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婶婶?!
她被这三个字给震住了。
“这样你就是他的长辈了,”周叙深好整以暇地继续说着,“教训他几句也理所应当。”
姜嘉弥本身就没缓过神来,又乍一听见“长辈”这个词,脸颊顿时因羞耻与尴尬而涨红发热。
她和周临可是大学同学啊!他们是同龄人!突然变成婶婶和侄子什么的也太奇怪了。
“我只是你的女朋友,也不能算是小……长辈吧。”姜嘉弥干巴巴地笑了笑,小婶婶三个字实在太难说出口,最后被她用长辈这个词代替。
他们又没有结婚,只是恋爱关系,以长辈自居实在是太早了吧?
不合适不合适。
周叙深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太早把某些话挑明。
看着他这副模棱两可的表情,姜嘉弥心里有点没底,但还是硬着头皮岔开了话题,当作自己已经蒙混过关。
“水快开啦。”她走到他身侧,指了指即将沸腾的锅,又转过头朝他笑了笑,很有撒娇讨饶的意味。
周叙深毫不怀疑她已经完全摸清了撒娇之于他的威力,更懂得如何把他吃得死死的。
明明她刚得逞没几次。
然而他除了再一次应证她总结出来的“经验”,也没有别的办法。
“知道了。”他直起身,抬手在她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
……
吃完饭,两人回到书房。
黑胶唱片在留声机上缓缓旋转,一首曲子放完后,姜嘉弥轻轻拨开唱针,抱着书坐回沙发上。
周叙深坐在旁边正忙于工作,腿上放着电脑,手边放着几份文件。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几次打开手机看邮件,最后实在没办法,还起身去外面接了个电话。
她这才想起来最近他一直很忙,否则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也不会只见过两次。今天这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恐怕都是他难得抽出来的空闲。
姜嘉弥不敢打扰他,连翻页的动作都一再放轻。
没看几页,手机屏幕却频繁地亮起,十几条微信浮窗堆在一块儿,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陈嬗忍无可忍的“轰.炸”。
点开一看,果然。
陈嬗:[不行,我等不了明天了]
陈嬗:[我实在太好奇了,姜姜你故意吊我胃口!!]
陈嬗:[你到底跟周叙深怎么了,好事还是坏事?好歹给我个明确的答案别让我担心啊]
……
姜嘉弥把每一条内容都看过之后,才抿着唇角回复道:[好事~]
过了片刻。
陈嬗:[?]
陈嬗:[??]
陈嬗:[反转了?!我是不是要送上祝福了?]
她没想到对方单凭两个字就猜到了,满眼笑意地发了个表情包过去。红着脸的兔子在屏幕上蹦蹦跳跳,翘着耳朵发射爱心。
姜嘉弥:[今天我跟他说要结束这种关系,结果误打误撞把话说开了。]
姜嘉弥:[我们都误会对方没想过要认真。]
陈嬗激动地发来一连串的表情包和感叹号。
陈嬗:[为你高兴!!太争气了宝贝!!]
陈嬗:[你们俩心里可真能藏得住事,还好说开了,不然多可惜!想想都替你捏把汗]
陈嬗:[所以你们现在还在约会?]
姜嘉弥:[算是吧?虽然地点是在他家……]
陈嬗:[哈哈哈哈哈我懂我懂,那我不打扰你了,明天拉上辛妍好好庆祝,到时候你再跟我们仔细交代~]
姜嘉弥回了个好,又发了个拉勾的小表情。
回完消息后她正准备放下手机,却冷不防听见身侧男人出声道:“小弥。”
“嗯?”她忙转过头。
周叙深合上电脑,往后靠了靠,低眸看了她片刻。
“跟我待在一起,是不是很无聊?”
“不会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姜嘉弥茫然摇头,察觉他目光落在自己手机上以后才蓦地恍然,“我本来想看书的,但是陈嬗一直给我发消息,我就先回一下她。”
周叙深眼底的神色稍稍缓和。
他只是想到了上次在姜家时的情景——他们无话可说地分坐在沙发两端,而她无聊地兀自低头摆弄手机。
沉吟片刻后,他开口道:“抱歉,没办法好好陪你。”
“没关系,我就这样待在你旁边也挺好的。”姜嘉弥又往他身侧挪了挪,指腹轻轻摩.挲书页边缘,“以前我爸妈也特别忙,经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现在我们还是这个见面频率,但却不觉得难熬了,因为我也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
说着,她又打起精神朝他笑了笑,“所以你很忙没办法陪我,只要想到我也要做自己的事就好啦,我也很忙啊,还不一定能陪你呢。”
话音落下,她手被他握住。
男人掌心温热,“别这么弄,会划伤手指。”
她愣了愣,随即乖乖点头。
周叙深又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心底的郁结一时间消散得一干二净,只剩无奈与怜惜。
“你不继续工作了吗?”姜嘉弥眨了眨眼,手指向他合上的电脑。
表面上像是督促他工作,她也自以为很“无私”地望着他,实际眼里却隐隐浮现出依恋与期待,还不由自主地又往他身边蹭了蹭。
周叙深心里一软,把电脑放到一旁。
“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他朝她张开双臂,“让我抱一下?”
姜嘉弥眼睛亮了亮,却还是坐在原地没动,有点迟疑和忸怩,“真的不会打扰你吗?”
他眉梢微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说话。
见状,她立刻欢快地扑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意识到自己过分“热情”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他胸.膛上。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一个拥抱的?
酸涩之后,心里的甜意变得更甜。像烤箱里膨胀的可颂,像不断充盈变大的棉花糖,这份情绪将她胸口撑满。
她听着周叙深沉稳的心跳声,任由他一下一下轻抚着自己的后背。
……
第二天一早姜嘉弥需要赶回学校,所以晚上特意定好了八点的闹钟。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牵挂的事终于有了好结果,她这一觉睡得很沉,早上被铃声吵醒时整个人都始终迷迷糊糊的,怎么也没办法坐起来。
最后是提前半小时起床的周叙深折返上楼来叫她。
这下姜嘉弥醒了,却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看着被子底下这团隆起笨拙地蠕动,周叙深假意正色道:“那就再睡一会儿吧,只不过我就来不及顺路送你了,一会让司机送你去学校。”
被子里的人不动了。
片刻后,瓮声瓮气地一个“好”字传了出来。
周叙深神色一顿,“真的不要我送?”
被角一点点地被拉了下去,姜嘉弥露出来半张脸,又用手悄悄整理睡乱的头发。
看着她眼里狡黠的笑意,他蓦地明白了,顿时失笑。
哪里是不要他送,明明是猜到他故意逗她,所以“将计就计”也折腾他一下。
没想到他比她还沉不住气。
“你记不记得上次我让你早点叫我,结果你又早太多了。当时我好困啊,可是又不好意思赖床。”姜嘉弥小声控诉。
“这也不是你今天赖床的理由。”周叙深笑了,看上去心情颇好,拿着她的外套走过去,再替她摆好拖鞋,“乖,听话。”
她讪讪,不情不愿地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这次再赖床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可是时间却不允许。
收拾好后姜嘉弥下楼吃早餐,饭后坐着周叙深的车去学校。
在副驾上坐好后,她余光瞥见了他握着方向盘的左手,手腕上还是她送的那块黑白配色的表。
以前见面时她从没见他戴过重复的表,这块表倒是天天戴。
姜嘉弥努力克制着想要上翘的嘴角,心里却盘算着一定要再多给他买几块新的,这样就可以换着戴了。
不仅仅是腕表,这回还能买领带、西装、袖扣、领针和领带夹,还可以再买点其他风格的衣服给他试试。
“对了,”她忽然道,“还有半个月就是校庆晚会了,到时候你要来看吗?”
“你有节目,我当然会来。”
“那我给你留票。”
“不用。”周叙深开着车,分心回道,“作为校友会收到邀请函。”
姜嘉弥泄了气,故意夸大语气里的失落,“明明你本来就会出席,怎么还说是因为我才来呢。而且嘉宾席的位置可比观众席的好多了。”
“假如我不想去或者没时间,校方也没有任何办法。”他不紧不慢地解释,“不仅是校庆,上次的交流会也是一样。”
她愣住,“你的意思是,交流会也是因为我才去的?”
周叙深笑了笑没说话,默认了。
姜嘉弥怎么也没料到这会是因为自己,开心的同时又有点无措,最后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我觉得你这是在培养我的虚荣心。”
他失笑,“原来这就足以培养你的虚荣心了?”
“难道不够吗?”
那么多人仰慕他,她以为自己也是这群人里的一个,结果他却仅仅是为她而来。
“也没什么不好。”周叙深语调温和,带了点揶揄的意味,“这样很可爱,也显得我很‘有用’。”
姜嘉弥心跳有点快,忍不住望着车窗外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