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之中,大气却简单,并无一般行宫那等华丽奢贵,正中间摆了一座巨大的山势地形图,而在旁边,则一溜儿两排太师椅齐齐摆放,旁边小几上放着盏盏仙茗,看样子刚才诸人正在饮茶议事,方行等人进来了,那红甲将军便请方行坐在了中间的一张椅子,神秀及王琼、楚慈等人也皆在他身边坐了,然后命人奉上仙茗上来,一切依循礼节,态度上十分的客气。
“诸位道友,形势紧急,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
叙礼过后,那红缨将军淡淡开口:“魔州狡诈,乱我神州圣人大计,以致九天造化降落魔渊,我等亦需与魔渊妖魔恶战,才可夺取造化!此事出后,我镇渊一部立奉圣人法旨,元婴境下,三百寿元内,所有镇渊将军即刻赶入了魔渊,与魔州之辈争夺先机,只可惜毕竟势弱,魔州又严阵以待,早早入了魔渊抢占地域,我镇渊一部将士浴血奋战,才算是抢占了这一部分领地!”
说到了这里,他静观旁人,身上似有血腥之气散发,一片苍凉之意充斥行行宫之间。
“如今这魔渊深处,被符文投影笼罩的核心之域,我们只占了一成不到,而且是苦苦守住,借此太阴河之利,与魔渊修士对峙,只等我神州大部赶来,便可以此为基,打过太阴河,乃至将魔州修士逐出魔渊,只可惜,便是苦守这一地,都越发的艰难了,魔渊势大,几番渡河恶战,全凭我镇渊一部修士及其他几道进入了魔渊的道友们相助,才总算守了下来……”
听他细细分说,方行已然明白了此间事态。
这一次的造化天降,与以往不同,两大势力针锋相对,说是夺造化,不如说是争夺领地,双方谁能在造化天降前占据更多的领地,谁就可以在造化天降时占据先机,获得更多的仙缘!
当初圣人反应也算极快,在发现造化将落魔渊之后,一方面加紧炼制了奉天符诏,召唤诸散修势力进入魔渊,另一方面,则紧急将镇渊一部符合条件的修士者调入了魔渊争夺先机,对于魔渊深处的核心领地争夺,谁能提前抢占,布下大阵,谁就占据了地利,对方若想再夺回去的话,就得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努力才行,而镇渊一部,所要争夺的,正是这一线地利。
而如今,镇渊一部不负重望,确实将核心一域占据了一片山脉,虽然不多,但好歹是个据点,凭此据点,将来神州大部的修士赶来之后,就可以强势反击,占领更多的领地,而如今魔渊那边,则想彻底将神州势力逐出这一带,而后布下防线,不教神州修士越过雷池一步。
于神州来说,这是一线先机,万不敢有失,而对于魔渊来说,这就像一个钉子,总想拔掉。
几番恶战,镇渊一部虽然守的辛苦,但好歹凭着太阴河之险,堪堪守了下来。
“虽然勉强守了下来,但我神州大部修士尚不知何时才能赶来,我们镇渊一部以及诸位提前进入了魔渊的道友来说,算是孤军深入,危如覆巢之卵,无论是人手,还是将军,又或是消耗颇巨的灵符乃至灵精等物,都非常缺少,这几日里,一直龟缩不出,不敢与魔渊交锋,更兼得魔渊那边来势汹汹,高手众多,凭我们现在的力量,一旦交锋,那也是危在旦夕啊……”
“原来如此……”
方行转头与王琼看了一眼,算是明白了这镇渊一部礼从何来。
在这太阴河畔,镇渊一部需要牢牢守住如今所占的一片山脉,人手缺失,却是殛需将所有进入了魔渊的诸道修士集合在一处,当作新鲜血液了,这时候,已经无暇去顾及凝合的修士太多,事后造化资源怎么分的问题,所有的力量都是最为需要的,只要守住这一线就好。
“闲言无需多叙,这一线先机,便牵扯到九棺天降时的无穷造化,亦关系到了诸位道友将来取得的仙缘多寡,还望诸位摒弃前嫌,与我真渊一部齐心协力,共守太阴河……”
那红缨将军,一番豪言壮语,叙罢了如今形势,静观场间诸人。
其他人等,想必已经与他说起过,而今的目光,其实多半就是放在了方行身上而已。
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方行转头看了王琼一眼,便准备说点好听的,却也就在此时,那之前在行宫之外轻声嗤笑的华袍男子淡淡一笑,道:“红缨将军何不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说来?”
“这……”
那红缨将军微微犹豫,有些迟疑。
而方行与王琼等人见了,便知道他还有话未说,就停了口,静等他解释。
“神州的小崽子们,可有人敢出来与吾一战……”
红婴将军还未发话,忽然就听到外面一声暴吼喝,浑如天雷,隐隐震荡的大地颤动。
“唉,果然又来了……”
行宫之内,立有数人脸色微变,低头苦笑,亦有人面露愤恨之意,而那红缨将军,则一语不发,率先走出了行宫,余者尽皆跟上,来到了行宫之外,悬涯之上,就见下方太阴河上,赫然正有一个巨汉,身高三丈,黝黑肉身,浑如一座铁塔,手中持着一座盾牌,脚则却踏着一道巨大的飞剑,悬于太阴河上空,左右飞逡,不停的敲打着手中盾牌,向着太阴河这一岸叫阵。
而在这一阵,神州诸修,见到了那个大汉,一个个面露苦涩笑意,甚至有人沮丧的坐在了岩石后面,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本就萎蘼的气息,却更显得消极到了底谷。
“哼,神州号称道起之地,视其他地域皆为邪魔外道,而今老子便要与你们争个明白,可有人敢下来与吾公平一战?若是不敢,早早滚回家中念之乎者也去吧,少来丢人现眼……”
那大汉嗓门甚大,咆哮了起来,真可谓雷霆震怒。
太阴河这一岸的神州诸修,脸色已经一个个难看到了极点,气氛浑闷已极。
“此人乃魔州蛮妖出身,力大无穷,凶残暴戾,已斩我神州四位高手,后来我们免战不出,他还在不停的叫骂,是欺我神州无人吗?若是这样下去,别说魔渊来攻了,人心先自散了,又如何撑到我神州大部修士赶来?红缨将军,末将愿领命出阵,斩杀此獠,震我神州军心!”
红缨将军麾下,一名黑甲将士开口请战,意态愤恨。
“那蛮妖天生神力,可生撕洪荒遗种,你不是他的对手,徒增伤亡而已!”
那红缨将军沉叹一声,低低开口,命那黑甲将军退下,而后目光犹疑,看向了方行。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却一时不好开口。
不过,那个阴鸷华袍男子,却又在此时笑了起来,倒抢在前面开口,笑道:“你们何必沮丧,不见咱们身边便有一位不世猛将么?呵呵,这位方道友虽然是南瞻出身,但却是出了名的一身本领,前几日不是有传言,一向纵横无敌的长生剑以及那个曾经在魔渊之外一战成名的太上道统传人都输在了他手底下么?若是请方道友出手,定可将此獠首级轻松取来,震我军心!”
“唰”“唰”“唰”“唰”……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皆向方行身上扫了过来,热切而期盼。
看起来,这一番话倒不知盘桓在了多少人心里,只是等着有人说出来而已。
方行到了此时,如何还不明白?
这镇渊一部之所以对自己如此客气,一来是因为镇渊一部确实缺少人手,急需将诸道力量集聚在一起,共同守御,二来就是因为他们现在确实没有多少能征善战的修士,被人堵在门口叫骂了三天,无人敢应战,以致于气势弱到了几乎快要军心涣散的程度了……
这根本就是听说了自己赶往魔渊深处以后,早就在等着自己来替他们出战了吧?
“方道友,吾闻南瞻也已在我神州立道,且神州南瞻,本是一祖同种,这一次的天降造化,更是关系到你我双方修行之人的仙缘气运,还望方道友大义为先,施展神通诛灭此獠!”
一名黑甲将军上前一步,一揖到底,满目肃穆。
“望方道友大义为先,施展神通诛灭此獠!”
“军心不可散,望方道友出手!”
又陆续有人站了出来,言辞恳切。
就连那红缨将军亦低声开口道:“方道友你初来此间,茶水都未饮过一口,提出这请求着实于礼不符,但如今红缨手下,确无人手可用,眼见得军心将散,却不得不唐突了!若是方道友肯出战,红缨定然记于军功,将来亲承圣人之手,当作方道友将来入主诸子道场的一块基石!”
连他都已经开口,场间气氛几乎凝滞,皆在等着方行开口。
而方行这时候,却也是表情精彩,似笑非笑,不知在琢磨什么,久久未曾回答。
“呵呵,方道友不会是怕了那狂徒吧?”
那阴鸷的华袍男子再次轻声一笑,目光有些玩昧的向方行看了过来,有些激将意味。
而方行听了他这句话,终于是转头向他一笑,道:“对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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