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而行,缓缓朝着薄家的灵船而来。
蓝衣女子肌肤白得近乎通透,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雪白小脸之上,大眼明媚,唇若点珠,眉心绘着精致的朱红色花钿,耳垂上点缀着长及肩膀的流苏坠子,乌黑长发挽着高髻,饰以精巧的鸾凤衔珠簪,一身蓝裙薄若轻纱,裙摆却以金线绣着展翅的凤凰,在飘逸之中,又添了三分的贵气。
白衣女子同样有着一身的雪白肌肤,却是那种冰雪般的冷白,整个人与蓝衣女子仙气中透着贵气的装扮截然相反,除了一身白裙,以及固定头发的银色发带,通身再无饰物,即便如此,但那张出尘清冷的面容,却牢牢吸引了无数目光。
隐藏在仙侍之中的灵初,一如其他仙侍,不敢多看,只打算悄悄的抬眸看上一眼,但只是这么一眼,灵初的目光就仿佛扎根似的落在了白衣女子的身上。
刹那间,那双剔透灵动的清眸里,有幽光一闪而过。
白衣女子始终清冷淡漠的神情忽然一变,秀眉微微一蹙,一双冰湖般的眼眸冷冷的看向某个方向,眼中有幽紫色的光芒流转。
走在白衣女子身侧的蓝衣女子轻轻咦了一声,传音道,“怎么了?”
白衣女子收回目光,神情没有丝毫的起伏变化,淡淡的看了蓝衣女子一眼,一句话也没有回。
这个态度惹得蓝衣女子瞬间炸毛,面上依旧一副端庄贵气的圣女模样,脚下步伐始终不疾不徐,传音里却是另一幅模样。
“清月!明明是你欠着我的灵石,偏偏你每次都像我欠了你灵石一样。”蓝衣女子梧歌圣女气急败坏,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
明明都是圣女,凭什么自己老是被对方欺负。
清月圣女终于有了神情变化,眉头微微一皱,微不可察的偏了偏头,“既然如此,那你把万圣灵丹,百花露,蓝田暖心玉,还有白玉骢先还给我吧。”
万圣灵丹,百花露,蓝田暖心玉,白玉骢,皆是难得的宝物,而且,这些都是清月圣女这些年游历四方的时候得到的。
只不过,这几样宝物虽然珍贵难得,但对于幻灵体以及冰灵根的清月圣女来说,并没有什么用,然而,对于梧歌圣女却很是有用。
所以,这些年来,这些对清月圣女没什么用的宝物,都通通进了梧歌圣女的兜里,而关于这些,清月圣女从来没有计较过。
这也是为何,清月圣女会找梧歌圣女借灵石,而梧歌圣女一声不吭的重要原因之一。
毕竟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梧歌圣女突兀的咳嗽了两声,目光游移的转向了侧方,再也没有传音的下文了,甚至完全忘了之前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了。
至于清月圣女,则微微垂下了眼眸,她刚刚,感觉到了一股视线,在她的灵觉里,这股视线,有些不大一样。
可是,当她抬头看去想要捕捉到那道视线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过.......
清月圣女眼眸里划过一道幽紫的暗芒,眼神有一瞬间的深沉,自然垂落在长袖里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仙侍中,灵初一如众多仙侍,低垂着头颅,望着光滑的甲板,脸上的神情有些莫测,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个蓬莱的清月圣女,分明就是失踪数十年的明月师姐。
当年空间崩塌,她落入了北荒绝灵之地,明月师姐却始终不知去向,只知道性命无虞,灵初当年想了许多的可能,却没有想到,明月师姐居然会落到了无垠海。
而且,还成为了蓬莱的圣女。
回想起近些时日听说的有关蓬莱清月圣女的事迹,灵初不由得疑窦丛生,按照传闻来看,明月师姐应当在当年空间坍塌失踪之后,几乎很快就成为了蓬莱的弟子,后来又成为了蓬莱的圣女。
可是,她们是有宗门的弟子,有师父传承的弟子。
即使修真界的风气,对于拜师这件事看的不严,一个修士有很多个师父也是常事,毕竟,有时候,你的修为越高,就需要境界更高的修士来引领,有时候,修士也不是万能的,有的擅长修炼,有的擅长炼丹,有的擅长阵法,有的擅长炼器,有的擅长制符,向不同的师父学习不同的领域亦是常事。
但宗门不一样,一旦选择了一个宗门,除非退出宗门,否则修士都不会再拜入另一个门派。
就像灵初,即使答应了无妄斋,也只是成为了一名客卿长老,也就是名义上的长老,不可能真的拜入无妄斋。
蓬莱即使放在东陆,亦是一个不弱的门派,放在无垠海,那便是无垠海的霸主,这样的门派,不可能让一个不是自己弟子的修士成为圣女的。
也就是说,清月圣女必然是正经拜过祖师入门的蓬莱弟子。
可是这不可能!
灵初下意识的否定了这个猜测,这样的行为等于背叛师门!
她认识的明月师姐,不会是这样的人。
那么,难道清月圣女不是明月师姐,只是惊人的巧合?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出现了一瞬,便被灵初完全抹除。
长相可能相似,灵根可能一样,灵体可能相同,但一个人的眼神,却不会骗人。
清月圣女没有找到那道视线,但灵初却看到了那双眼睛。
清冷如一汪冰湖,一眼望去清澈无波,但眼底深处,却幽暗如深潭幽谷,不可见底,对视的刹那,仿佛能够直透人心。
一如当年客栈初见,整个人皎皎如月华,飒飒如冰雪,一双凝冰沉海的眼眸令人难忘。
从拍卖会出现鲛人,到自己遇见那个楚长生,到现如今看见了明月师姐。
整件事都透着古怪,仿佛有着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着她看见这个蓬莱的清月圣女。
人不对劲,事情也不对劲,灵初心中暗自喟叹。
鲛人,楚长生,长生客,清月圣女,明月师姐,蓬莱,无垠海,东陆......
无数的细线宛若密密麻麻的蛛丝,交错缠绕,看不见头,亦看不见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