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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平有女好姿容,
天妒朱颜未笄故。
魂至阴曹魄未离,
姝女恋尘滞阳间。
青平寒食夜,【寒食:清明前一天,一说前两天】有一老妪,姓王。【这里姑且喊她王婆子。】她挎着竹篮,用手推开门,走进李宅。王婆子的竹篮里装的是用来祭拜的器具还有半篮“金元宝”。这李宅空置许久,早已成为远近闻名的“鬼宅”!
王婆子轻车熟路地走进正堂,再穿过长廊、荣生院和小春园来到了一间小轩,轩名虚玉。王婆子跪在虚玉轩积满了灰尘的冰冷的台阶上,她仔细又虔诚地将烛台、白蜡、祭炉等从竹篮里一一取出摆好。王婆子小心的用火折子将白蜡点燃。俄顷风起,弱火在风中飘摇。就在这诡异的情形之下,王婆子依旧镇定地点香,上奉,叩首,祈愿,直至祭拜完成,风方止。
王婆子再将烛台、白蜡、祭炉等一一收回竹篮,乘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李宅,消失在小巷尽头……
青平有家立寒书院,书院的山长姓杜,崇孝三年进士出身。在这小小的青平县,有位进士的立寒书院可了不得,甚至许多临县的学子都想要拜入立寒书院。
青平县的东边有一临县名沙埔。沙埔县有一书生姓赵名霁字开阳,慕名而来。赵霁也不知道是否能通过立寒书院的考试,遂欲于青平购置一宅,今年通不过,那就来年再考。立寒书院周边的宅院都不便宜,却少有空置,但是有一间宅子空置,价钱还低得离谱。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霁向卖家打听,卖家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再见卖家时,卖家更是避开不谈。这下赵霁可以肯定了,宅子有问题。但是宅子有什么问题呢?于是赵霁派书童净植向青平本地人打听消息。
赵霁等了许久不见书童归来,心中忐忑不安。他从椅子上起来,在客栈的房间里踱来踱去。
大约是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书童净植终于回来了,他一脸惊恐,声音都变了调地尖声叫道:“不能买!公子,那宅子是万万买不得啊!”
赵霁心里咯噔一跳,宅子的时怕是不小。他见书童惊惧万分的模样皱紧了眉头,厉声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仆知错!”净植反射性地应道。而此时净植慌乱的心也因这声呵斥渐渐平静下来。
“那宅院有何问题?”赵霁问道。
“公子,宅院有鬼——”净植说到鬼时,平静下来的心不自觉地一跳,声音也是轻得不能再轻,像是怕惊到了什么。
“胡言乱语!子不语怪力乱神。”赵霁说是这么说,心情却是荡到了谷底。赵霁到底还是有所顾忌。
“公子且听仆细细道来。那宅子在青平可是出名的很,乃是人尽皆知的‘鬼宅’!据说那宅子的一任主人姓李。主翁还是位举人老爷。李老爷有一女娘,行四,称李四娘,又唤李季娘。【(孟)伯仲叔季,指辈分排行】李四娘生得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不过豆蔻年华,却是美名远扬。来提亲的人家排到了三条巷外,真可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可惜天妒红颜,李四娘在及笄的前三个月生了长大病,这一卧床就再没好过,直至病故。李老爷痛失爱女,唯恐触景生情,遂举家迁离。接下来那宅子的每一任主人家都住不长。盖因那女娘发了癔症,郎君见了血光,家中破财却没消灾。‘鬼宅’之名由此传来……”
赵霁听了书童的话更加犹豫了,图小便宜却惹了血光灾,若再因此误了科举,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赵霁犹豫之际,从窗外传来了小童的歌声:
“
寒食日,周家四娘入道观,中元节,高家五娘缢白绫。
钱家的六郎跛了脚,孙家的七郎瞎了眼。
镇不住,杨家库房被贼盗,收不走,王家半夜起火来……”
这曲子着实诡异的很,不像童谣,听着赵霁心里瘆的慌,宅子买不得,可若是考不中怎么办?回去被那些庶弟笑话?
净植也听到了窗外诡异的童谣,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磕磕巴巴地说道:“公公……公子,还……还有一首童谣在青平也很出名。”
话毕,窗外的小童一曲唱罢又唱另一首小曲。
“问姻缘,不问月老问娘娘。
白蜡烛,小香炉,还有半篮金元宝。
求良人,不求天地求娘娘。
三叩首,九祭香,心想事成上信奉。”
赵霁的脸色也变了,心想这青平真诡异,他问道:“娘娘何人也?”
“娘娘非人!娘娘又唤季娘娘,也有说鬼娘娘的,传言她乃死去的李家四娘!”
这便是压到赵霁的最后一根稻草了,赵霁打定注意,这宅子买不得!与此同时,赵霁却又心存疑惑,于是他问道:“这般诡异的曲子,怎的会在这小童中流传歌唱?”
“说来也奇怪,这小曲在青平也就只有小童会唱了。三岁的年纪天真无暇,无忧无虑,等到小童需分席而坐时也就不会再唱了。青平的百姓对比早习以为常了,甚至觉得曲子乍听得诡异,若是听久了也便没有那么恐怖了。”净植回答道。
“原来如此……”
几个月后。
净植带着刚打听回来的消息向赵霁报告:“公子那‘鬼宅’终于是卖出去了!”
赵霁听了之后感到十分诧异,他问道:“竟是卖出去了?主翁何许人也?”
净植接着说道:“听说,买家是位姑姑,【姑姑:这里指立女户,顶门户的人】姓徐。”
“奇事,那位徐姑姑倒是胆大的很,她可知她买下的乃是青平大名鼎鼎的‘鬼宅’?”赵霁认为这其中定有隐情,他一个男郎都发怵的“鬼宅”,哪位徐姑姑不过一介女流怎么可能不害怕?
“这便是令人稀奇的了,徐姑姑是听过‘鬼宅’之名的。”
“当真?”
“千真万确,徐姑姑不仅听过,而且她还住过!”
“住过?”
“唉——”净植先是叹了口气,而后接着说道:“徐家在王家后买下的宅子,当时宅子的价格已经被压的很低了。买下宅子后,徐家是怪事连连,最后只有徐五娘活了下来。这徐五娘本是嫁到曹家当大妇的,【大妇:这里指一个家庭中的嫡长媳,未来是要掌银理家的人】可惜三年无子又无女,曹大郎顾念与徐五娘的夫妻情分,只是与其和离而未休弃。也幸而徐五娘是和离才能投奔娘家。”
“徐五娘子也是位可怜人!”赵霁感慨道。
“当时活下来的还有徐五娘肚子里的孩子……”说到此,净植是一脸惋惜。
“孩子,这……”赵霁惊诧地说道,他的眼中一闪有几丝怀疑。
“是啊,天意弄人。春风堂的老大夫号得脉,已有四个月了,算日子,该是曹大郎的亲子。更可惜的是徐五娘生下了个女娘。曹家没有一点相认的打算。可气的是不知是曹家哪个碎嘴子将那孩子说成了个天煞孤星,生来克亲。”净植说到此是一脸气愤。
“这……情有可原”赵霁联想到了徐家惨案,也觉得那孩子不吉利。
“公子说得是。”净植也只是附和地应道。这克亲按理说是于双亲最不利才是,怎的双亲好好的,却是外家遭了殃?净植才不信什么天煞孤星的鬼话。
净植接着讲道:“后来,徐五娘就立了女户,带着徐家家产离开了青平,可能也是担心自己的孩子被青平人排挤吧!”
“那她又为何回来,还回那伤心地?”赵霁好奇地问道。
“这……仆不知。”
接着就是长久的寂静。
月东升,夜幕临,徐宅。【徐宅:这里指鬼宅,徐五娘搬进后换了门匾】
“最后,虚玉轩不要进,进着发卖!可记下了?”徐五娘正坐在正堂上训话。
“是——”
“散了吧!”
音落,婢女、仆从还有婆子都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了。
徐五娘轻叹了口气:“平舟,你说我回来的决定正确吗?”
“姑姑的决定自然是正确的,一切都为了孟娘。【孟娘:这里指徐五娘的女儿徐瑛】”平舟说着将一件黑色的斗篷递过去。
徐五娘一手接过披在身上,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提着竹篮,悄悄地走向虚玉轩。
徐五娘走进轩中,接着她做着与王婆子一模一样地动作。三叩首九祭香后她求道:“盈姝娘娘,信女徐萋,为女徐瑛,求见娘娘……”
俄顷风起,烛火就在这诡风中摇曳,徐萋就跪在台阶上念念有词。
在风中夹带着的几丝青烟渐渐凝成了影子。随着青烟的凝实显现出一位女娘,她穿着青花苏缎的曲裾,素着头只用一根白玉芙蓉簪挽上大半的青丝,余下的青丝自然地垂落下来。再细细地端看她的相貌。呵!好不惊人,恰似九天玄女下凡尘!那女娘便是盈姝了!
盈姝无奈长太息,她看着跪在台阶上的徐萋说道:“扶柳,【扶柳:这里指徐萋的小字】吾与汝缘分已尽!汝不该再回青平,回到虚玉!”
徐萋听到了那深深刻在脑海里的声音后激动地微微抬起了头,却又不敢仰视。她终于是又见到了那抹熟悉的青色。她不禁泪流满面!
“唉——”盈姝长叹道,“吾曾言,女娘之泪且有定数。泪尽,生气也便尽了。女娘应少流泪的。”
“盈姝娘娘的每一句话扶柳都记得。只是当年一别未曾想到会有再见之日,今日再见一时情不自禁。没有盈姝娘娘何来今日之扶柳?”徐萋说到动情处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扶柳,当年之事到底巧合太多,汝不该回!”盈姝再次说道。
“盈姝娘娘,扶柳自知罪孽深重,只是扶柳身为人母到底是要为宝儿打算的。【宝儿:这里指徐萋之女徐瑛的乳名】”
“汝终究是放不下,既然如此便更不该回,速速回商英,【商英:这里指商英县,是徐萋离开青平县后所定居多年的地方】有汝庇佑,徐瑛此生定衣食无忧,①有何善愿之乎?”
盈姝的语气急迫,话音带着丝丝势压向徐萋。
“盈姝娘娘,扶柳能予宝儿的也就只是衣食无忧,高床软枕了!扶柳给予不了宝儿一颗强大的心啊!”
说到此徐萋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盈姝静静地听着,不语。
“盈姝娘娘,扶柳糊涂啊!扶柳后悔啊!扶柳因一己执念请了个在大户做过执礼婢女的贾娘子来照顾宝儿。万万没有想到大户人家的规矩繁重,宝儿她被贾娘子照顾得失了灵性,宝儿如今不过六岁就是满嘴的礼义廉耻啊!”
徐萋后悔地说道。
“非汝之过,世事如此。徐瑛被在大户做过的执礼婢女照顾,在世人看来是好的。②汝尝婆母不则曰汝小家子气?未雨绸缪在这世事到底是好的吧……”盈姝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眸,看不见她的眼神,她的语气平淡摸不清深浅。
“什么女四书?什么大家礼仪?怕是迷魂汤!怕是蜜糖包裹着的砒霜!我这前半生被它们束缚着,匡套着。我怎么就忍心让宝儿再走我走过的路?我真是被迷了心窍!我将贾娘子辞了,但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徐萋说到此向着盈姝叩首求道,“但求盈姝娘娘怜悯,扶柳只盼望小女能侍奉在娘娘的左右,就算宝儿只学到娘娘的半分处事之道,那扶柳便是即刻去了也能瞑目啊!求盈姝娘娘怜悯……”
①:你还有什么好希望的呢?
②:你的婆婆曾经不就说过你小家子气?尝,曾经。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允徐瑛一人在虚玉轩住下,可记下了?”
“扶柳不敢违背盈姝娘娘的吩咐!”
得到保证后盈姝化作青烟随风离去。
徐萋也随后乘着夜色离开了虚玉轩。
翌日寅时,空置了许久的宅子总算是又见了人烟。
徐宅庖厨里的婆子、婢女正准备着早食。忙忙活活转眼就到了一个时辰。【在古代一个时辰相当于现代的两个小时】得了空闲的两个烧火婆子就开始了闲聊,你一句我一句,说说东家长谈谈西家短。
“老姐姐,你说主姑怎就买了这不吉利的宅子?【主姑:这里指徐萋,是对女掌家人的敬称,姑姑是只有亲信才能称呼的】虚玉轩不允许进出你说是不是有点事情?还有据说徐家原来就是青平的,只是出了些事……”
说话的婆子姓吴,她是徐萋后招进来的仆妇。吴婆子是青平本地人,倒是听过不少“鬼宅”的传说。如今她住进了这“传奇”的宅子心里有些毛毛的,有些打怵!
“妹子,别瞎想!刘婆子我可是从青平到商英,再从商英到青平一直追随主姑的老人了。当年之事,老姐姐我不敢妄言!但是我能给你做个保,当年所有的异事是没有牵连我们这些无辜的奴仆的。主姑是个有福分还有能力的,跟着主姑走准没错儿……”刘婆子的话中不免有些骄傲,有股子前辈教育后来人的味道。
“老姐姐竟是跟着主姑的老人?”
吴婆子惊叫道,随后吴婆子用用着一脸的皱纹堆起了一个谄媚的笑,“还要多谢老姐姐的提点啊!以后还望老姐姐能多照顾照顾妹子我!”
“好说,好说……”刘婆子笑着应到。
另一个灶台前三个婢女正围在一起闲聊。一个叫朱七,她也是跟刘婆子一样,是跟着徐萋的老人。剩下的一个叫三巧,一个叫五翠。这两个婢女都是徐萋回到青平后买回来的。她们正缠着朱七问东问西。
朱七被三巧和五翠一口一个“朱七姐姐”哄得开心,她就打算提点下她们
朱七开始讲三个人的命运:“你们可知道原来还有三个人是和我一起进徐家的?”
三巧和五翠一齐摇了摇头。
“对了,你们是后来的啊!唉——”朱七叹了口气继续讲到,“她们一个叫黄月,一个叫青流,一个叫紫火。当年徐宅……呃,发生了很多事情。于是主姑打算离开青平。主姑仁慈,怜惜我们这些做奴仆的不愿离开家乡所以主姑给了我们两种选择。一是追随她,二是那着卖身契再到管家那里领十吊钱离开。十吊钱在当时娶妻当聘礼亦或者嫁人当嫁妆都是很有面子的。”
“那姐姐怎么不留在青平?姐姐不是青平人?”说话的是三巧,三巧是个机灵的,将朱七捧得最开心的就是三巧了。
“如果是你,在当时会如何选择?”
朱七问道。
“当然是留在青平,毕竟故土难离。何况还有十吊钱作嫁妆,体体面面地嫁到一户老实人家做正头娘子不好吗?【正头娘子:这里指平民人家聘的正妻】”
三巧理所当然地答道。
朱七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三巧接着又继续说道:“选择追随主姑大概就是我一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你们可知主姑身边有三位姐姐侍奉?”
“知道知道!她们是和风姐姐,和雨姐姐还有平舟姐姐!”三巧抢着答道。
“和风姐姐掌妆,和雨姐姐掌衣,平舟姐姐贴身侍候。”
“那位平舟姐姐的名字怎么不同于和风姐姐与和雨姐姐?”这一次发问的是心思细腻的五翠。
“那是因为平波姐姐与平声姐姐两人早满了十八,嫁给了主姑家的掌柜。和风姐姐与和雨姐姐是主姑后提拔的。”朱七解释道。
“平舟姐姐可是自梳女?”【自梳女:这里指自己将头发像已婚妇一样盘起,以示终身不嫁,死后称净女】五翠接着问道。
朱七摇了摇头说道“平舟姐姐是嫁过一次的。”
“那平舟姐姐的夫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那人就不是个东西,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说到这里朱七是怒目圆睁。
三巧疑惑地问道:“怎么个禽兽法?平舟姐姐怎就嫁了个禽兽?”
朱七又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到此为止。后来是主姑做主,平舟姐姐才与那人和离,脱离了苦海!我要说的就是有人做主和没人做主到底是不一样的。”
三巧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说亦不可知,也就没有再追问。
倒是五翠感慨道:“主姑真是位仁慈善良的大好人!”
“可不是?”朱七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就好像夸的是她一样。
朱七接着却又惋惜地说道:“可怜了黄月、青流和紫火,没人做主落得个凄凉下场。
“三个姐姐发生了什么事?”三巧顺着朱七的话问道。
“一言难尽……”朱七幽幽叹了口气。
“黄月她本姓万,原名二英。万家是个老实本分的耕家,本也算过得去。虽然不富裕但是也可温饱。只是有那么一年蝗虫来了,地里的庄稼遭了秧,村里闹起饥荒,于是黄月被卖给了徐家换粮。”朱七讲了黄月被卖进徐家的原因。
朱七顿了顿又接着讲道:“黄月在女娘中行二,她上面还有个大姐叫万大英。黄月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叫长富,一个叫长贵。万长富娶妻是在万大英出嫁后,黄月回到了万家,万长贵的婚事也就有了着落。黄月出嫁后,单了许多年的万长贵终于是娶上了亲,不过这也是老套路了,村里人家都是这么做的……”
朱七有点低落,她其实是跟黄月一个村的,她是因为大哥娶亲才被卖“徐家”换聘礼。朱七从小就是个机灵有主意的。她知道在家里她可有可无,她也知道她不能跟大哥比,她更知道要对她弟弟“亲”。她能被阿娘夸小棉袄,她也能被阿爹夸贴心,她赢得了家里人的喜爱。但是那又如何?她还是要被卖出去的,因为她是女娘,不能传家,她再懂事也比不上大哥和小弟!
“黄月姐姐的夫郎是个怎样的人?”
三巧问道。
“他是个勤快的,老实本分的,也很有能力,就是跛了脚,二十多才靠着昂贵的聘礼娶了黄月。”朱七面无表情地说着,也不知是看好,还是不看好。
“什么?黄月姐姐就这样嫁给了一个跛子?”三巧惊道。
“呵!谁让女娘是要归他家的,一个外人嘛!”三巧冷笑些说道。
三巧有些难受,随后她坚定地说道“那我将来还是要找个我认识的,知根知底的人!”
五翠涨红了脸说道:“那怎么可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朱七对她们两人的话也不多加评价,她继续讲道:“我与她们三人是一同进得徐宅,亦同在庖厨掌火。我们一起长大,情谊自是不同寻常。所以我一回青平最先打听的就是她们三个的消息了啊!只是一个比一个……”
“青流姐姐又怎么了呢?”三巧问道。
“青流姐姐过得可还幸福?”五翠的杏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她真心希望青流姐姐能过得好,要一个比一个过得更好啊……
“黄月她大概算是幸福的吧……她男人还是有些手艺的,生活也是越过越有奔头,再加上她三年抱两,也算是儿女双全了。青流她是我们姐妹四人中长得最好的了啊,只可惜福薄命浅……”说起青流,朱七的神色满是哀伤。
“福薄命浅,莫不是?”三巧惊讶地捂住了嘴,她的眼睛睁得老大,满是不可思议。
五翠更是不忍再继续听朱七讲下去。
“青流本姓莫,名小英。青流的父母早故,留她与她大哥相依为命。莫家大哥是个憨厚的好人,就是耳根子有点软。莫家大嫂是个刻薄性子,早就看青流这个小姑不顺眼了。于是荒年青流就被卖到徐家了。”朱七开始徐徐讲述。
“那后来呢?莫家大嫂那么刻薄,青流姐姐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三巧追问道。
“羊入虎口?形容的倒也贴切。莫张氏那个毒妇竟欲逼良为娼!【莫张氏:这里指的就是莫家大嫂,她原姓张,嫁到夫家后冠以夫姓,遂称莫张氏】”朱七的语调上扬,眼中的愤怒的火花就快要化实而燃起。
“莫张氏真是个毒妇,她就不怕果报?【果报:指因果报应,即宿世种善因,今生得善果,为恶则得恶报】”这次说话的是一直安静听着的五翠,她的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她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却不知力该向何处使。
“那大概是恶到极致,小鬼也怕吧!但是到了地下总是要清算的!”朱七感慨道。
“对,莫张氏那个毒妇一定会遭到报应的!”五翠感慨道。
“那莫家大哥就没有错吗?”三巧另辟蹊径地问道
“呵呵……”朱七的目光很深邃,只是笑笑不说话。
五翠也不接话,她只是感慨道:“到底是人死不能复生,可怜了青流姐姐。”
“是啊,可惜!只是‘长嫂如母’村里人那里会管家务事的?就是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青流她最后是被人在村边的小河里被发现的,那时候桃李年华。【桃李年华:女子二十岁】死的也好,死的也好啊!到底是清清白白地走……”
朱七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她想起了紫火那双麻木的眼睛,以及她用平淡地语气说出来的令人沉重悲痛的话。
“早就回不去了,朱七姐且珍重!”这是紫火的无奈,也是对朱七真挚的祝福。
朱七想要赎紫火离开那魔窟,紫火却凄凉地笑了,她笑得很大声,笑得泪流满面。紫火用她那树皮一样粗糙的手抚摸脸颊,她感受到了手上的湿润,她不可思议地说道:“原来,我的泪还没有流尽吗?”
“我姓什么?叫什么名?忘记了,都忘记了!紫火是谁啊?有点熟悉。但我是流莺七,好人家的名字我那配拥有呢?莫污了好名,莫污好名……我叫流莺七,客人们都是这么叫的。我还有六个姐姐,只是大姐和二姐都去享福了,三姐和四姐是去年冬走的,她们笑得多幸福!五姐和六姐也快要受尽苦难了,要苦尽甘来了!只是我呢?”紫火好像已经受够了,她的精神就在崩溃边缘。
“我到底还要这样似人非人地活多久?可怜的小八和小九,要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等着!小十的泪怎么还是那么丰盈?不过迟早啊,迟早!迟早要像我一样……”这段疯癫的话是紫火留给朱七最后的话语了。紫火比她五姐和六姐先等到了,她先到了极乐世界!
徐萋带着平舟开始熟悉徐宅,路过厨房时听到朱七几个的闲聊。她蛾眉轻蹙,颇有感触地说道:“世事总是对女子多有不公,世人亦对女子多加苛责。若是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那就真是孤单可怜了!”
“姑姑所言甚是!只可惜青流欲挣脱却无力。有的女娘在蒙昧中浑浑噩噩地过活一辈子,也就算过去了,有的女娘清醒了却无力挣脱命运,那才是真正的孤单可怜吧!”平舟亦若有所感地说道。
“这话但也不错。或许有的女娘就宁愿活在清醒的痛苦中?”徐萋反问道。
“倒是婢子考虑不周了。也不知最后的紫火到底如何?”平舟很想知道紫火的结局。
“那就不妨听下去。”徐萋也很想知道最后一个女娘的结局。
朱七深陷在回忆中也没有再往下讲。
三巧着急地大声问道:“朱七姐姐,紫火姐姐到底怎么了?”
朱七被这声询问打断了回忆,她回过神来只说了一句话结尾:“紫火被卖进了最下等的窑子做流莺,最后她到了西方极乐世界……”
“女娘的一生是真的辛苦。”平舟听到了紫火的结局后,又觉得青流是幸运的了,至少她得偿所愿,哪怕清醒一刻也不枉此生!
“是啊……”徐萋感慨完又继续带着平舟熟悉徐宅。
在路上,徐萋突然问道:“平舟,你真的决定好不再嫁人了?
平舟毫不犹豫地答道:“嫁过一次也够了。能够侍候在姑姑左右便是婢子此生之最幸!”
“如此也好——”
不知不觉,徐萋已经带着平舟走了大半圈,来到了擷芳阁。
守院婢女见到徐萋连忙行礼并高声道:“主姑万福!”
与此同时,徐瑛身边的婢女祈乐迎了出来,恭敬地行礼并唱着吉祥话:“主姑万福,万福攸同。”
“姑娘可在?”徐萋问道。
祈乐回禀道:“姑娘早早便去荣生院请安了,至今未归,想来应该还在荣生院等着呢!”
“姑娘是什么时候去的?”徐萋接着问道。
“卯时三刻。”
祈乐答道。
接着徐萋看了眼日头,又看了眼平舟。平舟心领神会地说道“现在是辰时,刚过一刻。”
“去喊姑娘回来,我就在这里等!”徐萋说着走进徐瑛的小阁,坐在会客外室的主位上。她一边等一边用手轻扣着桌面。
祈安用木托端着一壶“碧螺春”,轻声慢步地走着。外室只能听见徐萋用手轻扣桌面的声音,祈安能感觉到她的心脏正随着那韵律紧张地跳动。
平舟能感觉到祈安的忐忑与紧张,于是她主动接过了木托及木托上的“碧螺春”。平舟用眼神示意她退下,祈安如蒙大赦。她感激地看了眼平舟后,用更轻的脚步退下了。
“姑姑,喝茶润润嗓吧!”平舟一边说一边替徐萋沏了杯茶。
徐萋接过茶杯,先是嗅了嗅茶香,然后小酌一口。
就在这时,徐瑛回来了。
徐瑛迈着若莲小步,趋庭,进阁楼。徐瑛的后面跟着祈康和去喊她回来的祈乐。
徐瑛见徐萋正欲行大礼告错,但是她的膝盖刚刚弯曲就被平舟扶起。
平舟说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姑娘纯孝,姑姑喜还来不及又哪里会怪罪?姑姑来可是又正事的,姑娘不妨坐下听?”
徐瑛看见徐萋点了点头,才坐在次位上。
徐萋见徐瑛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知从何处又钻出了火气。她心想:如此这般,徐家的家业要如何传给她?就算是招了赘婿,这诺大的商行是否仍就姓徐还是两说啊……
徐萋愁,却又不知如何改变徐瑛。但愿盈姝娘娘能够让徐瑛成为一名合格的掌家人,不求她开拓,但求她能够守成!
徐瑛懦弱的性格到底是有徐萋的一份错才造就的。徐萋当年带着家业到商英,几乎是天天夜不能寐,她正忙着和商英本地的商人斗法呢!
徐家没人主持中馈,这么一疏忽,后买来的奴仆难免心大,奴大则欺主,徐瑛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伤痕可是不小。
徐萋是后来从徐瑛的举止言行中发现了端倪,而在她发卖了不听话的奴仆后就请了贾娘子来教养徐瑛。她觉的徐瑛需要一位女性长辈的教导,在外奔波的她做不到。儒礼的小心谨慎可谓是合到了徐瑛心坎里。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今天的徐瑛。
徐萋有过,所以她回来了,她要为她的女儿铺路。
徐萋开口说道:“孟娘,今你已有六岁,是时候启蒙了。我求了位夫子来教导你,夫子的性情可能有些怪,但却为你的良师。你要听从夫子之言,知道了吗?”
徐瑛顺从地答道:“一切由阿母做主。瑛定从师训,莫不敢违。”
徐萋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自今日起,你就要搬到虚玉轩去住了,虚玉轩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要照顾好自己,你身边的祈乐,祈安和祈康我就带走了……”
徐瑛有些不明所以,到仍旧顺从地应了下来。
徐萋看着徐瑛不明所以的样子有些心疼,她才六岁。但是徐萋必须狠下心来,徐瑛是徐家未来的掌家人,她是要掌舵的人……
徐萋在徐瑛面前一直是位严母的形象,她希望能够潜移默化地影响徐瑛,她希望能够树立一个坚强的形象引导徐瑛,只是她做得有些失败……
徐萋离开主位,站起来,走向徐瑛,第一次拥抱了徐瑛。徐萋轻声说道:“宝儿,阿母知道你疑惑,你不解,但是勿疑勿问,阿母是不会害你的,永远不会!宝儿,你就是阿母的一切!宝儿,你要听夫子的话……”
徐萋的琐碎的念叨让徐瑛有些发怔,但她心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原来母亲的怀抱这么温暖……
母女二人温情脉脉地度过了一个下午。
天气开始转凉了,黑夜也来得早了些。徐萋一个人躺在虚玉轩的床上。没有祈乐守夜,也没有祈康给她讲一些小故事,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徐瑛将被褥提了起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太符合礼仪,遂放下。
忽然她听到了“吱——”的一声,那是房门推开的声音,是谁进来了?徐瑛有些害怕,她也不顾什么睡仪了,她将被褥提起盖过头顶并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来者一袭青衫,正是盈姝了。盈姝看见床角一动不动的一小团,不禁抿嘴一乐,到底还是个孩子。
盈姝柔声唤道:“徐瑛——”
徐瑛听到有声音在叫她。听声音该是一名温柔的女娘,但是她并不熟悉那声音。
徐瑛害怕却又有些好奇,那声音真好听,她好像知道那女娘是长得什么样子。到底是徐瑛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徐瑛对自己说:“只看一眼,就一眼……”
随后严严实实裹着的被褥翘起了一个小角,只望一眼,便惊艳到了徐瑛。徐瑛不知道太多的形容词,她就觉得她眼前的女娘就好像祈康故事里的仙女,好感来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徐瑛的害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声地,试探地问道:“夫子?”盈姝没有否认,她说道:“穿戴好,今晚便是第一课。”
徐瑛闻言乖巧地穿戴好随盈姝走出虚玉轩。盈姝就这样带着徐瑛一个院落接着一个院落地逛。
“汝之家,汝当熟之”盈姝说道。
“是!”徐瑛恭敬地应道,并将其记在心里。
由于徐家的主子少,遂多杂役婢女。杂役婢女群居在葛奴院,人多则口杂。这个时候也就葛奴院的几间屋还亮着灯,几个婢女围坐一圈,你讲一句,我插一句。
“你说主姑怎么就让姑娘一个人住在虚玉轩?”
“对啊,主姑就一个姑娘,怎么能舍得下姑娘?没人服侍,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院子里……”
“我看啊,是姑娘触怒了主姑。”
“怎么,你知道些内情?”
“不敢说。”
“别呀,说说,出了这屋子还有谁能听见不成?”
“就是就是,讲来听听!”
“那你们可别说出去。”
“肯定不往外传!”
“快说快说!”
“你们看啊,主姑辛辛苦苦撑起了徐家,但是姑娘怎么看都像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弟弟是在刘掌柜手下做事情的。我弟偷偷告诉掌柜好像对姑娘的评价不高。主姑在外是喊东家的,但姑娘就是姑娘,刘掌柜觉的姑娘担不起少东家的名!”
“是了,姑娘的性子未免太绵软了些,要是有兄弟帮衬也罢,可姑娘是徐家的独苗苗,将来肯定是要招婿掌业的!唉,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挑不起少东家的担子!”
“啧啧,照这样看,也不知些偌大的家业便宜了那个小子。”
盈姝带着徐瑛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葛奴院,着带着她走遍了宅中的每一个角落。徐瑛还听到了更多以前她听不到的话。
徐瑛听到了奴仆对母亲的尊敬,也听到了奴仆对她的不信任和不看好,她还听到了奴仆的忐忑和对前途的担忧,以及一些奴仆的小心思。
“夫子,我不是个合格的少东家……”徐瑛沮丧地承认到,但同时她的眼中燃起了一种火苗,这种火苗叫不甘,也叫野心。
徐瑛对盈长揖一礼道:“请夫子教瑛,瑛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少东家。”
盈姝笑曰:“善!今日课毕,汝早歇息!”
“是!”徐瑛对着盈姝作揖别了!
翌日,盈姝走在青平的街上,她左手打着一把油纸伞,右手牵着小徐瑛。
徐瑛不是第一次上街,但却是第一次没有奴仆围绕着上街。徐瑛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孩子活泼的天性好像被激发了。
徐瑛路过街边卖糖人的小摊时,她的目光就聚在那些个千奇百怪的糖人上,眼中满是渴望。
盈姝感受到了徐瑛顿住地脚步,于是她低声问道:“汝欲其?”
徐瑛的眼中划过挣扎,可是贾姨说不能吃外面小摊上的东西,但是看上去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徐瑛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盈姝不语,带着徐瑛继续往前走,她们又路过了卖糖葫芦的小摊。
小摊前围了许多小童,小童的长辈就跟在他们后面溺宠地看着自家娃。卖糖葫芦的老汉姓刘,他的手艺的祖传的,所以他家的小生意很是红火,常常是早早卖完收摊。
徐瑛只是听说过糖葫芦却没有吃过,听祈康说,糖葫芦是酸酸甜甜的,很是可口好吃。徐瑛看着鲜红欲滴的糖葫芦心里痒痒的,但她却没有勇气开口。
盈姝再次停了下来,并问道:“汝欲其?”
“夫子……”徐瑛声如蚊蚁,犹犹豫豫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盈姝回以微笑,带着徐瑛继续向前走。徐瑛就这样错过了卖糖葫芦的小摊。
盈姝带着徐瑛一直逛到了太阳落山。中途,她带着徐瑛到宴宾楼吃午食,休息了一会儿,过了午时才继续逛下去。
盈姝带着徐瑛往回走,再次路过刘老汉的摊位时,糖葫芦早已卖完。徐瑛失神地看着刘老汉收摊。满满的遗憾在她的心中蔓延,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后悔,一丝难过,她想着逛回来时再买的,那时候她一定会鼓起勇气说的!
“悔乎?”盈姝问道。
“还好……”徐瑛语气如平常一般,却不知脸上的失望早已出卖了她。
“失之永不再来,执汝欲之!①”盈姝教育道。
“是,谨受教!”
徐瑛若有所悟,也不那么遗憾了。以后,她一定会果断地抓住她想要的!
回来的路上徐瑛听到了一户人家吵架。听着那户人家的男主人的叫骂,徐瑛疑惑地问到:“夫子,什么是三从四德?”
“三从四德啊……”盈姝脑海里记忆的大门好像又推开了一点,谁好像说过些什么的,“三从指未嫁从父,即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汝闻已兮,勿用费心识之。②”
“为什么?”徐瑛有些疑惑,贾姨走了,虽然贾姨没教过,但是贾姨天天都在她耳边念叨,女娘一定要恭顺,要谨记三从四德。
“为什么?呵呵,所谓三从四德就是那些个虚伪道学家的套子,汝若深信不疑。就只管等着被套死吧!”盈姝重复道。是重复没错了,好像有个人这样教过她,那人是谁呢?盈姝在朦胧的记忆中完全看不清那人的脸。
“瑛记下了。”徐瑛还是不懂为什么夫子和贾姨教的不一样,但是她还是听夫子的话吧!毕竟阿母叮嘱过她要停夫子的话,而且夫子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①:错过的永远不会再回来,抓住你想要的。
②:你听过就算了吧,不用费心思去记它。
回到了徐宅,盈姝给徐瑛布置了一份作业就消失了。
徐瑛坐在床边开始回忆宴宾楼,夫子给她布置了一份作业:用四个字概括宴宾楼给她留下最深印象的三个人。
宴宾楼是青平最红火的酒楼之一了。那里的小二李看见夫子领她进来是很惊讶,但是他脸上的笑容没变。
夫子只点了一人份的餐食,小二李向后厨吆喝后就又笑容可掬地迎接新客人了。给她和夫子添茶的是小二王。小二王板着一张脸说教道:“娘子不要孤身带着小娘子出来吃饭,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清誉毁了可是件了不得的事!”
小二王的一番说教将徐萋游玩一天的好心情都弄没了。夫子没有搭话,只是笑了笑。
徐萋慢慢地吃着,后来小二王不知道为什么被掌柜教训了一顿。
“多管闲事!你还管上瘾了不是?”掌柜的嗓门很大,吸引了好事儿者的目光。
掌柜好像被目光盯着很不舒服,揪着小二王的耳朵往后厨走。
食客甲:“呦~小二王这是又被训了?”
食客乙:“活该被训,多管闲事的家伙。”
食客丙:“这么激动,是不是被管过闲事?”
食客乙:“去!吃都读不住你那张娘们似得破嘴!”
“嘿嘿……”食客甲和食客丙哄笑着。
徐瑛又想了想决定就用“多管闲事”来评价小二王。
徐瑛继续回忆。
在小二王被掌柜教训这件事后,宴宾楼又来了位新客。新客是位锦衣公子,后面跟着他的书童。
锦衣公子倒是豪气的很:“小二,上招牌菜,老四样!”
这位锦衣公子到是位熟客。小二李脸上挂着招牌笑容迎上前:“刘公子能来小店做客,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小店最近又出了个新菜‘炝三鲜’,吃过的客人都说好,您看看……”
“那就来一份!”刘公子完全对得起他穿的锦衣,一个人要了五样菜,好不奢华!
“好嘞!招牌四样外加上一份炝三鲜!”小二李大声地向后厨吆喝,“刘公子,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刘公子摆了摆手,他身后的书童手拿着几钱碎银给小二李。
小二李的笑容更深了:“需要您招呼,吃好!”
“呦!这不是刘兄吗?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说话的是后进的张公子。刘公子与张公子是同窗,在同一个书院读书。
“张兄好兴致,相比张伯父布置的作业,张兄早已完成。”刘公子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
“惭愧!惭愧!家父就我一个儿子我却这么不争气,没完成作业,惭愧啊惭愧!刘兄,这正中午的,我的五脏庙可还空着呢,我就先去雅间了!”
“慢走,张兄!”
小二李领着张公子走向二楼的雅间。张公子的书童比刘公子的书童更大方,小二李掂了掂重量,笑得更谄媚了。
徐瑛将“奢侈虚伪”四个字给了刘公子,又将“八面玲珑”四个字给了小二李。完成了作业,徐瑛决定休息了。她对明天的课很是期待,但是她更期待夫子会怎么评价她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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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选择造成了不同结果。同一个十字路口,同一个你,不同的选择,你选择向右去银行取钱,焉知你一个你不会向左去餐馆吃饭?选择产生的那一刻,世界就照了一面镜子,向前的你要去医院,镜子里的世界中你要向后回家,一个平行世界就是如此简单地诞生。
金河系,蓝星,华夏国,一不知名的小县城还在正常地运转。学生正常地上学,大人正常地上班。
冯笙是正常上学中的一员,她正是高三学子一枚,感觉天天都压力爆棚,有种想跳楼的冲动。
好吧,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想想,毕竟她母亲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而她的父亲在十年前出车祸意外去世了。
冯笙如往常般上学,但是今天学校的氛围却不同往常。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咬耳朵,声音很低。
冯笙好奇地问她同桌王佳:“王佳,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气氛如此诡异?”
王佳一脸惊讶道:“你不知道吗?”
冯笙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王佳看她神情不似作伪,才了然道:“也对,毕竟你可一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跟你讲,昨天有一个女生跳楼啦!跳楼的女生好像是高三七班的”
“什么?”冯笙十分的震惊,接着她询问道,“因为什么啊?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王佳一脸惋惜地说道:“不是,听说是感情上的问题。啧啧,为了一个渣男,不值啊,不值!”
冯笙好奇地问道:“感情问题?那男的劈腿了?”
王佳回答道:“可不是?跳楼的女同学,她男友不止劈了一条腿呢。听说她男友追她时可浪漫了,她原本以为自己是男友的唯一,却没想到她只是她男友池塘里的一条上钩的鱼。听说,那位女同学性格上有些骄傲,一直也是顺风顺水,还有点玻璃心,感觉接受不了,就砰——决心一死了之了。你知道跳楼的女生是在哪里跳楼的吗?”
“嘶——”冯笙深吸一口气还想再追问些什么,但是此时上课铃却响了起来。听到一半真是难受啊。冯笙心底痒得很,她有一种完整强迫症啊!
每天忙碌的学习又开始了。第一节课后冯笙没有机会问,因为老师压堂了。好吧,都高三了,这很正常!
第一节课终于下课后,第二节课又开始上课了。高三学子不配拥有课间。
终于到了午休时间。冯笙和王佳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两人打好了饭,找好了位置坐了下来,开始边吃边聊。
冯笙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女生在哪里跳的楼啊?”
王佳的眼睛转了一圈,然后小声地对她说:“听说是从女寝4
号楼704的阳台跳下去的。”
“那现在704寝的其他女生是不是都要求换寝室了?”
“想知道?”王佳一脸蛊惑地问道。
冯笙立刻警觉起来,她问道:“你想干嘛?”
王佳从冯笙的对面走了过来,坐在冯笙身边,她自然而然的地抱上了冯笙的胳膊,让冯笙无法逃脱。王佳的头也靠在了冯笙的肩膀上,她一边摇着冯笙的胳膊,一边求道:“冯笙,我们去704寝看看呀!”
冯笙拒绝道:“不要,刚死过人的地方多瘆得慌啊!”
王佳加大了摇摆度继续求道:“走嘛,走嘛,我们去看看呀!你难道不好奇吗?笙笙,小笙笙,笙笙笙笙——”
最后冯笙向王佳投降了。她们两人来到了4号楼前。
王佳面不改色地向寝室阿姨扯了个谎:“阿姨,我是704寝的,我有一件贵重物品落在寝室了,想借一下钥匙去取回来。”
寝室阿姨一听是704寝的脸色一白,也没怀疑,那寝室不吉利呦,谁能没事闲的找晦气?
寝室阿姨将要是交给王佳,然后叮嘱道:“怎么丢三落四的呀!这次好好找找,将东西都取回来,然后就别再回来了,704寝阴森森,凉飕飕的呦!”
“唉,好的!”王佳态度良好地应承道。
期间冯笙是一直盯着王佳看,眼睛里的信息十分明显:你竟然如此熟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佳!
王佳向她挑了挑眉,得意的神色让冯笙有点嫌弃。合着满嘴跑火车,还挺让人骄傲的喽?
王佳又给了冯笙一个眼神,让她去自己体会。
冯笙秒懂,那眼神就是我骄傲,我自豪!
冯笙和王佳爬完了七层楼后,站到了704寝门前。她们很明显就能感觉一种阴冷的气息。
王佳碰了碰门把手,感觉有些冻手。
“冯笙,你说那位跳楼的女同学的魂不会还在吧!”王佳有些害怕了。
冯笙笃定地说道:“不会的,我们都是红旗下的五好青年,什么神啊,鬼啊都是假的!放宽心,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说着,冯笙就握住了门把手,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冰,有点不正常的冰,一股阴冷的气息往她握着门把手的右手凝聚。
冯笙在心底默念二十四字箴言,然后毫不犹豫的推开了704寝的大门。
当冯笙和王佳进入704寝后,突然从阳台吹来一阵阴风。
“砰——”
门关上了。
王佳有些后悔,有些害怕,她紧紧地抱住冯笙的胳膊,然后说道:“冯笙,有鬼,肯定有鬼啊。我有一个朋友就是704寝的,她说在那个女同学死后她总能在寝室看到那个女同学的影子,然后寝室里的其他女生都觉得的寝室的温度跟其他寝室不同。”
“然后704寝的女生就搬了出来。我本来以为是假的,是704寝的女生觉得寝室晦气,是她们在自己吓自己呢。怎么办啊?冯笙,我感觉好冷啊!”
冯笙一边用手去安抚惶恐的王佳,一边看向阳台大开的窗。这窗开的诡异啊!她绝不相信,704寝的女生走走之前没有关好门窗。
冯笙也有点紧张起来了,她紧紧地盯着大开的那扇窗。
就在这是一个穿着校服的模糊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那女生就这样坐在窗边,双腿在楼外摇晃,女生慢慢地回过了头,与此同时一个女声在她的耳边响起:“你是在看我吗?”
冯笙吓了一跳,她对身边的王佳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没没有,但是我感觉更冷了。”王佳已经被吓得有些颤抖了,“冯笙,你是听到什么了吗?是她吗?是她吧,一定是她!”
王佳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这时她终于发现冯笙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一处。这次她也看见了,她看见了同样的一个穿着校服,身影有些模糊的女生。
“啊——”王佳忍不住尖叫起来。
但是奇怪的是如此尖利的喊叫声却没有七层的其他寝室的同学进来看看。
“我看到她了,我看到她了。怎么办冯笙,怎么办啊?我看到她了……”王佳反复的强调,她有些被吓坏了。
“我也看到她了,没事儿的,会没事儿的。”冯笙安慰着王佳,其实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这时候那个模糊的身影向她们飘了过来。
王佳也听到声音了,她和冯笙听到了同一个问题:“你爱过你一个人吗?你愿意为那个人去死吗?”
“冯笙,是她在说话吧?她问我‘爱过一个人吗,愿意为那个人去死吗?’我该怎么回答啊?”王佳有些六神无主,她只能将看似镇定的冯笙当做最后一根稻草紧紧抓住。
冯笙也很紧张,毕竟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但是情况很危机,容不得她不冷静。首先这只鬼问她们的是同一个问题,其次,这只鬼大概就是因情跳楼自杀的那个女同学变成的,最后是这起灵异事件是否是可解的?
冯笙的大脑在运转,这是一只什么样的鬼?是可交流的吗?还是只有按照一定规矩才能杀人?又或者,无论她们回答了什么都是一条死路?
冯笙对王佳说道:“听我说,我们一起慢慢地向后退,看看门可不可以打开”
“好……好,一起!”
冯笙和王佳正对着女鬼,慢慢地挪动脚步。
她们的身体贴紧了门,冯笙将手背到身后去,尝试大开门,但是她却发现门打不开了。
冯笙向王佳摇了摇头,表示门打不开。
王佳的脸上充满了绝望,她疯狂地转动门把手,但是,大门就是打不开。
王佳垂下了头,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然后神经质地开始碎碎念:“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已经是退无退路了冯笙只能是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解决。首先要确定这只鬼是否可以交流。她有一个想法,但是她对跳楼惨剧发生的一切并不清楚,或许王佳能知道的更多些。
冯笙焦急地问王佳:“王佳,你还记得那个她是因为哪个男生跳楼的吗?那个男生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王佳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一个安逸生活的十多年的普通女高中生见到了鬼,真实的情绪绝对不是猎奇,而是极致的恐慌。
冯笙的双手扶起王佳低垂的头,迫使王佳的眼睛和她对视,然后她问道:“王佳,你相信我吗?”
王佳与冯笙平静的双眸对视着,好像那么一瞬间,她因为恐慌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慢了下来。
王佳回答道:“我,我相信你。”
冯笙松了口气,王佳总算是能正常思考了,她接着问道:“听着,王佳,那个男生的名字对我们很重要,说不定就是破局的关键,你冷静下来,不要急,慢慢地想。你,是否,在某个地点的某个时间段,听某个人提到过那个男生的名字。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
语言是一种力量,尤其是在这样一种特殊的背景下。冯笙的语言虽然朴实但确实是给了王佳一种支撑,一种力量。
王佳努力的回忆:“在班级里?不对,是在走廊上,有一个长头发,将马尾扎的高高的女生,她好像是高三七班的,她在和身边一个短发的女生讨论,有一个名字,是了,那男生叫唐泽!”
冯笙将目光锁定在那个模糊身影上,当王佳说出“唐泽”这个名字后,身影有些摇晃,房间里的阴气更重了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房间的温度至少下降了五摄氏度。
女鬼的情绪被挑动了起来,冯笙判断,女鬼是有自己的喜恶的,可以思考,并且记得生前事。
房间的温度持续下降,冯笙注意到女鬼的其他部位越来越模糊,只有一双手是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双苍白的,纤细的手。
只见那双看起来并不是很有力量的手向她们的方向去袭击。
“不好!”冯笙感觉不妙,这个名字好像激怒女鬼了,这是她的过失。
一只手向冯笙袭来,一只手追着王佳而去。
冯笙挡在了王佳身前,这是她的过失,她绝不能让王佳因她而死。
就这样,两只手一起掐向冯笙。
王佳则是躲在冯笙的后面大哭,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她的手紧紧地攥住冯笙的衣角,她也只能如此传递给冯笙力量了。她好害怕,害怕冯笙死了,害怕只剩下她一人面对女鬼,更害怕她们谁都逃不掉。
没到最后一刻,冯笙并不打算放弃,但是她则被惊到了,她现在的脑子里是一团乱。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冷静下来!
冯笙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一直在默念: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就是幻觉,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必须是幻觉……
冯笙感觉脑袋要爆炸,她的额头是越来越热,像是在发烧。在阴冷的房间里,汗珠却是不停地从冯笙的额头滑落。
女鬼的手就这样掐在了冯笙的脖子上,女鬼一用力,两只手却是穿过了冯笙的脖子,交叉在了一起。
冯笙和女鬼都惊呆了。王佳没有感受到冯笙的挣扎,她鼓起勇气抬头一看,也是惊呆了。
也就在这时,门开了。
打开大门的是一名头戴鸭舌帽,并压低了帽檐的神秘男性。
冯笙受惯力,向后移了一步。
冯笙和王佳都一脸惊喜的看向第三方。
冯笙甚至还有心思去观察那名闯入者,从他手上的皮肤状态来看应该是四十多岁,是名大叔。
那名突然闯入的大叔,扫了一眼,情况就明白得七七八八了。
甚至不用冯笙和王佳求救,那名大叔就先动手了。
在冯笙的眼睛里,整个房间突然燃烧起了熊熊大火,而那名女鬼被大火包围焚烧,女鬼凄厉地惨叫起!来。
王佳确实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她能感受到房间里的温度在上升,逐渐正常了起来。而她听到女鬼凄厉的惨叫,则是长舒一口气,她和冯笙得救了。
那名大叔看着女鬼被烧得透明,然后说了一句令冯笙不明所以的话:“人间不欢迎恶客,滚回地狱去吧!”
大叔见女鬼被焚尽后指着王佳说道:“小路,带这名女同学去做心理疏导”
话刚落,一名面容和蔼可亲的女性走了进来,答道:“是,胡队!”
那位路女士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一下子就征服了王佳。
但是王佳还是有些担心冯笙,她问道:“冯笙她……”
路女士很有经验,她向王佳承诺,冯笙绝对不会有事,她很快地彻底说服取信了王佳,然后带着王佳离开了704寝,顺便将门关上。
胡大叔自然地拽了一个椅子,然后坐下,放松的翘起二郎腿。
冯笙有些紧张,她贴着门站着,手里紧紧握着门把手。
胡大叔笑着说道:“别那么紧张,小同学,我就是想跟你聊聊。”
冯笙带着三分紧张三分好奇地问道:“聊些什么?”
她有种直觉,她将由此接触到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胡大叔突然摘下了帽子,他用像鹰一样锐利的目光盯紧了冯笙,他问道:“聊聊神秘怎么样,你相信神秘吗?”“我,只能选择相信!不是吗?”由不得冯笙不信,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虽然曾经她并不相信。
“神秘真的存在吗?”冯笙并不是很想相信神秘的存在,因为一但相信,她曾经构筑的世界观会崩塌。只有经历过惊心动魄的人,才能体会到平稳安逸的生活是多么可贵。
胡大叔说了一句很唯心的话:“相信即存在,毕竟时代变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你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大概是最糟糕的时代吧!灵异事件不再像曾经一样只是在全国零星散发,而是呈现爆发趋势。向你介绍一下,我是高丘县的官方驻守者胡莱,专门处理高丘县的灵异事件。我们的存在是为了守护!”
高丘县的驻守者?
灵异事件从零星散发到呈现爆发趋势?
冯笙由此联想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每个县都有驻守者?”
“是的”
胡莱大叔的回答让冯笙心生寒意。情况已经危机至此了吗?已经到达全国每个县都需要驻守的地步了吗?
原来平静的大海下早已是暗流涌动!
冯笙想到了一句很应景的话:生活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为什么是我?不是所有经历灵异事件的人都可以知道真相的吧?王佳真的只是简单地去做心理疏导的吗?会有后遗症吗?”
“我们是官方,又不是什么野鸡组织,放心,你的朋友只是会睡一觉,然后将一切当做是一场噩梦。没有什么后遗症,放心吧!至于为什么是你?你真的不知道吗?”胡莱大叔的脸上挂着一抹别走深意的笑容。
我知道?
难道是?
冯笙想到了那发烧一样的感觉,想到女鬼的双手直接穿过了她的脖子,也想到了焚尽女鬼的熊熊烈焰!
胡莱大叔见冯笙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然后向她发出了邀请:“小同学,要不要加入我们,加入我们才能了解更多哦?不然你就只能去做心理辅导了。加入了残忍是世界真实就将展现在你眼前,需要给你时间考虑吗?”
“不用考虑了,我选择加入。”冯笙没有什么可迟疑的,时代已经变了,如果不能与时俱进,那就只能被动地被时代所筛选。
她不想在未来成为被救的那一员,她想要成为拯救者,她也想要知道真相!
时代变了,神秘频发,末日危机近在咫尺,冯笙选择逆流而上!
胡莱已经预料到了冯笙会选择加入,但是他对冯笙的果断很是惊讶:“小同学,很果决啊!有前途!”
“大叔,听说过吗?睁开眼睛的人就不会再闭上。”
“没听过。我没听过没关系啊,你可以告诉我是谁讲的啊?”
冯笙被噎住了,谁会真的在意听没听过,这话是谁讲的啊。她哪里知道这话谁说的。
胡莱好像享受冯笙被噎住表情,胡莱实在是一个充满恶趣味的队长!
“鲁迅吧!”没错如果那句话你不知道是谁说的,就都推给鲁迅吧!反正鲁迅马甲多,说过的名言也多。
胡莱也没有继续逗冯笙,他给了冯笙一个地点:“小同学,周日下午三点,盈河路2271号,缤纷冷饮。进去后说‘点一杯神秘苦涩的凉茶’就可以了。”
“神秘苦涩的凉茶?”冯笙重复了一遍。
胡莱戴上了鸭舌帽,顺便压低了帽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冯笙,然后拍了拍冯笙的肩膀:“小同学,让让?”
“啊?好的!”冯笙被下了一跳,然后向左退了一步,让开了原本被她堵着的大门。
胡莱打了门,在走之前他又重复了一遍:“神秘苦涩的凉茶,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冯笙就这样看着胡莱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楼梯转角。
第二天,冯笙在学校看见了王佳。王佳的神色很是平静,跟平常没有太大区别,像是没有经历过灵异事件一样。
王佳也看到了冯笙,她开心地向冯笙招了招手。
冯笙走了过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王佳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
王佳一脸后怕地跟冯笙说:“冯笙,我昨天做了个特别可怕的噩梦。我梦见一只女鬼要掐死我。吓死我了。”
冯笙故作不知地问道:“是吗?后来呢?你做梦,梦到我了吗?”
“当然了!我的梦里怎么能没有小笙笙呢!”王佳的表情很是夸张,她看向冯笙的目光里充满了小星星,“笙笙,你好棒啊!但是女鬼要抓我,你就像是个英雄一样挡在了我的面前……”
冯笙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王佳讲她昨晚做的“梦”。
原来心理疏导后就是这样吗?将所有的一切当做是一场梦,所有的不合理都会被不自觉地忽视。
……
周日下午三点,盈河路2271号,缤纷冷饮店内。
冯笙在店内环顾了一圈,店内冷冷清清的,也没有什么顾客。
不过盈河路本来就不是什么繁华的路段,距离校区还远,而冷饮往往是最受学生追捧的。店里没什么客人也就可以理解了。
冯笙走向收银台的小姐姐,然后对她说道:“点一杯神秘苦涩的凉茶。”
本来在低头玩手机小姐姐突然抬起头,原本懒懒散散的样子也消失不了,她盯了冯笙有三秒的时间,然后她去关上店门,并在内部上锁,将停止营业的那面朝向店外。
做完一切后,小姐姐对冯笙说道:“你跟我来。”
冯笙跟着小姐姐走上了二楼。
冯笙感觉有点尴尬,想要找点话题聊:“小姐姐,你叫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小姐姐头也不回地答道:“我姓杨,叫杨柳你叫我柳姐就行了。”
“柳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杨柳言简意赅地回答:“去见胡队。”
冯笙感觉这位柳姐很是干练啊!
杨柳带着冯笙走进一间带门禁的房间。
“滴——”
杨柳从口袋了拿出门禁,打开了门。
冯笙和杨柳一起走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冯笙一眼就在房间里面看到了胡莱,同时她也看见了,给王佳做心理疏导的路女士。
“这是我们的预备队员,冯笙!大家鼓掌欢迎啊!”胡莱率先鼓掌欢迎,向房间里其他人介绍冯笙。
房间里其他的人都配合地鼓起了掌。
冯笙也不怯场,直接了当的说:“我想要知道更多。”
胡莱问道:“你当然可以知道,但是你需要先登记填表。小路带她先去登记填表。”
冯笙既不废话,也不问为什么?她就直接了当地跟着路女士去填表路,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则,想了解更多,先要遵守规则。
队伍里的一个老队员向胡莱打探:“新人怎么样?”
胡莱给了个模糊的答案:“还不错。”
那名老队员并不满意,追问道:“不错是怎么个不错法啊?”
另一边,冯笙已经完成了填完大部分内容,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项。
路女士告诉她:“每个队员都有代号,就像是胡队的代号的焚焰,你代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