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兵之上,有一股战意,将长空封锁。
在这战意之下,此地所有动静,都被空间封锁,一丝不漏。
无人知,夜空之上,有化神傀儡,与宁凡对峙…此石兵,不宜现身,不宜为人所知。
便是大修士,也难以震碎石兵封锁,逃去。
此为化神修士常用手段,但宁凡,倒是次见到。
“天生吾战!”
石兵生涩之声如雷,但外界,根本无法听闻一二。
一股凌厉战意,自石兵身上横扫,他身为傀儡被制出,只有一个使命,那便是…战!
这纯粹的战意,足以让大修士胆寒。
但吹袭到宁凡身前,却蓦轻描淡写的消融、化解。
并有一股淡淡雨意,在宁凡周身散开,此夜,雨落蓬莱!
雨意消融战意,在宁凡操控下,并未溶解空间封锁。
石兵怕现身,他同样想捉石兵、避人耳目,闷声财。
“雨之神意,对蚁民而言已不错,但你伤小蛮小姐,便需死!”
“小蛮?北小蛮这名字,倒很符合她的个性…”
石兵言落,拳出!所有气力,融于一拳之间,化作山崩之声!
宁凡冷笑,迎着拳芒,身化百丈巨人,大手冰光,拍向那拳芒!
洛幽有一秘术,可降石兵,但那秘术,以她如今法力,施展起来不但困难,且无法立刻完成术式。
她被困阴阳锁中,无数年过去,一身法力几乎被玄阴界吸取干净。
即便离开阴阳锁,想要恢复法力,也许不少岁月。
一丝神道之术——香火之力,更借给宁凡。复仇用去。
想施秘术,至少需三息!而当年的洛幽,是可挥手成术的。
这一拳。宁凡需接下,3息之后所有拳芒。他俱需接下。
石兵的强大,出乎宁凡预料。
他身化百丈,巨掌拍在石兵拳上,但只一霎,一股山崩之力,便顺着拳掌相交之处,炸裂!
立刻。宁凡便现,这石兵炼体境界,并非银骨境,而是玉命境!
玉命境!可力敌化神的存在!何况石兵本身就是化神。法体双修,战力恐怖!
这一拳,石兵根本没用任何体术,可谓毫无花哨,然而宁凡。在拳掌相交的一霎,便已感到莫大危机!
他眼露惊异,但虽惊不乱,掌力宣泄,化作一层层冰碎之劲。打在巨人拳芒之上,凭冰碎之力,冰封巨人,天地一震!
一震一散后,方卸去石兵半成之力。而借此,宁凡飞抽身,并掌掌冰碎,拍于拳芒,瞬息间连拍十九掌,十九次天地冰封后,才堪堪卸尽拳力,挡下一拳!
玉命一拳,如此苦战!
“这便是银骨之上的炼体境界么…不施任何体术,便可…抹杀元婴!”
修为化神,炼体玉命,即便施展底牌,这石兵亦不可胜,甚至自保,都九死一生!
宁凡深深吸了口气,对自己实力,有了更清醒认识。凭诸多手段,他可一战大修士,但真正的化神,远比大修士强悍。
宁凡惊于石兵拳力,石兵亦惊宁凡的手段。
他本以为,宁凡的依仗仅仅是‘神秘火术’,但如今看来,这看似瘦弱的青年,一身炼体境界都极为不弱!
34岁骨龄,能将修为修到元婴,炼体修到银骨,难得!
莫看刚才那一拳,未施任何体术,但灭杀元婴中期都应绰绰有余…但宁凡,却通过次卸力,将掌力抹去!
此事,便是四天之上的寻常神魔脉传人,在元婴时,都做不到!
“看来不但小姐走了眼,就连我都走了眼…你能在初期挡我一击,单凭此,也勉强足够获得遗世宫的‘九界名额’了,不过可惜,你得罪了小姐,这名额,就万万给不得你!”
九界名额?
宁凡心有疑惑,但不问,世间未知之事那么多,谁有心思一一探寻答案。
还剩息!
但石兵,已散去轻视,露出正色,他不会再放水、留情!
他山岭之身,大步迈进!一步,拔高百丈,两步,身化二百丈,七步之后,已化七百丈山岳巨身!
在此山岳巨身前,宁凡所化的百丈巨人,则像是一个侏儒,只达山岳巨人的小腿。
在化身山岳的一刻,一股苍茫浩瀚的法力,在山岭巨人拳上凝聚,其整只手臂瞬息间,化作一柄巨石之剑!
“石术,石拳剑!”
此为,化级下品炼体术!
宁凡眼露震惊,在这一剑之下,他方方凝结的元婴,竟出现了崩碎的征兆!
这一剑,同样是大势之剑!竟是以己化山,以山成势,以心迫势,以势成剑!
七百丈巨人,化级体术…这一剑,乃是势剑绝杀,比自己第一婴剑更强!
几乎毫不犹豫,宁凡退出巨人法相,并立刻一指眉心,星光之中,斩离在手!
势剑难防,唯有以剑挡剑!
左手持剑,剑锋在半空虚画一个圆环,将山岭巨人圈入其中,含有莫测剑气!右指,却一指剑芒,点出,引动山岳之力!
那虚空圆环,明明勾画在长空,但随着剑影笔画勾下,竟令得山岭巨人胸口一痛,石心之上,出现同样的碎裂痕迹!伴随着石心碎裂,一抹微尘般飘渺的剑芒,剑吟不绝,在巨人体内炸裂,并立刻散逸巨身,如万千细线,自内而外透刺出,轰鸣不绝,碎裂不止!
此为婴剑第四剑,没有经过改动的…画心一剑!此剑无须改动,已是婴级巅峰剑术,便是化神,误中此剑,也要心中剑锋,周身自内而外为剑所斩,必会受伤!
而他右指一指。方一点出,立刻传出山崩地碎之声,令得山岭巨人的山岳之身。开始崩溃、粉碎!
其身越粉碎,宁凡那一指剑芒。则越强!此为,借山成剑的剑指!
此为剑指之术,一指,碎岳!对山岳之身的山岭巨人,更有克制!
一剑一指,此二术竟令得山岭巨人巨身迟疑,一剑之威。也被生生削去!甚至,身为化神的他,竟在这轮攻击中,受了一丝伤势。
即便那伤微不足道。但石兵却面色难看。元婴伤化神,简直是天方夜谭。若传出,必在外海引轰动。在宁凡之前,便是大修士,也无法在化神身上留下一星半点之伤。但宁凡。仅仅以初期修为,做到了大修士也做不到的事情!
但宁凡,没有自傲。剑指与婴剑四剑,几乎已是他最强底牌,但对石兵。竟只能造成一丝伤势…
化神很厉害…
还剩1息!
石巨人心头一震。
眼前的小小修士,手段之多,出乎其预料。若他没看错,无论是剑指还是婴剑,似乎都是剑界之物…剑界在四天眼中,不足道,但身为雨界元婴,能获得剑界秘术,本身便足以说明宁凡不凡了。
若早知宁凡如此优秀,石兵定会劝北小蛮拉拢此人,赐予‘九界名额’,也好过北小蛮一个人都没找到。但可惜,如今双方敌对,再行拉拢,怕是困难。
而此子伤了小姐,石兵万万不可能再进言拉拢此人!
他自诞生的一刻,便只有一个使命…守护北小蛮!
任何伤害北小蛮之人,皆是仇人!
“任你手段再多,终是下界蝼蚁,须知四天之上,似你程度之人,多如繁星!”
石兵散了山岳法相,重新化作青石之身。
旋即,青石之身,泛起丝丝红光!
“我为小姐之仆,与小姐心神相连,蒙赐一丝癸星杀气…此术,为癸脉神通!凭此术,我曾指灭化神…你,接不下!癸术,七杀!”
石兵一指点出,夜空之上依次浮现七颗血色星辰!
七星串联,七辰之力,化七道坠天血光。那血光,极淡,好似萤火,但这种似虚似实的血光,却让宁凡背心一寒!
仿佛只要被这血光碰到一丝,立刻会寂灭、消散!
此术,很强!想要撑过此术,唯有凭阴阳火!便是妖将的化神一击,都不足!
那化神一击,终究只是妖将寻常一击,但这术,却是石兵的全力之术!
只能靠,阴阳火!
阴阳火有两种用法,其一,抽取一丝阴阳之力杀敌,但这反噬太大。
其二,一指定身!
当日宁凡出塔,吓到景灼,制住景灼的,便是这定身一指。
此术,借阴阳之力,却不伤敌,故而反噬不大。在宁凡研究东溟钟之后,将东溟钟的定身神通,化入这一指之内,一指,修为低于宁凡之人,将被永久定封,除非宁凡解术!
以宁凡如今法力,定住初期,轻而易举,中期,可定1息,后期,3息,巅峰大修士,1息!
便是化神,若是施术之时被定一下,也会失神一霎,被迫中断法术!
面对明显不可力敌的绝杀之术,宁凡眼露灰芒,指泛灰火,一指隔空,朝石兵一点。
一指点下,灰芒一闪后,立刻有一道道灰色光圈,如海浪波纹,自宁凡点中处散开,并传出古奥的诵经之声,在此波纹回荡下,便是石兵这化神之物,心神都片刻失神!
而那七杀之术,更是在这失神的一瞬,术式碎散,不攻自破!
非但如此!
石兵的空洞眼神,在见到此定身一指之时,蓦然失色!
那眼神,即便是现宁凡是碎虚老怪,都未必如此震惊!
“东天祖帝的…‘定天之术’!不对,不是!那种法术,早已失传,威力也远不是定身而已…哼,雕虫小技!虽阻我一击,但此术耗损法力之多,非你能承受,看你还能用几次!”
“我无需再使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败了…三息,已到!”
三息,已至!
一道秘术,自阴阳锁传出,带着洛幽疲惫之声,似乎施展此术。对她而言,极其艰难。
此术好似一道淡光,但没入宁凡识海后。立刻一震,散开。化作气息,加持于身!
一丝古朴沧桑的气息,自宁凡眼中透出。长如墨,眼神如漠!那眼神,仿若足以洞穿星辰,与日月争辉!
淡漠!
那种眼神,漠视苍生。便是真仙,也难以拥有此淡漠目光!唯有比真仙更强之人,方可拥有!
当此目光对上石兵之时,只片刻。石兵周身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那是一种畏惧,本能的畏惧!
仿佛一生修为、一世法力,都要在这一个淡漠的目光中,葬送!
只因石兵。是傀儡!而此术对傀儡,有逆天克制!
“这,这是…北天祖帝的…‘悼亡之术’!这,这不可能!”
石兵骇然失色,周身在这目光之下。好似遇到天敌,无法动弹!
不可力敌,不可反抗!
没有回答,没有任何回答。宁凡沉默,好似这区区一个化神石兵,根本不值得他留下只言片语!
“悼术,‘命囚’…亿界傀儡,莫得我命,皆为命囚!一指,囚尔命!”
这一霎,宁凡一指抬起,点下!
那一指,化作黑芒,好似月光,刺破夜空,没入石兵体内,在其左面之上,烙下一个黑色月牙之印。
而石兵周身一颤,在月印成形之刻,他的命,已经握在宁凡手上!
生不由心,死不由命!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五祖帝秘术之二,都被你获得,这不可能!”
确实不可能。东溟钟不过稍稍与‘定天之术’有一丝联系而已。
而那‘悼亡之术’,根本是洛幽获得,且还是残术,根本不属于宁凡。
但这一切,没有必要给石兵解释,他无须知晓。
宁凡闭上双目,在睁开时,散去淡漠天地之色,重新化作冷寒目光。
“今日起,你为我奴!”
“休想!”
石兵愤然,但宁凡眼露寒芒只一动,那月印作祟下,却有一丝莫测的神通之力,令得石兵玉命境界的肉身,不可扼制地粉碎起来!
被北小蛮击碎,是石兵故意虹小姐开心,但宁凡这一击,却是直接要剥夺石兵性命!
虽片刻之后便重凝石身,但这一次,石兵却是重伤!
而石兵立刻意识到,若宁凡想杀他,刚才月印一动,他…已死!
会死!
自己堂堂化神,会死于一个下界小辈手中!
天生吾战的石兵,惧了!
并非自己怕死,而是怕自己死后,四小姐的雨界历练,会被判定为失败…且失去自己保护,北小蛮的安全,则成问题。
“你要如何,才肯放我!”
“聒噪!”
宁凡寒芒一闪,石兵再次粉碎,伤势更重。
放?为什么要放!你来捉我,以势压人,如今势弱,做什么春秋大梦,让我放了你!
遗世宫的四天身份,让你脑子糊涂了么,自大到以为在雨界任何地方,都能受到然待遇?!
不可能!至少在宁凡面前,办不到!
“你不放我,我也不会助你作战!”
“是么…若我此刻去捉了北小蛮…当鼎炉呢?她如今,可失去你保护了,之前的得罪,我仍记得。”
“你敢!你若伤小姐,其他三塔塔主,连同主塔的化神6青,会同时追杀你!而若你敢玷污小姐清白,或伤小姐性命,我可以告诉你!雨界在我遗世宫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小姐死,雨界灭!”
石兵本以为这话能吓到宁凡,但结果,只换来宁凡哈哈大笑。
“雨界灭,与我何干!”
与我何干!
与我何干!!
与我何干!!!
这是元婴后期融音天地的神通,但由宁凡施展,却比后期修士,更多了几分震慑之效,让石兵重伤之下,心神一震!
刚才嚣张之色,更是立刻荡然无存,一口黑血喷出!
疯子,这是个疯子!对雨界存亡,漠不关心!
甚至一个疯,还会,杀了自己!
被区区下界元婴威胁。那感觉,不好受。
但石兵,落入宁凡掌中。根本无法逃脱,亦没有任何话。能威胁宁凡。
“你对北小蛮忠心,但这忠,与我无关。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成我奴,为我征战!我可不伤北小蛮…与她的恩怨,亦一笔勾销。”
“不可能!我堂堂四天之民,怎可…”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若你拒绝。则我杀了你,再神不知鬼不觉,接近那个小丫头…后果,你知晓!”
宁凡看出。这石兵不怕死,这种傀儡,一旦制造,便只为一个使命而活,那便是守护北小蛮。
若不能让这傀儡心里归顺自己。则即便掌控此傀儡,他也不会为自己出力。
这种拥有灵智的傀儡,若抹去灵智,则全无用途。可强行灭杀,却难以屈服。
它们不怕死。因为它们本就是无生命之物制造,这所谓的生命,也是法术的神通,根本谈不上生死。
想要让此傀儡屈服自己,便唯有拿北小蛮做威胁。
至于伤害北小蛮之语,则纯粹是宁凡吓唬石兵。
比起跟北小蛮寻仇,他更乐意用拥有一位化神打手。
有此石兵,纵横外海,劫掠鼎炉,轻而易举。
“我只给你三息考虑…”
“我同意!但有要求!”
石兵一口应下,只是立刻补充道。
“我可以帮你杀敌,但不可成你之奴,我的主人,永远只有小姐一人。且你需下心魔大誓,帮我照顾小姐安危,服侍于她…”
“照顾是绝无可能,至于心魔大誓…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还有息!”
“不可么…那你需成为遗世宫客卿!这样也算在此地挂名,若遗世宫有难,你需相助!”
“没有好处的事,周某不做!”
“有好处!青鸾火!以及客卿身份的优厚待遇!若你讨小姐欢心,她必会将此火赐给你!”
“空口承诺,周某不要!此火我会自想办法弄到…提醒你,还有1息!”
石兵露出震怒之色,他堂堂化神,低声下气跟一个下界元婴说话,但这元婴,竟油盐不进!
只是形势不如人,他根本没有与宁凡对等谈判的资格。
寻思宁凡的个性,除了现此人疯狂起来、胆大妄为,除了现此人背景不明、深不可测,剩下的,便是此人的个性,似乎有些功利。
没有好处,便油盐不进,若有好处呢?
石兵的心头,思索着打动宁凡的条件,忽然心头一亮。
“你若答应守护小姐,我有秘术,助你银骨炼体术…突破玉命境!你若答应放我,我甚至可以奉上玉命境之后、金身境的修炼秘术!”
“秘术?这倒是很有意思。”
宁凡大感意外看着石兵,这个眼高于顶的傀儡,终于开窍了?知道奉上好处了?
玉命境,金身境!
玉命修士,可战化神!金身修士,可战炼虚!
石兵的秘术,宁凡着实心动。
但让他守护北小蛮,开什么玩笑?让他放过石兵…他傻么?
“你的条件,不错,我答应成为遗世宫客卿长老,并在北小蛮有难之时,为其出手一次。但我非其奴,不可能围着那大小姐团团转,这是我最后底线。你若不答应,则此事,就此作罢!”
石兵一咬牙,在宁凡面前,根本讨不到半点便宜,无奈之下,只得应道。
“成交!我将秘术授你,并在不伤害小姐的前提下,助你出手,但你需下…”
“聒噪!周某没有誓的习惯!”
宁凡眉头一皱,屈指一点,立刻,月印引动,山岭巨人一震之下,身不由己,化作巴掌大的一尊石偶,灵性被封,双目暗淡,好似法宝。
“下次再向你索炼体秘术吧…此刻有人来了!被人现我捉走石兵,可非妙事…”
宁凡目光一闪,周身元力一动,瞬移无踪,下一刻,空间封锁破碎。
不多时,夜色中,一道颇为焦急的红衣少女,匆匆瞬移而来。
在这里,她收住脚步,因为这里,分明有石兵的气息留下。
但石兵不在。
“石兵,你去哪了…那周明惹我,你都不为我出气…”
她心中烦闷,化作血色杀气,在美眸闪烁。
但在飙之前,她却一反常态,压下杀意,露出仿佛普通少女般的寂寥目光。
“石兵,你到底去哪里了…”
“石兵,你丢了…”
“还有,那周明,真是无耻呢!本宫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了…”
“石兵爷爷,你丢了…”她咬着单唇,血色散去,目光蒙起淡淡水气。
有些怅惘,有些委屈,就好似一个寻常少女。
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