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昔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倒霉至此呢?
刚刚与陈公子站在榕树下说话说的好好的,突然从姻缘庙里涌出来一波人,也不知里头在做什么,大家都拿着红绸就往这头奔,看样子似乎是要将红绸挂上树。
她都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被人群挤到了一边,不住的往后退。
盛昔微只觉得不好,于是大声叫她三哥的名字,结果人群喧闹,三哥好像没有听到。
好在旁边还有个陈公子带着一个小厮,她还不至于是孤身一人。
几人避进了大榕树后头的小巷里,这才发现巷子里暗的很,都有些瞧不清人了。
盛昔微觉得更加不好了。
她刚眨了眨眼睛相适应一下昏暗的视线,身后突然一股酒味钻进鼻子里,电光火石间她就被人捂住了口鼻往后拖去!
盛昔微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当下便挣扎了起来。
好在陈公子离得不远,带着小厮和她的两个丫鬟追了过来,身后的人却在这时醉醺醺的掏出了一把刀!
他一手捂着盛昔微的嘴,一手往前毫无章法的乱挥,嘴里嚷嚷:“都滚开,这小娘们今晚是老子的了!谁上来别怪我不客气1
原来是个喝醉了色胆包天的醉汉?!
盛昔微看着在眼前挥来挥去的刀,身子都吓的抖了抖,刚准备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那位陈公子身上,谁知道这陈公子和小厮也不知怎么回事,“啪”一下就吓晕在了她面前!
盛昔微:“……”
苍天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她才是被劫的那个人吧!
很不合时宜的,她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二哥的那句“弱不禁风”。
哎,二哥诚不欺我。
身后的醉汉没有再给她太多继续胡思乱想的时间,盛昔微只觉得捂着她嘴的手力气加大了,她的两个丫鬟追着她边哭边呼救,盛昔微只能再寄希望于她三哥能快些找过来。
她憋着一汪眼泪,到底是娇养闺中的小姐,其实心里早就已经吓坏了。
然而泪眼婆娑间她突然就觉得嘴上的手一松,身后的人好像“啪”的一下软倒在了地上,她连带着往后退了几步,踩着那人的手,差点被绊了一跤。
但倒下的醉汉却没有反应。
盛昔微惊魂未定的往旁边连躲了两步,也不知道这人突然是怎么了,晕了还是死了?
巧珍和巧珠哭得一脸是泪,见状赶紧上来扶住自家小姐,站到了老远。
盛昔微喘着气,努力平复呼吸,她想去看看那醉汉到底是怎么了,但现在并不是时候,她得赶快离开这里。
让巧珍和巧珠替自己整理好发髻和衣裳,等一切看起来与之前无异了,便连忙带着人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巷子外头走。
那半途晕倒的陈公子只能一会让三哥处理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被别人发现在这暗巷里,很容易被传出些流言蜚语。
好在刚刚的事于她而言虽然觉得漫长,但其实也只是短暂的一刻钟不到,待她们走出暗巷,盛昔微装作若无其事的往人群中走,没多久便迎面碰到了一脸着急的盛之冬。
“笙笙!刚刚你去哪了?我……”盛之冬瞧见人在这,连忙赶过来,一起的竟还有祝卿卿。
看来祝卿卿这丫头连看热闹都不守时!
“哥,我没事。刚刚姻缘庙里突然涌出好多人,我被挤到这处了,想着去找你又没找着,索性就在这里等了。”
盛昔微打断了盛之冬的话,暗暗朝他使了个眼色。
盛之冬察觉,敛了眸,后头关于那陈公子的话没有再问出来,带着两个姑娘走了。
待上了石桥,人变少了些,盛昔微凑到盛之冬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盛之冬点了、点头,朝身边一个府卫吩咐道:“去那条暗香里看看。”
那府卫领命去了,一行人便接着往石桥对面的素全斋走。
三楼沿江的那间屋子,萧熠已经离开窗边,阿竹回来了,半跪在地上恭敬道:“殿下,那位小姐在巷子里遇到醉汉被劫了,与她一起的公子当场吓晕。”
“噗1萧燃一口茶喷了出来,被萧熠看了一眼,他咳了两声,摆摆手,“继续说,不用管我。”
他就是被那句“当场吓晕”给惊到了。
也不知是哪位公子,这么……孱弱。
阿竹迎着萧熠看回来的目光继续道:“属下弄晕了醉汉,那位小姐没有大碍,属下等着她与她哥哥碰面方才离开。”
“好,”萧熠颔首,“辛苦了,你下去吧。”
阿竹应声消失了,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这件事于萧熠而言只是很小的一段插曲,萧燃也只是说了两句“盛小姐看人的眼光还是有待加强”之类,然后便坐回了桌边,跟季兴阁碰了个杯继续喝酒。
而在外头,盛昔微一行人也进了之前虞念定好的雅间。
刚一进房间,她就一下瘫在了椅子上,不住的拍着胸口,还用帕子摁了摁眼角,喃喃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怎么这么倒霉碍…”
哦,她一直这么倒霉来着……盛昔微撇撇嘴。
盛之冬和祝卿卿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祝卿卿更是一脸后怕道:“还好找着了,不然可真是……”
她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大家都知道这事不能往细了想。
几人里只有虞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着三人面色各异,还是低声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么?”
盛昔微对好姐妹也没想瞒着,简单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下,虞念听后捂着胸口,惊的睁大了眼:“竟还生了这样的意外,这陈公子……委实有些不顶用了。”
盛之冬一贯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神色也有些沉,刚刚盛昔微突然被人群冲散,他急的汗都出来了,只是想着她身边好歹还有个陈公子,应当不至于出什么事,谁能想到就这?
他走到盛昔微身边,摸了摸自家小妹的头,叹道:“今日之事回去单独告诉爹娘吧,不要让二哥和四弟五弟知道了,免得他们冲动之下去陈家找人,不过陈家的提亲,也得回了。”
盛昔微点点头,她也这么想。
二哥今日因公没能陪她来,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心里会觉得歉疚,四哥五哥又是容易冲动的性子,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
“对了三哥,那陈公子怎么办?”
盛昔微仰头朝她哥看过去,总不能让他就晕在暗巷里吧?
盛之冬:“笙笙不用担心,已经让人弄醒送回陈府了,他若是还想要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应当知道该怎么说。”
被一个醉汉吓晕,说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瞒下这件事,对他们两人都好。
盛昔微听见二哥这么说,便也没再多问,只是想起那个在巷子里突然倒下的醉汉,自言自语了两句:“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呢……是有人出手相救?”
她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倒是很快被窗外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是江边开始放焰火了。
璀璨的焰火在漆黑的天幕里绽放,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抬头,看着这绚烂的一幕称奇。
盛昔微也走到窗边望向天空,灼灼灿烂的焰火让她心里刚刚因为惊吓蒙上的阴霾总算散了一些。
只是焰火美丽却也短暂,不久之后这华丽的天幕就渐渐暗淡,最后重归沉静。
三个姑娘只觉得意犹未尽,约好了下次江边再放焰火的时候还要来看。
现下眼瞧着时辰不早了,几人也准备回府了。
出了雅间,盛昔微听见隔壁轻微的声响,只见旁边雅间的门也打开,一个熟悉的人走了出来。
她看清那人的脸,微微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盛昔微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也会在这里。
萧熠一行三人出了房间,与旁边屋子里出来的盛昔微他们碰了个正着。
他也有些微微诧异,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凑巧。
盛昔微走在最前面,自然最先看见他们,三个人中她只认识萧熠和萧燃,于是朝萧熠微微福了福身子行礼。
她没有说话,三楼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太子的身份在外头应该轻易不能暴露的吧?
跟在盛昔微身后出来的几人自然也认出来了萧熠的身份,纷纷行了礼,萧熠微微笑了一下,轻轻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萧燃和季兴阁先下楼了。
季兴阁本来走在最后一个,一张冷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在目光扫过虞念的时候微微顿了顿,眯了眯眼睛,只觉得有些面熟。
他这一刹那的神色转瞬即逝,谁也没有注意到,包括虞念自己。
待萧熠三人下到了二楼,盛昔微她们才慢慢下楼。
祝卿卿走在中间,忍不住对身边的虞念道:“念念,刚刚太子殿下身后跟着的是五皇子吧?那五皇子身后是谁?我怎么好像没见过……”
虞念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我好像也没见过。”
盛之冬走在最后面,听见两人的话温声道:“那是元国公府的世子,你们没见过也是正常的,季世子十六岁后便独自出京历练,去年才刚刚回来。”
季兴阁今年二十有一,比萧熠和萧燃都要大两岁,他幼年时被选为太子伴读,也是跟萧熠一起长大的,要说萧熠如今还走的亲近些的人,一个是萧燃,另一个便是他了。
虞念和祝卿卿听后点了点头,难怪她们没怎么见过了。
一行人出了素全斋,又同行了一段路便各自乘上马车回府了。
第二日,瑞国公夫人与陈太傅的夫人见了一面,婉言拒绝了这桩提亲。
与此同时,东宫书房里,萧燃带着刚听到的关于昨晚的热乎八卦就来找他皇兄了。
萧燃:“皇兄,昨晚被吓晕的那人原来是陈太傅家的大公子,也不是盛小姐主动看上的,是陈家有意向跟瑞国公府议亲,这才让他们相看一面,谁知道出了这么一遭意外。”
萧熠闻言,微微笑着瞥了萧燃一眼:“五弟,若是在朝政上你能有花在市井小事中的一半心思,现在也不至于让你母妃和我焦头烂额了。”
他没有说盛昔微的事,毕竟是一个姑娘家,多有议论对她并不是什么好事。
萧燃听后,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复又放下杯子。
他走上前,认真又有些执拗的看着萧熠:“皇兄,我不需要你们为我铺路,你一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