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现代人,再宅,也要出去放个风,例如,下楼拿个快递外卖,定期一趟超市大采购,上商场溜达一圈,毕竟,网上购物,缺乏实体店的体验感,对着电脑手机看电影,缺乏电影院的视听效果……
其实,很多人即使不买东西,也想到处走一走,瞧一瞧稀奇,看一看热闹。
换到高墙深院的内宅,再沉得住的姑娘,也要串个门,由头多是什么节日,谁的诞辰,抑或哪日春暖,花开得娇艳,风筝顺便也是可以放一放的……
“小姐快看!东边那彩燕!飞得好高啊,跟翩翩起舞似,真美!”
“鸳鸯风筝也漂亮,不过……这也太露骨了,都是闺阁小姐……”
含儿放下托盘,瞧了眼铃铛:“你也晓得露骨?铃铛最近春心荡漾?”
“呸呸呸!你瞎说些什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铃铛噘着嘴,作势真要去撕含儿的嘴。
两人在院子里闹起来,其他两个丫头跟着笑。
柳微放下手中的书卷,索性躺下,望着蔚蓝的天,一只风筝闯入她的视线。
只有当那根线断了,风筝才会是自由的。
可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荡的风筝,最后会面临如何的结局?
忍不住叹息——不知是不是受了原主的影响,总时不时有几分多愁善感。
把忧愁扔出去。
心里换上几分兴奋。
还有半个月,她就要离开柳府。
最近两个月,她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首先,如实告诉林氏,对于文字,她有些……印象模糊。
不说二话,林氏立即找了一直教导她功课的先生,熟悉文字。
同时,更加深入的了解大唐的情况,尤其是长安的状况,人文地理皆有涉及,当然包括一定的经济常识,比如,一个包子多少钱,一匹马多少钱。
举个栗子,一个健壮男奴,售价,50贯。
其次,不断适应“语言”环境。
东洲在大唐东南方,此地百姓,并非使用同一种语言,光是她院子里的几个丫头,一共能说出四种方言来,并不夸张,隔一个村,语言就有一定的差异。
其他地方同样如此。
不过好在像柳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家中奴仆跟主子一样,全部都是说的官话——普通话。
所以她在醒来的时候,能以最快速度适应环境。
说实话,这种官话跟现代普通话确实有些差异,但她在努力学习。
整个大唐的中心,长安,以及经济越发达的地方,官话的普及程度会越高。
再者,就是准备一些必需品。
她实在是受不了拿柳条当牙刷,经过多次研究(捯饬),终于用一支粗毛毛笔改良成了牙刷,别喷,又不能找工匠,更找不到原材料,只能不停要求毛笔。
除了牙刷,还有一个就是月事带,这个不用解释。
另外,在她的要求下,让含儿缝制出一个双肩包,整个柳府,她的绣工绝对是最差的一个。
做双肩包的材料就是普通的麻布,一看就不起眼,大不了模样怪一些,没有拉链,没有暗扣,用的是抽拉绳,最外面还有一个帘布一样的东西,包有两层,外面是粗麻布,里面是那种船坊找来的带防水功能的布料。
包里放了换洗衣物一套,匕首一把,调料瓶一个,直接把盐辣椒等混在一起,还有一个装了猪油的瓶子,对了,雪花膏得带一个,自制风干牛肉还有几天,到时候记得带些干粮。
好像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没带呢?
掩嘴偷笑,怎么可能忘记——盘缠。
原主的匣子里有些值钱的东西,不过多是首饰,实际上,耳环项链珠钗之类,根本不实用,一个穿金戴银单独出行的女人,目标有多大,不用解释了,而且,这玩意儿还重。
去当铺换钱?
在此之前,得先走一阵山路,从土匪强盗手里活下来,再去找个良心当铺换钱。
因此,最实用的是不是一串串铜钱,不是一锭锭金银,而且一张张银票。
但是——
银票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
答:北宋初年。
一想到这里,她就特想哭,绕了一大圈子,最后还是得整一袋子铜钱+金银锭。
不要太贪心,准备一点就得了。
不能一辈子依靠从娘家顺的这点金银生存。
风筝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换成了铃铛圆溜溜的眼眸:“小姐,温大婶子来了,要不要打发她回去?”
乳娘?
自从上次夜里遇刺,就没见过温大婶,更没有关于她的消息。
她翻身坐起。
“总归是乳娘,多少要顾及几分情面,让她进来吧。”
温大婶进来第一句话:“小姐好性子,真能沉得住气。”
她没说话。
铃铛立马说道:“温大婶这是何意?”
温大婶指了指天,笑出了声来:“天儿那么好,大小姐也不出去瞧一瞧,赏赏花,喂喂鱼,放个风筝……铃铛姑娘,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小姐自有主张,用得着你多嘴?”
铃铛语气不好,温大婶脸上依旧挂着笑:“像铃铛姑娘这样心思巧络,嘴又伶俐的人儿,到了长安那地界,不得飞上枝头作凤凰?”
当即,含儿脸色一变:“铃铛,去瞧瞧炉子。”
“你怎么不去瞧?”
铃铛没好气吼了句含儿,又立马对着温大婶说道:“你我都是奴才,可我是小姐的奴才,你一个乳娘,竟敢越过小姐管她的奴才!我倒是要问问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要欺主吗?”
“哎哟,哎哟,铃铛姑娘好生厉害,唇刀舌剑将我一顿打骂,不管你怎么说,今儿个,我也不得生你的气。小姐身边有这样厉害的丫头,能遮风挡雨的,我也就放心了。”
温大婶转向柳微,一边招呼躲院门边不敢过来的丫头:“芳草,快点过来。”
“芳草胆子是小了些,却最是忠心耿耿,做事细致,脑子还算灵活,懂得察言观色。”
柳微这才开口:“乳娘的意思是?”
温大婶让芳草在她面前跪下。
“芳草自幼跟爹娘走散,被拐子卖到东洲,她依稀记得自家在长安。小姐若有几分怜惜,就带她一路,找不到爹娘,也能瞧瞧世面,把胆小的毛病去了。”
“婶子要丢了芳草?”
温大婶让芳草磕头,她却是抱着温大婶的腿哭起来。
温大婶由她抱着:“我们都是柳府的奴才,谁丢了谁啊?糊涂丫头。”
铃铛气呼呼望着她,含儿和其他丫头也等着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