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石头瞬间掉地。
看一眼地上还在蠕动的残肢,“哇”一声,紧接着就是:“呕……呕……”
太特么恶心。
一条蛇的上半部,被砸出一个大洞来,尽管是血肉模糊,蛇尾部还在一点点蠕动,直到完全失去动力。
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味道。
反正就是恶心。
刚刚砸蛇,一些液体溅到脸上。
准备起身去外面洗一洗,可一站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一手撑在洞臂上。
使劲儿眨眼。
洞口的独眼老六被拉长,又被压扁……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扑通倒地。
“大难”加上了另一重。
她倒下之后,独眼老六从洞口往里走,踹开地上的蛇,走到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掰开她的眼皮,接着查看了口鼻耳部。
手往下拉开一截衣领。
目光迅速一扫。
依次查看了其他部位,最终,在大腿处找到了一个伤口。
“运气真好,毒蛇。”
独眼老六处理了伤口,取出瓷瓶来,仔细撒上粉末,再清理了地上的毒蛇残体。
一直生着火。
他就在洞口旁靠着坐。
柳微进入黑夜模式后,一直在做梦,梦见自己在游乐园里找水杯,找了好几个地方,还是没能找到她的水杯,那就买一个吧。
问了价格。
“什么?100块一个!”
连着去了几个小店,最便宜的也要五十。
只是一个普通的塑料杯子而已。
用得着那么贵?
卖杯子的阿姨,却是递给她一把刀片。
她一个劲儿摆手。
梦外的她正在一个劲儿摇头。
“你再醒不过来,我就走了。”
“这里不仅有毒蛇,还有黑瞎子。”
非常努力的想要醒过来。
可是还没有找到水杯。
艰难的睁开了眼,入眼是刚升起的一堆火,以及火后的一个人。
“我……你……呕……”
张嘴就吐了。
味道也太恶心了。
趴在一旁吐了一阵,竟然吐出一些绿色的液体来。
翻身躺下。
也不动弹了。
一下子反而觉得轻松。
她应该要变异了吧——绿巨人,还是大力水手?
闭上眼,以为会继续昏昏沉沉,耳旁的声响却越来越清晰,意识跟着快速转动起来。
大脑重启。
水杯……什么水杯?
打劫。
被打劫。
包围。
悬崖。
树枝。
毒蛇。
对了——因为感冒有点发烧,再加上姨妈期,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腿上一疼,睁开眼就是一条大蛇。
手边本来就有一块石头。
伸手摸了一下脸,并没有黏糊糊的感觉,她接着坐了起来:“我这睡了多久?”
“睡?你那是昏死,快三天了。”
“三天?”说着,嘴里“呸”一声,吐出些绿色的东西来。
“那些草是解毒的。”
看了看手指上的东西,深绿色的碎片。
“大恩不言谢,我记下了,以后还你。”
“拿什么还我?”
她看了眼四周:“蛇呢?”
“扔了。”
“扔哪儿了?”
“你干嘛?”看书窝
“那么大一条蛇!”
“所以?”
“蛇胆老值钱了!”
“……”
“你去把蛇胆取出来,快点!”
腿上有个印记,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当然,那天晚上倒在地上,整个一侧身体都痛。
第二天一大早,启程回富州城。
山路十八弯。
幸亏身旁有个识路能手,不然“大难”又得加上一重。
悬崖底部像是一个倒扣过来的大碗,必须找到碗边的缺口,否则,只能表演徒手攀岩,从悬崖底部往外走,历经千辛万苦,才从一个缝隙里钻出去。
光是这茬,就花了两天。
时间越久,越发沉闷。
她倒是“安然无恙”,不知道孙大等人怎么样了,独眼老六说包围他们的人极有可能是都护府的官兵。
“你怎么知道?”
“弓弩。”
唐军步兵的武器一般是三种,用于远射的弓,用于远战的枪,以及用于近战的刀。
其中“弓”和“弩”,虽然都算远射兵器,但两者外形不同,弓的话,需要靠人臂拉开瞄准,射击精准度什么的跟使用者自身有关,而弩的话,可以算是一种“精密”武器。
弩的射程远,杀伤力伤,可制作技术复杂——自然,成本就高。
关键就在于成本高,军营里配置不多。
而且,官府禁止私人拥有弩。
独眼老六说道:“富州县衙,不该有弩。”
如果不是县衙的人,那真是头疼——她希望独眼老六判断有误。
出来又是一天。
已经过了七天。
第八天的午后,终于看见了官道。
“我的娘亲啊……终于,咱们终于快到了!”
俗话说。
祸不单行。
明明是好事——快回到富州,可就那么踮起脚的一个动作,脚崴了。
再次沉默。
死皮赖脸求了半天,独眼老六没有丢下她,背起她接着走。
“要不看你是个女的,早扔了喂狼!”
“谢谢大哥!大哥是个好人呐,好人一生平安……”
“闭嘴!”
傍晚时分,独眼老六背着她到了富州城城门口。
独眼老六把她放下来,活动肩膀,一边拿白眼瞅她:“你是故意的吧?”
指了下肿起来的脚踝,她直接靠着他:“留着我,有好处。”
“你是个女的,我是个男的,别靠那么近。”
“富州里有你的小娘子?”
独眼老六侧过脸去。
她忽然笑了一下:“对了,老六,你一把年纪了,不会还没成亲吧?”
“死了。”
“怎么死的?”
“被我克死的。”
愣了愣,绕到他面前去:“当真?”
独眼老六又把脸挪开。
“天呐,咱俩是同命相连啊!”
“嗯……命硬。”
“命不硬不硬呐……”
排队进了富州城。
守卫检查路引的时候,瞥了眼独眼老六的,名字那写着——李老六。
天色不早。
还是径直去了县衙。
打听到管事的人,找到那人,塞了铜钱,问了半天,却换来一副苦瓜脸。
“真……当真?当真没有人?”
“哄骗你作甚?”
她正哭丧着脸,换了独眼老六,他用一种方言跟那人说着,还说了好一阵,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可惜没能听懂一句话。
“怎么样?”她凑近了。
独眼老六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干啥?”
“你……哪儿来的钱?”
打点的铜钱是她出的——独眼老六问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