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年,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一百一十七年!”
“黑风暴的肆虐,恶魔的影子。”
“这颗星球,到底还有什么希望!”
佝偻的腰慢慢挺了起来,托托米大人抬头看向了苍穹。
他那浑浊的眼眸中,无端的愤怒渐渐地消失,却是变成了足以让人窒息的平静。
伸出脚走了出去,在轻微的一声气泡破裂声中,那一对灰白的眼睛被踩成了一摊恶心的浓液。
走过城堡前的街道,托托米仍旧在看天。
运送货物的最原始的“兽车”停在了路边,驱兽人和一头头或温驯或暴躁的野兽、猛兽乃至凶兽,都全部俯下了头颅,没有一个人或者一只兽敢去看那个老人。
走过原本喧嚣的早市,空气中弥漫着肉汤的香味,然而无论在蒸气缭绕间流汗的老板,又或者着急出工的工人,除了锅里翻腾的肉汤和油锅出的“滋滋”声以外,所有的一切都凝滞了。
就这样,托托米走过一路,一路的风景都变成了画卷,仿佛整个城市都变成了一个巨大而死寂的浮雕图像。
直至托托米来到了官署大楼,当空气中那种名为紧张的气氛消失时,整座天京城这才活了过来。
“我想知道,我在密室冥座时,你们都有什么进展。”
推开官署的会议室大门,在那些官员恭敬而紧张的视线中,托托米走到正中的座位上坐了下去。
“大人,船坞那边遇到了难题,那些科学家的联合报告中,如果始终解决不了能量反应炉过载的问题,我们的飞船就是建造好了,也无法承受空间跃迁时能源过载问题。”
一个胖胖的官员低下头,慢慢说着。
其实他不想起这个头,只是托托米大人坐下时,第一个看向的人就是他。
幽幽叹了一声,托托米说道:“自从纳昂斯多导授被黑风暴吞噬后,难道我们上亿的星际移民和更多的后代当中,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解决这个在母星算不上太难的问题的科学家?”
额头涌出了豆大的汗珠,那个胖胖的官员小声说道:“我们已经在所有城市的所有学校中放了一份问卷调查,希望能从更多的智慧当中找出一个亮点,或者现一个有价值有潜力的子民,而后通过高压教导,或许就能改变现状。”
“布诏令,如果谁能解决这个问题,或者提出有价值的建议,我会亲自授予他一枚希望勋章,而他的直系亲人可以在天京居住,并且在将来拥有优先上船的权力。”
托托米慢慢说着,他的这句话一出口,就是这些在这颗星球拥有一定权力的高官,都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期望或者说羡慕的表情。
这颗星球,并不缺少“官员”这样的生物。
也不是每个官员,能有资格在将来踏上飞船离开这颗无情而冷漠的星球,回去繁华、安宁的母星。
“通讯部门呢?你们有没有什么进展?”
托托米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所以无论他的语气或者表情,都是那么的具有亲和力。
一个脑袋格外细长的类人智慧生物站了起来,他先是朝托托米行了一个古礼,这才说道:“按照大人以前的命令,我们每隔十个小时,就会朝母星方向送一段讯息。只是跟以前一样,我们仍旧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大人,解决不了通讯干扰问题,我们就无法正常地联系母星,包括三十六光年外的地河星系,恶魔的气息越来越强大,就是在我们的星球表面,通讯被干扰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
说到这里,他那细长的脸颊上出现了犹豫的表情,不过还是勇敢地补充道:“大人,距离上一次大规模种子降临已经过去了十六年,最近一段时间,至少有七个异种降临到了星球,我们有理由相信,大规模的异种降临应该不会太久。”
“遥远的母星,强大的帝国,又有谁还记得,上亿的帝国子民,生存在这片荒芜的星域。”
“或许他们可以选择性的遗忘我们这些卑贱的子民,或许他们不在乎这片荒芜的星域得失,只是如果他们知道了恶魔的存在,还是坐视不理吗?”
托托米大人悲凉一笑,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他,突然表情一变。
满是褶皱的脸上先是出现了恐惧的表情,不过瞬间又变成了绝望。
当托托米大人站起来推开会议室阳台的木门,站在宽敞的阳台上时,他的表情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一个官员有些不明所以,只是他注意到了托托米大人刚才的表情变幻,所以他仗着胆子站在窗前,跟着托托米大人一起看向了高空。
一声变了调的惊呼声,从他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与此同时,天京城的防空警报声,凄厉地响了起来。
其他的官员反应过来,根据没有细想揣测,在瞬间都明白生了什么的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苍茫的天穹上,出现了一颗明亮的星星。
不过瞬间,那颗星星就变成了无数颗火球,在星球的大气层中剧烈地摩擦、燃烧着。
璀璨的流星雨,几乎笼罩了被“太阳”光芒沐浴的南半球。
只是如果现在有人接通会议室中的紧急通讯联络请求的话,那么他们就会现,被黑夜笼罩的北星球,此时正在遭遇同样的事情。
“轰……”
一枚枚自主防空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着飞上了半空。
而更多的还是高射枪炮在虚空中射出的光影没有了技术支持和更多的资源,这颗荒芜的星球上制造出来的更多的,都是这种原始的火炮武器。
“大人,穿梭机已经准备好了,请您马上转移。”
在漫天的炮火就要撞击那些“流星”的瞬间,办公室的大门被猛力撞了开来,托托米大人的近身侍卫长急冲冲地喊道。
“转移?转移到哪里去?”
“恶魔的影子,已经彻底笼罩了这颗星球,我们还能转移去哪里?”
托托米大人喃喃自语着,他那苍老的面颊上,仍旧带着那种让人心悸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