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么不经念叨。
夏洛才吐槽完,门前多了一道身影。
他开始以为是数学老师来了,但是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呼,整个人打了个激灵,抬眼看去。
没错,真的是林跃。
这小子怎么也给放出来了?
未成年人保护法?
不会呀,高三二班就没一个18岁以下的。
夏洛还注意到一些女人看自己的目光,兴奋里带点儿幸灾乐祸,像是在说,被现实打脸的感觉好受不?
“林跃,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大春笑呵呵地站起来,正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马冬梅踹了他屁股一脚。
“冬梅,你为什么踢我?难道你不希望林跃回来?你不是常说,只要林跃在,夏洛就没可能追到秋雅,他就算是孙猴子,也只能在你的五指山里撒尿。。”
慢条斯理地说完这句话,他才注意到站在林跃身后的数学老师,不过人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往外张望。
他赶紧坐下,扭头冲满脸怒容看着他的马冬梅说道:“冬梅,多亏你提醒我,不然一定被数学老师发现,又要罚我去后面站着了,咦,冬梅,你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是不是沾了东西?”
另一边,林跃无视大春的招呼和夏洛的愤懑,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前面,盯住鸠占鹊巢的袁华同学。
“滚!”
一个“滚”字,打断了很多同学的思路。
上一回夏洛就是这么说袁华的,这次换成了林跃,而且更过分,起码夏洛没有当着老师的面这么讲,何况袁华的数学成绩很好的,比理科班的学生是不如,但是在高三二班,月考就没掉出过前三。
啪~
袁华一拍桌子站起来,毫不退缩地盯回去。
上次在跟夏洛的较量中,他怂了,导致秋雅成了林跃的同桌,对于这件事,他很懊恼,也很羞愧,一些人戳着脊梁骨叫他软蛋,作为一个男人,可谓奇耻大辱。
如果这次再怂,里子和面子可就全没了,相信秋雅也会认为他是个软蛋而放弃他吧。
“我就不滚,你还想打我怎么地?”
说这句话时他瞄了夏洛一眼,不知道是示威,还是告诉另一位竞争对手自己非昔日阿蒙,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
夏洛并不看好袁华的选择,如果他知道林跃在游戏机厅是怎么把黄毛和平头小弟打服的话,或许会更理智地面对这个问题。
“打你?我怎么会打你呢。”
林跃冲袁华玩味一笑,笑得当事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因为没有必要。”
这话什么意思?
后面一直抬头看他的小黑孙非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林跃放弃了?认怂了?不跟秋雅同桌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进了一趟局子,想来会老实一段时间。
眼镜妹发现秋雅抿着嘴唇,无悲无喜,看不出是愿意做林跃的同桌还是袁华的同桌,不过从逻辑出发的话,还是后者更好一点,起码不会逼着她帮忙抄作业。
她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数学老师对两个人的矛盾漠不关心,他在门口跟谁说话?
很快,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门口站着的数学老师闪到一边,两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是校长,一个年龄在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校长对他的态度来看,似乎不是一般人。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来人身份的时候,袁华弱弱地喊了一声“爸?”
声音不大,但是同学们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袁华的爸来学校了?
“你跟我出来一趟。”
中年男子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教室。
袁华不敢怠慢,急闪身追去外面,而林跃就势坐下,还非常无礼地把袁华的书包丢到地上。
与此同时,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在走廊响起。
啪~
比爆豆子还动听。
这是……指定不会是袁华打他爸,那就只剩下袁华被抽耳光这一个可能性。
现在大家明白林跃为什么说“因为没有必要”了。
他确实没有必要打袁华,有一个人会为他代劳,而且会让袁华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但……袁华的爸爸为什么要打他呢?
“咳咳,没你们的事,专心上课。”
校长深深地看了林跃两眼,倒背着手走了。
数学老师的表情很不自然,不过既然校长发话,他也只能收拾心情开始讲课。
不过很明显,同学们的注意力不在数学课本上,也不在林跃和秋雅身上,在袁华身上。
直至目标人物捂着红肿的脸从外面走进教室,默默地捡起丢在地上的书包,仿佛一只斗败的公鸡走回最后一排中间位置坐下,大家才在心里面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和一个问号。
袁华的抗争又失败了,这一次的阻力来自亲爹。
关键是林跃怎么做到的?
袁华的爸爸为什么气得跑到学校里来扇儿子的耳光?
不管怎么说,这次袁华是丢人丢到外婆家了。
大春看着隔壁座位上的袁同学嘿嘿笑道:“袁华,你爸怎么还打你呢?我爸就从来不打我。”
……
第二天傍晚。
七中对面的商业街迎来了一天里的高光时刻,学生们从那道门涌出来,一部分骑着自行车驶向远方,一部分冲向马路对面,把卖炒饭、煎饼、肉夹馍、包子、烤冷面一类摊位围得水泄不通,系着围裙的大婶麻溜地把准备好的食材放到灶具上,一边收钱,一边喊别急,再问一句加不加鸡蛋火腿,要不要辣椒。
呲呲的油花升腾,面香漫过街道,卖牛奶和八宝粥的小贩卖力地吆喝着。
街道旁边有几家没挂招牌的快餐店,里面坐满了穿着校服的学生,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老板娘端上来的家常菜。他们都是按月交伙食费,老板会按照标准分配菜品,米饭免费,放在一个大木桶里自由取用,至于口感嘛……当然比不上五常大米什么的,只能填饱肚子。
对于学生们来讲,这样的用餐环境也比食堂的饭菜好吃,而且经济实惠。
孟特吃了两个包子就不吃了,说吃多了长肉,身形会走样,张扬懒得理他,一口包子一口大蒜,吃得满手是油,满嘴怪味。
那时候大蒜的价格还没有飞天,包子铺无限供应。
不过考虑到晚上还有自习课,吃了这么多大蒜,一张口能把同学熏死,张扬能够想到的缓解策略不是刷牙漱嘴嚼口香糖,而是一头扎进路边的烟酒店。
“老板,来盒牡丹。”
坐在柜台后面端个黄瓷盆一边扒饭一边看电视的老板娘站起来,轻车熟路地从架子上取出一盒红牡丹丢在柜台上:“三块钱。”
张扬从裤兜往外掏钱的时候,孟特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说袁华究竟犯了什么事,把他爸气得跑到学校来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