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钟文拼尽全力，却完全无法挣脱大长老的右脚，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不知你可否在下手之前，解了我心中的一点疑惑。”
“你说。”
大长老爽快地答应道。
“按说混沌界的人，是无法进入原初之地的。”
钟文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为何你却能够长时间逗留在神女山，甚至还当上了大长老？”
“说来话长。”
大长老不疾不徐地答道，“经过整个修炼界的探究和摸索，我对混沌分身的理解已然达到极致，于是王上便赐下一丝王血和一门秘法，并让我凝聚出一枚混沌种子投入到下界之中。”
“原本在混沌界与原初之地以外，还存在着数不清的小世界，且在域外虚空之中，时间和空间皆是混乱而狂暴，完全没有规律可循，寻常生灵根本无法通行，想要将混沌种子精准地投放在某一个世界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凭借着你体内的王血，再辅以王上的无上秘法，这一次的尝试，终究还是成功了。”
“你所说的。”
钟文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嘴道，“跟我问的，似乎没什么关系。”
“这么急着想要我杀你么？”
大长老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放心，我接下来就会说到了。”
“其实在投放了混沌种子之后，我也不清楚它是否到达了你所在的世界，可某一天的一个意外发现，却让我心里有了底气。”
“只因从那一天起，我竟然拥有了穿过混沌之门，进入到原初之地的能力。”
“这一点，可是连王上和原无极他们都无法做到的。”
“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王上也是大为震惊，他老人家反复思考，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我之所以能够通过混沌之门，是因为你。”
“我？”
钟文闻言一愣，表情登时有些古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大长老突然反问道，“苍岚，应该也能够自由出入混沌之门吧？”
钟文面色微变，顿时沉默了下来，并未正面回答。
“看来是猜对了。”
大长老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而我之所以突然获得了这种能力，多半是因为混沌种子已经抵达你所在的世界，并且成功捕获了你的灵魂。”
“闹了半天。”
钟文愣了许久，终于苦笑着道，“原来你进入原初之地，竟是因我而起。”
“判断出这一点。”
大长老接着又道，“王上便命我留在原初之地，一来尽快熟悉这个世界的情况，二来也要找到摧毁混沌之门的办法。”
“摧毁混沌之门！”
钟文不禁心头剧震，“你们所图不小啊！”
“王上是何等人物？”
提及混沌之主，大长老脸上登时流露出几分狂热，几分虔诚，“这天下早晚都会落入他老人家的掌控之中，原初之地与混沌界本为一体，自然也不能例外。”
好个混真！
一个混沌界都不够你祸祸的！
居然还想染指原初之地！
钟文越听越是心惊，一想到混沌之门被毁，王庭大举入侵原初之地的可怕画面，表情不自觉地难看了许多。
“如今混沌之门还是好好的。”
片刻的沉思之后，他忽然脑筋一转，脱口而出道，“看来你们的阴谋并未得逞。”
“连王上都无法通过的门，又岂是这么容易破坏的？”
大长老神色平静，似乎并不生气，“不过我与天机子一个在外，一个在内，联手钻研了许久，倒也找到了一些头绪，再辅以那家伙的阵法，终于得以令混沌之门每百年开启一次。”
“卧槽！”
钟文眼皮一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连这百年一次的开门，也是你们搞的鬼？”
“王庭的手段。”
大长老淡淡地答道，“岂是你所能想象？”
“按说原初之地的实力远不如混沌界。”
钟文不解道，“只要开一次门，你们王庭的人直接冲出去，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把门那边打下来？”
“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大长老叹了口气道，“可惜即便开了门，两边的人想要进入对面，也都有着极大的限制，譬如原初之地的修炼者一旦沾染上混沌之气，便无法在混沌界逗留，而混沌界的强者若想大张旗鼓地杀入原初之地，则会遭受天道压制。”
“天道？”
钟文心中一动，脑中闪过张嘎的面容，仿佛突然明白了世界分裂之后，天道为何会定居于门外的原初之地。
“不错。”
大长老微微颔首，接着又道，“刚来这里没多久，我便发现原初之地的修炼者实力并不强，当即从混沌界招来一批强者，打算直接攻占此地，岂料声势闹得太大，惊动了天道，直接降下天罚，以无上神威将他们轰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正因如此，我才知道那位足以比肩混沌的至高存在，竟然离开混沌界来到了原初之地。”
“有他坐镇，王上又在闭关之中，我不得不低调行事，蛰伏在混沌之门附近，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你所谓的势力。”
钟文忍不住插嘴道，“该不会就是神女山吧？”
“倒也不算太笨。”
大长老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没错，神女山和天空之城，正是由我一手打造而成，之所以扶持圣女来当领袖，不过是担心太过招摇，惹来天道的注意罢了。”
“据说原初之地的修炼者本来以天神族为尊，走的也都是天道那一脉的路子。”
钟文眼中灵光闪动，缓缓开口道，“如今的这一套修炼体系，想来也是你们的杰作？”
“既然无法与天道正面抗衡。”
大长老并不否认，“那便只能先从他的信徒入手，谁让那个老东西自视清高，不愿主动介入凡尘之事呢？还号称什么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结果天下修炼者纷纷投入我王庭一脉，就连最强的信徒天神族也被神女山屠戮殆尽，自身亦是日渐衰落，分崩离析，力量十不存一。”
“想不到整个原初之地的历史背后。”
钟文忍不住苦笑道，“居然都有你们王庭的影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介意多透露一些。”
大长老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我不但改变了世人的修炼体系，就连凝聚混沌种子的方法，也是我传授给他们的。”
“你……”
钟文面色一变，“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打探你的下落。”
大长老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是原初之地的混沌境都朝下界投放混沌种子，但凡有一个回来，说不定便能知道你的情况。”
“就为了这个？”
钟文瞪大了眼睛，“我都已经是肉体凡胎了，你们又何必揪着不放？”
“我本也是这么想的。”
大长老叹了口气道，“奈何王上对你太过忌惮，不愿放任你自由成长，如今看来，还是他老人家高瞻远瞩，思虑周全。”
“既然混沌分身之法已经被整个混沌界所唾弃。”
钟文思索片刻，突然找到了他逻辑上的漏洞，“原初之地的混沌境又不是傻子，难道不会发现这门秘法的缺点么？”
“原初之地才多少混沌境？岂能与混沌界相提并论？”
大长老呵呵一笑，“总共那么点人，又在我的暗中挑唆下互相征战不休，极少会有机会互相探讨，根本就来不及发现混沌分身的缺点，不过真要说为何人人都热衷于投放混沌种子，还得感谢一个人。”
“谁？”钟文好奇道。
“叶天歌。”
大长老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来。
“他？”钟文面色微变。
“说来也巧。”
大长老点了点头，“这家伙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主动将宝贵的混沌种子投放下界，结果分身居然极其幸运地在大伤界夺得了混沌神器开天斧，从而修为大增，最终突破了小世界的天地桎梏，强行飞升回到了原初之地。”
“这样的好机会，我自然不会错过，立马通过神女山昭告天下，这才有了后来六大域主围攻叶天歌的那场惊天大战，混沌神器的名头也随之威震天下。”
“紧接着，我又故意传出下界还有数件混沌神器的消息，引得天下群豪无不眼红。”
“打那以后，原初之地的混沌境十个里头有九个都会凝聚混沌种子，并主动将之投放下界，以寻求那一丝虚无缥缈的机缘。”
“你……”
钟文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好卑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