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欧降落在城门前的时候引起了一些麻烦,不过既然他身上是这个国家的王室成员,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轻微的骚乱,以及一个商人遭受的小小损失——他的货箱里堆着几个翼蛇蛋,虽然包装的很严密,但还是被男面狮身兽嗅到了,他伸长了爪子,抓下其中一个箱子,翻了翻,找出那些蛋然后吃得满嘴黏稠。
“你们也吃蛋?”异界的灵魂好奇地问道,一边随意地抛出一块宝石,这对于那个商人可真是意外之喜,要知道即便是个龙牙骑士的坐骑吃了他所有的货物,他也未必可以得到赔偿。
“为了减少翼蛇的数量。”克欧解释说:“它们也会偷吃我们的蛋。当然,它们的蛋吃起来也很不错,像是臭咸鱼,味道独特。”
事实上,不太恭敬地,异界的灵魂觉得人面狮身兽也是一种犹如奇美拉的古怪生物,他们有着人类的脸和智慧,狮子的身体,鸟的羽翼,胎生的品种占了两个,按理说,就基因比例而言,他们也应该生下小婴儿或是小狮子,但他们生下来的却是蛋——而且一样需要孵化,异界的灵魂很遗憾,虽然人面狮身兽愿意相信它,但还是没有相信到愿意让它看看他们的蛋的地步,不过听女面狮身兽闲聊的时候说,他们的蛋并不大,也就是人类双手环抱大小,孵化出来的幼崽更是小得完全不像是人面狮身兽的孩子——想象一下吧,女面狮身兽在搬运她们的孩子时,可以把他们含在嘴里带走,男面狮身兽有时候甚至可以含上两只或是三只,但这种机会很少,除非是强敌来袭,而且即便是在平时,男面狮身兽也不被允许接近自己的孩子——因为男面狮身兽免不了有些粗手笨脚,而且因为他们有鬃毛的关系,幼崽们一旦爬进去,就很难再找的出来。
大概就像是大熊猫和大熊猫的幼崽吧,异界的灵魂想,它的心痒痒的,他真想看看蛋和幼崽们,不过既然人面狮身兽已经决定迁徙了,那么总还有那么一天它可以不再以格瑞纳达皇子的身份,而只是以一个半精灵法师,一个朋友的身份去拜访他们。
——巫妖倒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说魅魔还能在几个呼吸间生下自己的孩子,然后把它们当做难得的夜宵吃掉,就算是龙裔,像是新王,米特寇特,凯尔门与凯尔丝,还有那些血脉浓厚的家伙,他们的后代也是以蛋的形式降生在这个世间的,一样需要孵化。
克欧载着黑发的龙裔在街道上大摇大摆的行走,人群如同水波一般分开,避入长廊,掩藏在阴影下,其中不乏术士,但谁也不会去走在一只形容怪异的人面狮身兽旁边,前面或是后面,它是那样的巨大,不需要格外抬起身体就能和站在二层,不,可能还要多一些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好奇而成为它的一顿美餐,虽然细小的讨论声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克欧的耳朵里。
“他们在说,”克欧说:“我是一份相当完美的作品,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您很漂亮,”异界的灵魂当然知道那些术士的意思是指克欧是被魔法异化污染的男面狮身兽,术士们,还有死灵法师们经常会那么做,即便成功的几率并不高,但就像诱惑一个圣骑士堕落那样,能够让一个良善或是中立阵营的生物变得邪恶也会让他们得意很久,“人类常说,一个美丽的生物乃是上天的杰作——你确实毫无瑕疵,克欧。”
“我知道你在欺骗我,”克欧说:“但没关系,我喜欢这种欺骗,尽可能多的欺骗我吧,每天三次,或是四次,多几次我是不会非常介意的。”
异界的灵魂在鬃毛的掩饰下卷起嘴唇,他轻微地摇着头,第一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如果换做克欧的儿子,他大概就必须另辟蹊径了——他不能将那么一个一板一眼的好孩子带入格瑞纳达,那和直接葬送他并没什么区别。
“我可以飞吗?”克欧说:“让他们看看我的翅膀?”他有意抬起翅膀,翅膀与身躯顿时占据了整个街道,几个术士已经做出了防备的手势,但克欧没有做什么,他只是想要把这些人吓的到处乱跑,从中取乐而已。
“还是不了。”异界的灵魂抬头看上天空,克欧跟着他一起看,“红龙时常会出现在这里,它们的巢穴距离这里并不远。”
“我见过它们,那可真是一群相当无礼的家伙。”克欧说,他没有说的是,他曾经想过,在一只红龙陷入沉睡的时候……他或许可以尝尝龙血的滋味。
被驱逐的男面狮身兽也会感到孤独,有时他坐在沙丘上,看着如同流动的火焰之海般的晚霞在无边无际的天穹中流动,迅猛的风吹过他的耳朵,身边只有沙子被吹动时发出的呜呜声,没有妻子,没有孩子,只有沙鼠和虫子可以玩,这样的生命即便再一次持续上一百年又如何呢,他想象着自己因为衰老而无法动弹,他被流沙掩埋,那些他吃过和玩过的沙鼠会亟不可待地围拢上来,啃咬他的皮肤,拔掉他的鬃毛,挖出他的眼睛,而那个时候他可能还要感觉,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就在察觉格瑞纳达的异动前,他还在思索着应该去寻找那一只红龙,是格瑞第的子女还是格瑞第本龙,据说格瑞第的人类形态是个无可挑剔的大美人儿,是的,她很邪恶,但克欧觉得如果她一定要对自己做些什么自己也是无法反抗的对不对?
虽然他知道更大的可能是,他会被红龙的火焰烧灼成一堆灰白色的灰烬,流动着的空气会带走它们,它们在风中飞散,落入沙地与黏土,但至少要比成为沙鼠的营养和便便来得好,最少吟游诗人在记录他或是格瑞第的传说时,会写上他是被一只愤怒的红龙杀死,而不是籍籍无名地倒在沙漠里,成为虫鼠的食粮——但如果这样,他就必须先找一个吟游诗人,哎呀,吟游诗人在格瑞纳达并不少见,问题是他们不是龙刺的细作,就是其他势力的细作,克欧想过是否飞的远点去找一个,但他刚落到一个小城里,那里的人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切,他又不是红龙,难道没人告诉他们男面狮身兽温良可爱的就像是小白兔吗?
回到宅邸的道路并不短暂,不过即便不能飞行,克欧奔跑起来的速度也是很快的,他在街道上奔跑的时候,带起的风甚至可以将廊道里的人吹倒,一些固定的不是非常牢靠的饰品纷纷从墙面上落下,盗贼们更是乘着这个所有人都很难睁开眼睛的时候偷窃,抢夺以及谋杀,由此引起的小波动和诅咒此起彼伏,但始作俑者这时已经远在数千尺之外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的抱怨。
也许听到也无所谓吧,走在街道上的人,一百个,不,一千个中也可能挑选不出一个心存善意的好人,毕竟在整个格瑞纳达,善良与仁慈都是被作为一个贬义词来使用的,或者说,即便是走在街道泄水石板下的奴隶,也未必不是罪孽累累。
“我喜欢这儿。”克欧说:“看看那些美人!”
“那些不是女面狮身兽。”异界的灵魂说,一边从他的脊背上滑下来,它称赞克欧漂亮也未必言过其实,克欧有着一身光亮漆黑如同夜色的皮毛,尾端上的赤色就像是跳跃的火焰,面孔虽然不像其他男面狮身兽那样端正——它是说,这张脸看上去确实有点贱,但也可以说是有着一种别样的魅力,而且就力量而言,他可以让任何一个雌性为之心迷神醉。
“我知道,”克欧赞叹地说:“但她们多可爱啊,那么小!嗨!”他朝那些女性有翼兽化人喊道:“要让我带着你们飞一圈吗?我保证那会很舒服的!”
“这儿不能飞。”一个胆大的女性兽化人说,然后她才看到了黑发的龙裔,她们的主人,所以她马上跪了下来,让额头碰着地面。
“我想你以后飞行的机会会有很多,”异界的灵魂说,一边抬手让那些兽化人站起来,“但你不觉得我们距离红龙们更近了吗?”
克欧咕哝着什么我讨厌哔——哔之类的话,但他很小心地,没有马上靠近那些畸形的人类——富有智慧的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类的羽翼并不正常,他们异于其他人类的地方就像是小孩子捏的泥巴那样是硬被捏在身体上的——克欧转头看了一眼他的朋友:“是礼物?”
“你没有怀疑过这是我做的吗?”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吧,毕竟这些人类是在他的庭院里。
“如果是你做的,”克欧说:“你就不会允许她们这么做了。”
男面狮身兽指的是那些丝绸。在看到他们的姐姐可以借助外骨骼装甲飞行和轻松的走动后,那些女性兽化人当然也很想得到这样的装备,只是矮人和侏儒们没有那么快——现有的这副还要经过好几次调试,更别说每副装甲都因人而异的,即便是有着最细微的差错,也会导致他们的肌肉和骨骼变形——但在发现他们的新主人并不像其他格瑞纳达人那样残忍之后,这些女性兽化人就用成匹的亚麻布将翅膀捆扎在身体上,虽然它们仍然十分沉重,但至少不会因为拖拉,碰撞,无意间的挥动,而引起震动和摩擦,让她们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了。
“他是我的朋友,”异界的灵魂坦然地说:“你们可以叫他克欧。”
那些女性兽化人跑了过来,其中一些还没被残酷的现实打磨掉天真的孩子甚至将手放在了克欧的皮毛上,鉴于她们的身高,她们最多只能碰到克欧的腹部,连续不断地瘙痒就像是沙漠中的虫子在克欧的肚子下面爬来爬去,但那感觉可好多了,克欧略微走开一些,然后趴了下来,“来吧,来吧,”他说:“就算不能飞,我的皮毛也一样能让人暖呼呼的——我帮我的妻子孵过好几只蛋呢,小家伙,试试看克欧,我可比毯子要暖和得多啦。”
一个女性兽化人可能是她们当中最小的,巫妖测试过所有兽化人的年龄,她可能只有十五岁,或是十六岁。年少的女性人类大胆地去触摸克欧的尾巴,克欧动了动尾巴,在她追上来的时候,那条尾巴把她卷起来,高高地举到空中,其他女性兽化人惊叫起来,还有几个急匆匆地拉开亚麻布,显然是想飞上去接住它,但她很快就落在了克欧的脊背上,就像异界的灵魂那样,她很快就被那些能够将她的整个双腿覆盖起来的厚重皮毛吸引住了。
“别害怕,”异界的灵魂说:“我想他还是挺喜欢孩子的。对吧,克欧?”
男面狮身兽咋了咋舌头:“当然,”他说:“我是个好父亲,我有三个儿子,虽然他们对我说不上十分尊敬,但确实都相当健康稳妥地长大了——美人们,”他说:“或许你们应该考虑一下,我可是相当炙手可热的,”他转向那几个已经解开亚麻布的女性兽化人,她们要比在他脊背上的那位年长的多,嗯,也丰满地多,因为习惯亚麻布下什么都没有,肌肤因为充足的水和食物而白皙明亮的发光,克欧的眼睛几乎长在了上面,“要和我生个蛋看看嘛?”
异界的灵魂在走进长廊的时候听到克欧在唉唉直叫,男面狮身兽当然不会那么脆弱,但它随即听到了开心的笑声,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这样依照自己的心意发笑,也许是那些侍从已经被遣走的关系,在这座宅邸中,只有那两名侍从首领,以及巫妖确定需要留下的数名侍从被允许继续服侍克瑞玛尔,不过他们接受了克瑞玛尔的派遣,分别去做他们的事儿了,要到第二天的黎明才会回到这里。
就连异界的灵魂都不由自主地感到轻松,至少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喝任何一种不加血的饮料,大吃淡味干饼和坚果,拒绝无处不在的蜂蜜和香料了。
不过……
就在它步入一处阴影时,一条如同毒蛇般的尾巴从黑暗中伸了出来,亲昵而固执地缠住了他的双腿,然后就是尾巴的主人,亲亲热热,甜甜蜜蜜地拥抱了上来。
“欢迎回来,我的主人,”费瑞克希尔说:“要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吗?”她咬了咬黑发龙裔的耳朵:“在我的陪伴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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