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魔挥袖洒出大片的乌金魔光,十头黑羽金乌化为一轮轮的黑色大日,朝着钱晨砸了过去,十轮黑色的大日环绕着钱晨,金乌身上的黑焰魔火汹涌澎湃,巨大的火浪笼罩钱晨两人,隐隐化为一尊烘炉,要将钱晨彻底埋葬。
“结发未识事,所交尽豪雄。”
钱晨反手将祝融血刃插在脚下,刀中的魔魂犹如长鲸吸水,将那金乌身上燃烧的黑色魔火尽数吞入刀中,傅老魔感觉到那柄铁刀之中似乎有一种让他心悸的气息,但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钱晨纵起有情剑,剑光化为一道夺目的流星,于瞬息之间便在十头金乌之中环绕一圈,乌金魔光斩裂。
一头头金乌被剑光劈成一团火光。
剑光纵横之间,豪气尽显。
“来得好!“
段老鬼见猎心喜,伸出大手一把朝着钱晨抓去。
骨节分明的手掌带着太阴寒气,抓向钱晨的胸膛,司倾城连忙垂落天罗伞的灵光,乾天一气清罡和中央戊土神光融汇,化为天地胎膜,挡在钱晨身前。
此时钱晨已经斩却七只金乌,剑光刚要将剩下的三只一并斩落,无目教的老者便已经举起双臂,肋下腋下,显露出一排血眼,一同发出血焰毫光,将剑光牢牢缠住。
此时,一声如裂帛一般的声响,天罗伞被血雨破开的漏洞骤然扩大,随着一声撕扯,几处破洞顿时连成一片,天罗伞上显现出五根指爪一般的印痕,旋即撕裂破开,无数纸片纷飞。
一只笼罩在太阴寒气之中的大手,参差不齐的蓝色碎冰嵌在每个指头上,坚硬不逊于神兵,这般狰狞的冰抓撕破了天罗伞灵光,朝着钱晨当胸抓来。
钱晨心中十分冷静,他将剑光催动到了极致,甚至融汇了一丝从姬眕身上学到的白虹剑意。
长剑的剑光于不可能中再催动三分,剑光一瞬之间,犹如一道白虹,这一刻有情剑以神兵之姿,刺出了飞剑的灵动,剑光宛若幻化为二,一者璀璨夺目,一者暗淡无光,犹如光影相生一般,呈剪虹之势。
无目教的老魔浑身的血眼之中,喷薄出无尽血光,护住自己,但那两道剑光就一圈一绕,似乎柔弱无力,但却没有丝毫阻碍的就把这魔头肉身绞成血浆。老魔一声凄厉的哀嚎,自血水之中遁出一道暗淡的魔光,逃出了数十里,才重新显露身形。
他浑身上下的血眼都一个一个的爆掉,数十只血目爆碎了大半,才化解掉这一剑的剑气。
“这是什么剑法?”老魔惊恐道:“这是什么剑法?”
一眼一命,钱晨这一剑至少杀掉了他数十条命!
“却秦不受赏,击晋宁为功。”
钱晨瞧也不瞧他一眼,只是回剑高歌,剑光化为白虹,其中变化已经完全超乎常理,明明只是一柄神兵,但在纵剑杀人,回剑吟诗之后,段老鬼撕碎天罗伞的一抓,犹然未能抓到钱晨的胸口。
这时候钱晨心中才有一丝淡淡的感悟——“难怪!”
“难怪聂政群战无敌,难怪他能以元神之姿刺韩傀,连杀数十尊元神真仙无惧围攻,难怪白虹贯日,乃是中古第一刺杀剑法!“
“原来此剑真正的秘密,便是操纵宙光!”
钱晨发现自己绞杀无目教老魔的一剑,根本没有占用和段老鬼对决的时间,白虹剑术,乃是在同一时间,同时对付所有人的剑法,其奥妙便在于身随剑走,依靠白虹剑意凝滞宙光,只有一对一者,宙光流速才是相对正常的,其他人都在以慢一拍的速度行动。
方才钱晨在对付无目教的老魔头之际,发现其他老魔的动作都放慢了!
因此才能在瞬间重创一人之后,回身再迎敌。
若非那老魔保命之能实在强横,居然能替死数十次,硬生生的磨灭了钱晨留在他身上的剑意,只此一剑,便能斩断魔门一指。
“白虹贯日的完整形态,应该是一剑挥出,可以短暂的回到过去,不错过任何战斗的时机。”
“因此聂政才能瞬杀那么多元神!因为他在一瞬间,可以刺出无数剑,根本不给他们联手的机会。我只得了白虹贯日的一丝影子,在剑光刺出之时,只能稍稍凝滞宙光,造成我的剑法迅疾无比的假象……当然,也可能是白虹剑光确实迅疾无匹,造成了好像宙光凝滞的假象!”
钱晨剑光又是一个吞吐,向那只覆满玄冰寒霜的大手斩去。
这时候,段老鬼的开山巨爪与剑光相击,以有情剑之锐,居然只在那一只巨爪之上,斩破了一层玄冰。
随着寒气的覆盖,这些玄冰旋落旋生,咔嚓咔嚓的覆盖了段老鬼的整只手,让他一把抓住了有情剑。
“天尸之体,太阴炼形!”
钱晨凝重道,他对此人的手段,也有几分熟悉,太阴炼形到了这一步,几乎可以与谢安一脚高下了!
残余的三只金乌,趁此机会,收敛魔火,从高空探落一双燃烧着金黑色火焰交杂的乌爪,伴着一声凄厉乌啼,朝着钱晨头盖骨抓来。
那两爪之间的细小乌爪,却半是虚幻,在若有若无之间,捞向钱晨的神魂。
钱晨身体骤然化为五色之光,流离散去,避过了这三爪。
他弃了手中的有情剑,身体在段老鬼身后重新凝聚。
此时,钱晨的袖中滑落一柄如意,他微一用力,便轻轻巧巧、稳稳当当的将那柄玄黄如意拿在了手中,拎着如意,骨朵沉重,其上的玄黄之光交织犹如天地一般浑然,如意玉质温润,宛如元始天尊像中的那一柄。
此时玄黄之光一合,这柄小巧的如意便当头砸在了段老鬼的后脑……
“我天尸之体,又岂会……”
段老鬼听得脑后风声,原本浑不在意。
岂料一阵剧痛传来,钢筋铁骨,受天劫劈打都毫发无损的脑袋居然嗡的一声,被捶的顿时昏沉。
段老鬼立足不稳,身躯顿时摇晃了两下,后面传来钱晨清越的声音道:“我这可是元始道祖亲传的玉清锤法!”
咣!
傅老魔紧接着祭起十根魔光交织的锁链,他拎起两根链子,其上的魔火交织,黑沉沉的锁链沉重无比。
从傅老魔手中甩出,交击之声,便震的钱晨立足不稳。
三只金乌在后封锁了钱晨的退路,让他无法像上次一样阴神化光而遁,钱晨张手抽回了有情剑,剑光再次化为白虹,凝滞了其他几位老魔把握到了极致的配合时机,为钱晨争取到了独面傅老魔的机会。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玄黄如意向身前的两根锁链打去,法宝交击,抗住了第一波的锁链,但紧随其后的第三根,第四根,依次击打在如意发出的玄黄之光上,乌金魔光纵横,硬生生的分开了玄黄之光。
钱晨身躯剧震,一口鲜血喷出。
但此时他右手的有情剑,却在十根锁链交织的罗网中,生生寻出了一线生机,刺入了傅老魔胸口。
傅老魔急忙挥舞锁链,缠住了有情剑,阻止了未尽的剑势。
他心有后怕,这柄神兵的剑刃,赫然已经探入他胸口三寸,其中内蕴的剑气已经割裂他的内腑。
“可惜了,若是我真身在此,这一剑当重创此魔!”钱晨手段用尽,也只趁着突袭之机,重创了一尊魔头,段老鬼和傅老魔虽然吃了个亏,但却并未伤到根本,在留下去,要吃亏的便是钱晨自己了,他早已经嘱咐过司倾城趁机退去,此时玄黄如意震开十根乌金锁链,抽回有情剑,身化白虹飞退。
先前姬眕以白虹贯日遁逃,以中古绝杀之剑,做逃命只用,钱晨曾对此颇为不屑。
如今他只想说一声——真香!
傅老魔和已经清醒过来的段老鬼已经动了真火,看到钱晨卷起司倾城要逃回无间风煞之中,顿时冷哼一声,段老鬼面色阴沉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是吗?”钱晨眼神平静,看向了两边的石壁。
石壁上耳道神正含着食指,怯生生的看着一众魔头,石壁之上已经勾勒出一幅残阵的阵图,其上无数血火构成了无穷杀伐,阵图中万载前诸神陨落,横尸遍野的一幕幕已经被血墨勾勒了一个雏形,发觉不妙的耳道神以不逊于白虹剑光的速度飞快的投入了钱晨的怀中,它符笔一钩,隐藏在石壁之下的魔道绝阵轰然爆发。
以诸神之血绘制的魔图浮现,引动了九根风柱之中积蓄万年的无穷血煞之气。
那九根呈红黑之色的龙卷风柱骤然合一,无穷无尽的血雨喷薄而出。
钱晨进入此地之时,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两旁石壁之上隐藏的魔阵,他洒落血雨,拖延这么久,都是为了等耳道神修改阵法,将原本用于激发九道风柱,产生恐怖绞杀的阵势,化为将风柱之威,朝着风口之外喷薄的阵法。
此时,九道血流从风柱之中冲出,融汇为一道血河。
风柱破碎的阴风煞气,无间风煞亦化为密密麻麻的风刃涌出……
钱晨左手牵引,玄黄如意和天罗伞一同撑住了无间罡煞的强大压力,只听他一字一句,高声道:“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天地六御剑诀!无间风煞化一剑!”
有情剑所化的六道剑光,环绕四方,旋转了起来,在钱晨身前布下一道剑阵。剑阵之威陡然散开,六道剑光扩张数十里,将他身后那无穷阴煞之气,那凌厉无匹的无间风煞都纳入剑阵之中,瞬时间阴风煞气,汇聚成一条混沌之色的长河,在钱晨一剑牵引之下,朝着身后的一众魔头斩去。
这一剑之威,几如天灾,跟随一众老魔而来的魔道弟子,一声不肯,便被无间风煞所化的剑气贯穿颅脑,魂飞魄散。
一众老魔也是惨烈,浩浩荡荡的无间风煞化为无可计数,,凌厉肃杀融汇了风煞之气一切的阴毒,又增添了一丝犹如剑光的锋锐,那无穷剑气带着无穷无尽的肃杀,凛然之意,笼罩了一切,斩灭了一切。
身受重伤的无目教老魔绝望的哀嚎一声,放出来的护身法器便在接连不断的地煞剑光之中,顿时被斩断,其肉身也被拦腰劈成两半,一枚血眼破碎,他的肉身自腰部重新愈合,但紧接着,无孔不入的风煞剑气又将新生的肉身彻底磨灭,如此连续数十次,老魔才绝望的爆成一团血光。
“所以说复活甲有什么用?”
钱晨与师妹盯着漏洞百出的天罗伞,将元阳功德印和其他几件法宝都放了,苦苦抵御这那无穷阴风,他一边吐血,一边苦中作乐的惨笑道:“还不是死于不明aoe伤害?”
段老鬼历经三劫,经过太阴炼形重生的尸仙之躯,都被风煞剑气划破了道道伤口,他不断怒吼道:“傅老魔,你明明知道他是太白剑宗的隔代传人,怎么就没有防着这一手天地六御剑诀?”
傅老鬼用魔火锁链将自己缠了起来,一边吐血,一边道:“我哪知道这种失传已久的东西,还会重现?此子,就没有表现过这一剑!”
无相老僧祭起一篇人皮经卷,看着上面用金血刺写的经文,在风煞剑气之中不断被磨灭,心疼的没有五官的脸皮都在抽搐,他对争吵的两道:“无量众生求解脱!菩萨慈悲!这卷慈悲度世经乃是我寺飞升的前辈刺血所书,却被贫僧耗用在了此处,傅老魔,你若不给贫僧一个交代,休怪我翻脸无情!”
真传道的不死道人顶着阴风,看着钱晨等人消失的方向不断冷笑,道:“良才美质,真是道心坚定的良才美质,这等人物,天生就是我真传道的弟子!”他头顶的一只蜡烛在阴风剑气之中不断加速燃烧,滚滚的命油滴落在他披散的白发上,一张僵硬的面孔越发苍老枯黄,他却浑不在意,依旧紧盯着钱晨的背影。
其他几个魔头也是手段尽出,一脸心疼的用各种神魔,魔道法器顶在前面,口中骂骂喋喋。
钱晨在带着司倾城,艰难的走过一半路,看到面前已经完全狂暴的九根风柱,只能苦笑一声,对身旁的师妹道:“报应啊!现在我们是真的要借助这缭乱的风力,尽快闯过这里,不知道要被风煞卷到哪里去了!”
司倾城凝重道:“师兄引爆九道风柱,虽是迫不得已,但深渊之内也必然大乱,接下来里面阴风只怕要激烈数十倍,还会混淆风向,难寻出路。不知道后面的人会怎么样!”
钱晨无奈道:“我们都自身难保了!只能让谢安他们自求多福了!唉!也是替他们挡了一劫,不然魔道引动埋伏,世家道院那边未必能撑得住,魔门相传无数劫,果然不可小看。”
“魔道阴险狡诈,心性狠毒,自然不可小窥!”
司倾城点头赞同,引动神道法身,将强横的神道法力加持在钱晨身上,共同撑起那团玄黄之光,将要踏入前方无尽缭乱的风潮。
钱晨这时候却微微一顿,回身一招。
留在原地的祝融血刃,引动那无尽血雨,在魔门众人最为虚弱的一刻,赫然背刺一刀,那一道茫茫血河骤然化为一柄神刀,翻身一斩,将几位本就在苦苦支撑的老魔头拖入血河,傅老魔被刀痕贯穿了胸膛,他喷出一口血,因为风煞和血河汹涌狂暴,也辨不清这一刀来自哪里。
但这致命的天魔化血神刀,让他狰狞的面孔完全扭曲,咬牙切齿,怒声咆哮道:“你好狠毒!纵然我魔道不忌讳同门相残,但在攻抗正道之际,你却出手暗算!你还有没有一分魔道强者的尊严……”
傅老魔双目已然血红,感应到这一刀寄托的天魔突然衰落下去,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钱晨已经卷入狂暴的风煞,根本没有精力操纵刀中的天魔。
还以为那隐藏最深的魔道强者,见好就收,没有完全翻脸。
心中即愤怒,又有几分钦佩的暗道:“这尊我道强者浑水摸鱼,见风使舵,阴险无耻,心狠手辣,论手段远在我之上!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在谋划什么?这样的强者,真的要和他作对吗?他没有趁机下下手,显然是想利用我等,若是真让他成就了大势,不如就暂时屈从了他吧!”
狂暴的风煞之中,司倾城苦苦支撑着天罗伞,皱起眉头道:“刚刚实在太凶险了!魔道果然狠毒,居然表面上监视那些隧道,实则在最不可能有人出现的深渊风煞中埋伏,谢公身边,可能有人透露了行踪!幸亏师兄足智多谋,破坏了魔道的企图!”
钱晨一脸正气的点头道:“那群老魔头一个个老奸巨猾,狠毒无比,幸亏我有几分急智才得以幸免,以后当不能小看他们了!”
他的真身正无声无息的越过几只巡游的神魔,踏上了祭神台,他左顾右盼,隐匿身形,正巧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姬眕此刻已经获知了一些消息,正心急如焚,想要联络谢安。
钱晨跟在他后面,心中暗道:“这次差一点阴沟里翻船!我的身外化身自然不怕,但若害的师妹失陷在这里,陶天师……”
想到这里,钱晨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决心要更加果断狠厉一些,司马家的废物不能信,要弄到魔道情报,还得自己亲自动手才行。他遥遥感应远方一众老魔身上残余的刀痕,在众人奋力抗击最后一波剑气余潮至极,以自身的魔性勾动魔刀,化为魔头,跨越了无数禁制,潜入一尊修成本命神魔的老魔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