙。
伊凛连房间都没有出去,只是在房间里,推开窗户,一边细品温度适宜的红茶,观察着船骸上的痕迹。
第四天。
又一片船墓。
第五天。
又。
第六天。
又双。
毫无惊喜。
提拉米苏每一次都兴奋地在甲板上搓着手掌,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传说中的魔王,而是剥光洗净躺在床上的好丈夫。
伊凛掐着指头计算时间。
让他很无奈的是,在这一次试练中,唯一能够互通有无的竟然是一条狗,语言不通真是蛋疼。
看来等以后使徒等级高了之后,相关功能解锁,得想办法整一种类似【狗语十级精通】的技能,好能够与这种生物顺利沟通。
奇怪的是,海军舰队自从遭遇第一片船墓之后,九艘军舰再也没有遭遇过分的海洋天灾。
很有可能,如今九艘军舰所航行的方向,已是意味着最大的“噩运”,无需添加调味料。
在此期间,提拉米苏似乎觉得不保险,多次取出航海图,让身负斯旺家族悲惨命运的伊凛,多次反复地指出航向,伊凛虽然不会看航海图,只能生搬硬套地纪录下来,在某些地标处,着重地印在脑子里。
第九天。
伊凛又一次瞎几把指出航向后,提拉米苏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让谷天晴再做一次占卜。
之前也不知是不是谷天晴推脱,又或者是他的能力需要某种消耗或冷却时间,他总以“心不诚,反复占卜会影响准确率”这类的理由来推脱。
而这一次,或是因为伊凛随手所指的方向,与原定航线有太大出入,提拉米苏黑着脸,语气坚决,非要让谷天晴占卜不可,否则以违反军令伺候。
伊凛站在一旁,笑眯眯地观察着谷天晴的反应。
上次伊凛伸手抓向塔罗牌的动作,暴露了一定的意图,所以这次谷天晴根本没让伊凛碰塔罗牌,亲自抽卡,占卜这艘军舰的命运。
“若真的那么准,可是棘手的能力。”
虽然谷天晴远远地躲开众人,摆好了桌子,但伊凛不动声色散发出无形的触手,隔着20多米的距离,悄悄地往前摸去。
谷天晴装模作样地占卜起来。
伊凛推测,若这一套真的是来源自塔的某种能力,谷天晴或许根本无需做那么多复杂的仪式,之所以这么做,谷天晴极有可能只是为了迷惑其他人。
更多的是……迷惑自己。
抽卡!
谷天晴经过一轮熟练的洗牌、切牌,反复操作,终于从牌堆中抽出了三张牌。
光天化日之下,伊凛也不可能放出灵来插眼,所以伊凛也无法看清,占卜的结果。
当然,哪怕看清楚了,独属于谷天晴的能力,伊凛也无法解读。
趁着谷天晴没来得及将塔罗牌收起,伊凛的触手瞬间便摸了上去。
冰凉滑润的触感自念动力感知中反馈而来,上面的纹理,如同是用刀子小心翼翼篆刻上去那般,精致中却有着纯手工的味道。
伊凛忽然目光一凝。
这一次。
在念动力感知悄咪咪在牌面上摸了一下后,一股寒意顺着伊凛念动力感知袭来。
在刹那间,伊凛仿佛感觉到在谷天晴的背后,有一双血色疯狂的眸子,无形无色,在注视着自己。
伊凛表情不变,快速地将念动力撤回。
“果然?”
伊凛思绪中,闪过某个念头后,便果断打消了强行夺取一张卡牌的打算。
而在伊凛撤去触手后,忽然间,谷天晴眉头不着痕迹微微一蹙,抬起头,朝伊凛望来。
那一位优雅美丽的女士,正面带浅笑,凝望大海,啊,像是在看那美丽的景色。
谷天晴:“……”
占卜完毕。
谷天晴快速将所有塔罗牌收起,低头思索片刻后,便与提拉米苏躲了起来,似乎在商量着某些不能让伊凛得知的小秘密。
伊凛呵呵一笑,朝谷天晴发出了一条私聊。
伊凛:说好的盟友呢?你不厚道啊。
谷天晴:角色扮演,我也很无奈啊。
……
通话完毕。
纯粹吐槽而已,伊凛也没奢望谷天晴真的会吐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来。
二人秘密商量了一会,果然,所有的军舰,在提拉米苏的指挥之下,稍稍改变了航线,与伊凛一开始所指,有一定角度的偏差。
一日无话。
直至……夜里。
呜呜呜——
九艘军舰再次发动涡轮加速,雄赳赳气昂昂地强行闯过一片船墓。
咔咔咔——
斑驳的船骸撞在船壁上,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响声。
像是要将某些存在,通过这种粗暴的方式引出来。
在舱室中。
忽然。
被隐匿起来的“死亡烙印”,微微颤动。
伊凛读取信息后,低头笑了笑。
与此同时。
幸运者2号另一处。
漆黑的船舱。
窗户关紧,房门紧锁。
谷天晴安静地坐在狭窄潮湿的船舱中,隐没于黑暗中。
在黑暗中,谷天晴默默地摩挲着一张又一张地塔罗牌,如同摩挲着情人那般,抚触塔罗牌背后的纹理,呼吸急促几分。
这般姿态,像是在享受塔罗牌的纹理在指腹上回馈而来的触感。
“啊,芙蕾雅(Freya)……”
谷天晴低声呢喃,似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因为在这个世界,在一种稀有的“斯堪的纳维亚语”中,“Freya”意指“高贵的女人”,名字中蕴含了美好的寓意。
作为一名“来自东洋的冒险家”,习得多国语言,不是很正常的操作麽?
谷天晴一遍又一遍地撸着塔罗牌。
一张又一张。
闭上眼,回味着塔罗牌上那细腻的触感。
片刻后。
在黑暗中,谷天晴微微一笑,语气平静:“芙蕾雅,你的皮肤,真的是令人百膜不腻呢……人类的躯体对你来说只是一种束缚,以这种姿态窥破这个世界的真相,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高贵’吧?你觉得呢?芙蕾雅……”
谷天晴缓缓抬起头。
在黑暗中。
虚空里。
一个浑身猩红浴血,半透明的身躯,无声无息,漂浮在谷天晴面前。
谷天晴以一种罕见的温柔眼神,在黑暗里与那一双疯狂的诡异双眸,平静地对视起来。
——“芙蕾雅”。
忽然。
就在此时。
轰——
甲板上方,陡然传来一声猛烈的震动。
那震动声竟将九艘军舰同时开启煤炭锅炉加速时,同时响彻夜空的汽笛声,还要猛烈一些。
谷天晴表情不变,手里头却是嗖地一下将手中摩挲不止的塔罗牌收起。
手掌一翻,那一沓塔罗牌已是化作卡片,消失在黑暗中。
谷天晴忽然从床上起身。
但驻足片刻后,谷天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缓缓坐下。
甲板上。
已是一片混乱。
可怕的爆炸,仿佛凭空出现,没有半点征兆。
说炸就炸。
提拉米苏怔怔地站在那一片火光面前,目瞪口呆。
那是总督所在的船长舱。
爆炸的威力极其可怕,似乎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用足了料子,竟硬生生将船长舱的天花板直接炸飞,飞入海中,甲板上一片狼藉。
“糟了!总督!”
提拉米苏眼中精芒一闪,其他海军早已反应过来,为了尽快救火,甚至不惜耗费珍贵的淡水,一桶接一桶地去浇灭眼前冒着滚滚浓烟的大火。
“该死的海盗!”
“快!搜索整艘船!一定是该死的骷髅绅士偷偷溜上了船!”
“还有,向其他军舰发出信号,封锁这片海域,爆炸刚发生不久,那该死的海盗就算离开这里,也绝对还没有走远,密切注意海面上是否有可疑人影,一旦见到有救生艇或是陌生船只……不用请示,直接开炮!!”
一道接一道的指令颁布下去。
眼前的火势很快便被扑灭。
提拉米苏表情一凝,像是想起了什么,让所有人封锁甲板,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任何人,绝不允许再接近船长舱半步。
在废墟中,一个浑身焦黑的身影,咔地一下将周围的被炸毁的杂物掀开,猛地站起来。
提拉米苏连忙走上前。
那坨焦炭内,发出一股奇怪的腔调:“没,没事……滋滋滋……该死,那家伙很可能是……滋滋滋……”
提拉米苏见“联系”并没有中断,悄悄松了一口气。
幸好是在夜晚,若是在白天,总督这幅模样,可不容易解释过去。
十分钟后。
一向笑容骚气的玛奇朵脸上也罕见流露出紧张的神色,以及绷着脸的卡布奇诺,两位上将,通过救生艇,登上幸运者2号甲板。
奇怪的是,两位上将手中都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沉重的箱子,也不知里面装载了什么。
“他没事吧?”
提拉米苏点点头:“没事,还能与‘本体’联络。”
两人低声交谈。
紧绷的气氛总算松弛了一些。
就在此时。
一位海军匆匆忙忙,从甲板底下爬上来,表情慌张。
因为爆炸地点被远远拉出了警戒线,除了三位上将,其他人均禁止入内,他只能远远地朝三位上将大声汇报:“不好了不好了!伊丽莎白,伊丽莎白女士失踪了!她失踪了!”
三位上将闻言,猛地一愣。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提拉米苏与伊丽莎白·凛最熟悉,她向其余两位上将使了一个眼色,便立即去处理伊丽莎白·凛的失踪事件。
在这种关键时刻,怎么出现了这种事?
该死的海盗!
报信的海军士兵,颤抖着手,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伊丽莎白女士失踪了!房间里一片狼藉!窗户也碎了!在桌上只有一张羊皮,羊皮上,羊皮上……”
说到最后,海军士兵也不知是顾忌什么,语气支支吾吾。
“拿过来!”
提拉米苏性急,直接从结巴海军手里将皱巴巴的羊皮卷抢来。
瞬间。
提拉米苏目瞪口呆。
羊皮卷上居然是用血,写了一行字。
——“草四郎,我恨你”!
羊皮,血字,字迹狰狞凄惨,触目惊心,像是藏着一位伤心少女的怨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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