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学宫方面本以为,士气如虹的他们,发动如此猛烈的攻击,势必一鼓作气将巨石城拿下。
而失了锐气的五行学宫人马,早就惊慌失措,无心恋战,防线肯定会像纸糊似的被摧枯拉朽似的拿下来。
然而,泰坦学宫显然是想当然了。当他们一头撞向巨石城的时候,他们发现巨石城不仅仅有地利优势,一夜修整后的五行学宫大军,竟跟脱胎换骨似的,完全没了昨日那种惊慌恐惧畏战的情绪。
反而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也不知道水镜大学士是怎么给他们洗脑的。这些五行学宫的战士,完全杀红了眼。不仅仅是比昨日更加骁勇更加悍不畏死,且这些人的战斗技巧和素养,明显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跃。
也就是说,经过此前一天一夜的战斗,五行学宫方面的战士们,他们从实战中获取了经验,吸取了教训,在作战中,彼此的信任,彼此的配合,明显提高了一大截。
这一夜之间脱胎换骨,确实让泰坦学宫方面始料未及。
本以为是砍瓜切菜的横推,却没想到打成了胶着战。双方心理层面的变化无疑也成为左右战局的一个重要因素。
泰坦学宫过分骄傲,乃至有轻敌情绪,对五行学宫的抵抗强度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而五行学宫知耻后勇,置之死地而后生,铁了心要跟泰坦学宫玩命。再加上毕竟还有巨石城这个防御优势,自然是越打越是勇武。
是,泰坦学宫是很强。
可那又怎么样?你泰坦学宫的战斗力是比五行学宫强一档。可咱这边真要跟你玩命,你也没有压倒性优势。
就像水镜大学士说的,泰坦学宫的人也会怕痛,也会怕死。打在他们身上,他们一样会受伤,会流血,会死亡。
都是血肉之躯,到最后,还不就是比谁更不怕死?泰坦学宫战斗力强一档,可架不住五行学宫这边有坚城依托,一来一回,彼此的优势抵消,战局一旦进入胶着状态,也就是五五开的局面。
而五五开的局面,对五行学宫来说,就已经是巨大的胜利。本来他们都觉得抵不住泰坦学宫的进攻,如今却发现只要不怕死,还真能跟泰坦学宫打成五五开的局面。
这种超出预期的感觉,自然让五行学宫的军心大振。
反观泰坦学宫,他们抱着摧枯拉朽横推的心态来,结果打成了五五开的持久战,显然是远远低于预期的,军心方面虽说不至于崩溃,但也肯定是极为失落,不免有些焦躁的。
而这次,江跃冒充的水镜大学士更是带着亲卫队伍,亲冒矢石,奋战在一线,向整个巨石关的守军发出一种积极的信号。
我,水镜大学士,与巨石关共存亡,身先士卒,亲自上阵杀敌。我堂堂紫金绶带大学士尚且上阵杀敌,不计生死,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奋勇拼命?
在战场上,有时候各种口号是虚的。但领袖的力量却是巨大的。当水镜大学士像一盏明灯照耀整个巨石关,所有守军心理都有了依靠,有了明确的方向感,备受激励,人人向死而战,越打越是得心应手。
一天的激战下来,便是一直在前线督战的修罗大学士,脸上也早就没了此前那淡定从容的微笑了。
身经百战,见惯了大阵仗的修罗大学士怎会看不出巨石关守军的变化?到底是五行学宫,三大学宫之一,确实不是浪得虚名的。
哪怕刚吃了败仗,哪怕此前战斗经验欠缺,他们竟可以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这变化不仅仅是精神层面,在战术层面竟然也进步飞速,由此可见,三大学宫之一的五行学宫,确也有他们的底蕴。
仗打到目前这个程度,一切已经很明显,这一仗,恐怕已经不能如计划中那般一鼓而下了。
这让修罗大学士很是恼火,他实在想不通,水镜大学士到底是怎么洗脑的。明明昨日已经明显怯战的巨石关守军,一夜之间就跟脱胎换骨似的,全部悍不畏死了?
看了一天,他总算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也不得不对水镜大学士刮目相看。原本印象中,水镜大学士只不过是个八面玲珑的外交家,处理政务和各种外交事务比较在行。在各种法阵方面有些独到之处。
江湖中从未有过传闻,水镜这家伙居然有这么高的军事素养,居然具备这么强大领军能力?
这也亏得水镜来得晚了一些,这要是一早就是水镜镇守巨石关。他之前的内应战术,还真未必能奏效。
“修罗大人,这个水镜大学士,好像不简单呐。”
“地心世界对水镜大学士看来是低估了。本还觉得五行学宫的紫金绶带大学士成色不足,水镜这个家伙都能忝列其中,属于滥竽充数的。现在看来,是我们低估了他。”修罗大学士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承认对手的优秀,这对修罗来说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仗打到这份上,你也否认不了对手的优秀。
不过,对手越是优秀,却是越激发修罗大学士的斗志。
“好了,今日这一战,恐怕不会有什么突破了。鸣金收兵,让儿郎们退下来修整一下。明日,本座要亲自带队发起攻击。他水镜能身先士卒,前线厮杀,难道以为本座就提不动刀了吗?”
要说上阵杀敌,他修罗大学士才是这方面的行家!
听说修罗大学士要亲自上阵,手下人连忙劝道:“大人,您是一军统帅,千万慎重。”
手下人觉得虽然今天没拿下巨石关,但战局也还没到需要统帅大人亲自上阵的地步。这才到哪?
修罗大学士凝重道:“诸位,不仅是本座,你们所有人,都必须做好上阵的心理准备。此战,五行学宫打成持久战,他们就是胜利的。而对我们来说,多折腾一天,便是多一分麻烦,离失败也就越近。此战,必须速战速决。”
道理大家都懂。修罗大学士毫无争议的统帅,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事实,战局确实也拖延不得。
有人建议道:“修罗大人,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明日阵前搦战,摆明阵势约战水镜大学士?”
修罗大学士眼前一亮:“详细说说。”
“咱们可以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说免得两军多造杀孽,避免无辜死伤,干脆阵前单挑,以核心团队出战定胜负。若是水镜大学士不敢接受挑战,咱们就趁机挑拨,削弱他的权威,让他在巨石关的威信大降。”
“不错,妙计!此为阳谋,但对手还真的很难拒绝。”
“妙啊,确实大妙!他水镜拒绝,就是畏惧不敢战,到时候咱们阵前奚落他,嘲讽他,让巨石关上下都以他为耻,届时他的影响力想不下降都难。”
“只要水镜的权威下降,各路人马对他的好感和信任下降,巨石关必定人心思动,战斗力必定大打折扣!”
在地心世界,人们对强者有着天然的崇拜。谁的拳头大,谁在地心世界就有诸事的优先权,谁也会受到更多的顶礼膜拜。
而单挑斗将这种事,在地心世界还挺受欢迎。因为一个人的实力,在单挑斗将的时候,是最能得到体现的。
强还是弱,在斗将环节上,将暴露无疑。
如果你连对方挑战,指名道姓的斗将都不敢应承,那就说明你害怕畏战,自己承认不如对手。否则你倒是上啊。
而提出斗将单挑还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就是妥妥的阳谋。
“大人,您意下如何?”
说一千道一万,这个阳谋虽然很好,但还得修罗大学士点头才行。必须修罗大学士有这个把握可以打败水镜大学士才行。
修罗大学士在这方面,自然有着绝对自信。
“好,好极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在阵前搦战,尔等也多琢磨一下,如何让水镜大学士无法拒绝,如何削弱他的颜面,打击他的权威,打压巨石关守军的士气!”
“喏!”
修罗大学士同意这个方案,那便好办了。
……
而巨石关这边,看到泰坦学宫的人马跟潮水似的退出战场,也是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
打退了,鏖战一天终于把泰坦学宫的人马从巨石城打退了!这是振奋人心的一天,也是史诗级的一次胜利。在双方投入兵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巨石关守军不但守住了巨石关,还把敌人打退了,将敌人嚣张的气焰彻底压住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让巨石关信心大增的胜利。
哪怕双方的死伤依旧接近持平,这丝毫不影响五行学宫这边的振奋欢呼。持平的战局,对巨石关守军而言,就是一次不小的胜利。
战场清点之后,巨石关这边死伤三万多,其中轻伤重伤约莫万余人,死亡人数将近两万。
而泰坦学宫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死亡人数超出了两万。至于轻伤重伤,巨石关这边统计不到,但也绝对不比巨石关这边来得少。
死伤确实十分惨烈,但是这样的战损比,却是超出了巨石关守军的预期。要知道,他们此前的心理预期,甚至是二比一都可以接受的。如今是一比一,甚至是零点九比一的战损比,自然远远超出预期。
幸福感和满足感就是通过超出预期来体现的。
如果接下来每一天都是这样的战损比,巨石关这边完全可以再战十天半个月。论援兵增速,肯定是五行学宫这边来的更快,毕竟战场是在五行学宫的地盘,不管是后援和补给,必然比泰坦学宫方便。
更重要的一点,现在五行学宫上下都士气高涨,气氛狂热,舍得砸钱。只要五行学宫舍得不断砸钱,又有保卫家园这个宏大叙事的动员理由,何愁没有兵源?
可修罗大学士这边带队,别说继续打十天半个月,就是三五天也打不起啊。
远征的军队,虽然号称几十万,可真要死上十几二十万,纪律再严明的队伍,也必然会崩溃。毕竟他们是远征,心理上跟本土作战的五行学宫队伍还是有区别的。
当然,作为巨石关守军的统帅,“水镜大学士”肯定是不能满足的,也不可能小富即安。
相反,他再三叮嘱,艰苦的战斗还在后面,千万不能因为一天的战绩而沾沾自喜,盲目乐观。
吃了亏的泰坦学宫,一定会改变战术,想方设法改良进攻,恶战一定还会持续不断出现。
五行学宫这边必须做好苦战的准备,哪怕后面出现更大的战损比,也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既不会小的胜利而盲目乐观,也不必对一时的受挫而颓废悲观,必须做好心理建设,做好每一天都是血肉磨盘的准备。
战争打到最后,双方的牌面肯定会不断打出,打到没牌可打,就相当于明牌,摊开来打了。
那么到时候比的就是耐心,比的就是勇气,比的就是决心和意志。
……
第二日,又是晴空万里,适合作战的日子。
正如巨石关这边所料,一大早,泰坦学宫方向就已经重振旗鼓,气势汹汹,准备新一轮战斗了。
五行学宫昨日取得一定战绩,士气也正是高昂,不但没有恐惧之色,反而隐隐期待。随着巨石关守军不断在实战中积攒经验,提高战斗素养,今日的战局,无疑更值得期待。
原本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泰坦学宫人马,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畏惧了。
江跃这个冒牌的水镜大学士带着亲卫人马,也早早来到了前线。
很快,巨石关上就看出对面今日好像有点不一样。他们虽然气势汹汹,却没有一上来就猛冲猛打。
“狗曰的泰坦学宫,他们该不会玩什么阴谋吧?怎么感觉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是啊,这些混蛋,好像是要搞什么阴谋的样子。没有大规模发动进攻的意思。节奏不对啊。”
就在这时,对面阵前的人马向两侧跟帘子似的拉开,捧出一伙衣甲光鲜的人马来,一看就是大人物。
居中一人,气势非凡,透着一股鹤立鸡群的超拔感觉,赫然便是泰坦学宫的紫金绶带大学士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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