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山位于神州北域,是这偌大地域,百千宗门道统的中心,亦是北域圣地,上古年间,人族圣王便曾在此山之上封禅,立下人族十万年道统,因此而得名。神州北域故老传承,凡欲在北域立下自己道统的宗主老祖,皆需在诸道首恳之下,登上封禅山,敬上一柱香,这才算名正言顺的开宗立教,哪怕千百年后,宗门势微,也是受诸道认可的正统道门。
若是不上这一柱香,哪怕老祖修为高深,宗门势大,也只算野狐禅,弟子被人视作散修,上不得台面,稍有不慎,便会被其他诸宗群起而攻,宗门覆灭只在倾刻之间。
封禅山上香,一向都是北域大事,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动四方围观、恭贺。
而如今,南瞻大雪山五老得到了往封禅山上上一柱香的消息,却非常诡异,几乎无人知晓,神州北域三大宗门,符器道、纯阳道、阴灵道三大道统及与此事相关的几个世家外,都没有得到多少消息,就算是这三道及内个世家,也口风严谨,暗中调兵谴将,却无人声口相传,似乎预示着,这一次封禅山上上香之事,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这一柱香并不好上啊……”
纯阳道道宫之外,拾阶下山的大雪山五老神情都有些肃穆,过了良久,才有一个神情威严的老道冷声开口,正是楚王庭老祖楚太尚:“欲登封禅山,便须闯十阵,以身怀道意破诸幻境,败护阵之人,借以展示自身的修为。搁在往常,闯此十阵不过是一个过场,走走形式罢了,但如今三道并不希望我们真的立道,只要我南瞻一天不立道,南瞻气运便是他们囊中之物,但我们立道了,南瞻小辈退出宗门,承我南瞻气运,他们四年前的一番谋划,便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这一次的十阵定然难闯,说不定咱们五个老家伙都会……”
“再怎么样,他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谴出元婴老祖来拦我们的上香之路,左右不过是金丹境修士前来守护,怕他何来,咱们五人难不成还真像他们说的如此不成器?”万罗老怪冷声厉喝:“闯阵之时,老夫第一个上,倒要领教赫赫有名的北三道神通!”
“呵……咱们五人虽然也是金丹大乘,却不见得能轻松闯阵啊……”
龙剑庭一声长叹:“咱们修行之时,功法残缺,资源缺乏,全凭自身悟性,虽步入了金丹大乘,却也不见得是神州诸子对手,呵呵,说不定咱们一大把年纪,人家二三百岁的金丹修士便不输于我等,他们碍于上古道旨,给了我们这个机会,但恐怕只是镜花水月啊!”
“唉……”
胡琴老人轻轻叹了一声,淡淡道:“镜花水月,亦要让他成真,我们别无选择!四年之前,本以为迎来了南瞻气运低靡之转机,谁又料到,却是我们的短视,害苦了那些孩子们?罢了,罢了,咱们都有后辈在神州,为了她们,这十阵便是龙潭虎穴,也须得一闯了!”
“也好,便是闯阵不成,也要教他们知我龙剑庭的剑道,我那徒儿,不可白白殒落!”
龙剑庭眉尖一挑,森然低语,背后剑匣之内微作龙吟,似急于出鞘一战。
“师尊,徒儿不孝……”
五老神情肃穆离开了纯阳道山门,却在山门外,一棵花树下,看到了一位紫裙的女子满面泪痕,快步扑了过来,盈盈拜倒在了胡琴老人脚下,而在不远处,一位红裙飘飞的娇美女子神情肃穆,远远向着五老拜了一拜,心高气傲的厉红衣,在此时拜的意诚心切。
“呵呵,不欲让你们知晓,你还是来了!”
胡琴老人见到了紫衣的叶孤音,也是微露愕然,而后满面苦笑,轻轻拍了一下叶孤音的脑袋,然后伸手虚浮,将拜倒在地上的叶孤音扶了起来,目光慈爱,略带歉意。
“师尊……徒儿……徒儿丢了你的脸……”
叶孤音眼眶红肿,也不知哭了多长时间,这么大个人,竟然胆小的像个小女孩。
胡琴老人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轻声一笑,道:“莫要胡说,为师年青时也曾穿梭于烟花柳巷,为人弹琴谋生,只要心正气直,无愧于心,却在意那些表象做甚?呵呵,说来是为师害了你,若不是我一念之差,也不至于让你来神州受这委曲,你莫怪为师就好……”
师徒二人,言辞皆具歉意,一时倒说不了那许多了。
而一头怪发的万罗老怪,则背手腆肚,向着不远处的厉红衣走了过去,先是满眼欣赏之意的看了厉红衣一眼,笑道:“厉鬼王长的比我还难看,生了个儿子比我那弟子还难看,这个闺女倒还挺俊哩!丫头,你怎么又多嘴,把胡琴老儿的弟子招了过来,哭哭啼啼烦人?”
以厉红衣如今的身份地位,怕是在阴灵道内也没有几个金丹会如此小看她了,但她在万罗老怪身前,却笑盈盈像一个执礼甚恭的小辈,轻声笑道:“晚辈只是觉得,五位前辈大义凛然,为我等后辈弟子谋一线气运,不惜东渡神州,实在可钦可叹,一众小辈受如此大恩大惠,不可糊里糊涂,不知感激,这才自作主张,将此事先告知了叶师妹,前来参拜!”
“哼哼,大义凛然也不见得,为谋一名而已,将来南瞻若真的立了道,我们五个老家伙可谓名正言顺的神州道统老祖了,岂不比窝在南瞻混吃等死强得多?”万罗老怪把个大义凛然的事情说的很不大义凛然,又瞧着厉红衣道:“你别搞这么大阵仗,都告诉了谁?”
厉红衣轻声一笑,盈盈再拜,道:“该知道的,晚辈都送去了信符,只不知有几人会来!”
万罗老怪一呆,摇头苦笑道:“何必如此呢?”
说完之后,犹豫了一下,又低声问道:“我那个王八蛋徒弟呢?”
厉红衣顿了顿,低声道:“他不在天一宫内,据说被龙君带在身边修行!”
万罗老怪面上似有些许失落之意,末了却又笑道:“算啦,算啦,一见这个小王八蛋我就生气,骂他他还还嘴,不见就不见了,我倒是听说他最近混的挺威风啊……”
厉红衣知道他想听什么,微笑道:“方师弟英雄了得,来到神州之后,大闹天一宫,又接连做下了诸多大案,毁掉了三道四家无数生意,各道却都拿他不住,后来在天一宫龙女招婿大会上,又出手废掉了苦海云家的天才云独,斩了灵巧宗奇秀峰施法印之子,一棒子敲晕了龙女抢亲,把个龙君都气的无何奈何,据传已经打算捏着鼻子认他这个女婿了……”
说到这里,想了一下,又道:“我本欲传信给他,但他现在亦与灵巧宗定下了人头赌约,不欲让他分心,更兼得……云家、宋家、灵巧宗、一气宗等诸大宗门,几乎被他得罪了个遍,若他来了,恐这几方势力都会来与五位前辈为难,立道之事反倒徒生波折,再者……”
万罗老怪听的满面喜色,笑着挥了挥手,道:“果然不愧是老夫教出来的,可真他娘的比我年轻时威风多了,龙君的女儿也敢敲晕了抢走……好啦,剩下的不用说老头子我也明白,这小王八蛋既然有了高枝可攀,我这老浑蛋又如何扯他入浑水?若真成了龙君的女婿,那身份可比做一个南瞻道统的弟子强多了,此事不告诉他也好,等我们立道成功了再去见他!”
“前辈,南瞻立道一事……”
厉红衣欲言又止,低声发问。
“已经答应啦!”
万罗老怪笑着摆了摆手,道:“剩下的就是上柱香而已,你就别担心了!”
“晚辈修为虽低,却也想助一臂之力!”
厉红衣听万罗老怪说的轻松,却眉有蹙意,淡然开口。
“你的命灯还在阴灵道里,便是阴灵道弟子,这件事就别插手了!”
万罗老怪笑着摆了摆手,又豪情万丈的道:“再说了,你现在修为进境虽然不弱,却也只是金丹中期,非但帮不上忙,倒有可能受牵连了,而且这是我们老辈人的事情,你插手进来也不合适,难不成你一个小丫头,还要跟我们这群老家伙争名不成?就看着吧!”
厉红衣微微怔了一怔,知道此老说的虽然调侃,实际上却是实言,她命灯在阴灵道里,便须遵守阴灵道门规,虽是南瞻子弟,却助不得南瞻,实际上,她没有给方传讯,亦是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即将入道四海的方行,便不再是南瞻之人,因此听说了方行的事迹之后,她便没有再传讯给他,此时的她,也只能无奈叹道:“那晚辈就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
万罗老怪却似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低声道:“听说神州有种喝酒听曲儿的地方啊,美酒珍馐无数,大把灵精撒出去要什么有什么,还有漂亮的仙子嘞……能睡的那种……”
厉红衣一呆,苦笑了起来:“本来有个红妆楼,但被你徒弟砸了……”
万罗老怪呆了半晌,瞪眼了眼来:“这小王八蛋可真不是个东西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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