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凉风有信秋渐冷,半掩的门扉里传来朗朗读书声,有两个拿着波板糖的小孩子扒着门缝往里面瞧,想要看看是里面有没有认识的小朋友。
便在这时,猛听身后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靠后的小朋友回头一瞧,赶紧拉着前面的小朋友往一边儿闪,因为动作太急,后者的波板糖在门框磕了一下,碰掉了拇指大小的一块。
“姓林的,你什么意思?”随着一声暴喝,走在人流最前面的光头一脚踢在虚掩的门上,门板剧震,嘭的一声向里面打开。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传信叫你不去,非要让你晁大爷上门拿人。”
少林洪拳武馆晁腾本就因为徒弟崔大志的事心存怨恨,此时拿着佛山武馆联盟的尚方宝剑前来踢馆,那还不是趾高气昂,极尽叫嚣能势。
林跃拿着一册线装本《唐诗选本》在教孩子们背诵李白的《静夜思》,晁腾的临门一脚顿时打乱课堂秩序,小孩子们全都回过头去望向大门口,看到浑身煞气的光头和外面一袭劲装的武馆弟子,两个女孩儿吓得眼眶一红,泪珠慢慢地挤出来,顺着眼角往下淌。
“董小平,带着同学们到后面去。”林跃寒着脸吩咐一声,把《唐诗选本》往书桌一丢,起身朝门口走去。
“师傅,打死这个不开眼的。”崔大志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能把林跃生吞活剥。
他身边的少林洪拳武馆弟子也跟着起哄,为自己的师傅打气加油。
林跃面无表情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门口挂得木牌一眼。
叶问习惯拒绝练家子的切磋请求是因为张永成不喜欢他跟别人斗狠,如果把武功看做男人的事业,那么毫无疑问是怕老婆,如果看做业余爱好,就是尊重老婆,看待类似问题要分角度。他跟叶问的情况不一样,挂木牌分文武是为了给孩子们创造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自己明明给这些武夫留出了一上午的时间,他们偏要在下午踢馆,还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吓到他的学生。
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情不可以忍。
精武会要让他低头服软守规矩,那就别怪他拿精武会来立规矩了。
“少林洪拳武……”
晁腾家门才报到一半,就见林跃左脚前踏,右脚一个鞭腿猛抽过去。
啪~
晁腾扬起手臂,硬扛了一记鞭腿,连人带衣服晃了晃,往右横移半步之多,至于格架鞭腿的手……那真是又酸又麻,接触部位火辣辣的疼。
要知道他可是东大街有名的洪拳传人,拳风刚猛,气势十足,南方拳系里少有敢跟洪拳硬碰硬的拳术,可是教书先生刚才那一脚,居然给他踢的手麻筋颤,要多大的力道才会有这样的破坏力?
更为关键的是,这是咏春的路数吗?
打斗中来不及多想,晁腾铲脚向前,左臂微收,右手虎爪擒拿手攻林跃上盘,拳势刚劲,虎虎生风。
林跃猱身向前,膀手迎击虎爪,转黐手相接,衣袖猎猎有声,手腕与手背不断碰撞,噼啪作响。
晁腾面目狰狞,眉间煞气如沸,单桥扫压,进马冲锤。
呵,哈,嘿~
啪,啪,啪~
林跃步走钳阳,拍手格手耕拦手变化多端,将晁腾拳势尽数化解。
门外的人越聚越多,最前面一圈武馆弟子,后面是望风而来的闲人,眼见光头步步紧逼,而林跃滑步向后,不禁拍手叫好,喝彩连连。
晁腾越战越勇,冲锤进马,拳拳带风,势如狂风骤雨。
林跃又退半米,陡然间横步转马,左臂向前一磕,挡开拳击,右臂杀颈手切入空门。
晁腾右手遮面,格架来袭重手,哪里知道这是虚招,一只脚猛攻下盘,在左腿腿弯一点,又往右腿脚踝一踹,左臂转拉手往前一提,晁腾下盘不稳,重心失衡,一个劈叉坐倒在地。
林跃趁机递出重脚,狠狠踹在无法动弹的对手肩头。
呜的一声,一百多斤的人向后飞退,咣唧撞在门框,震得门梁晃了几晃,粉尘簌簌而落,弄得这位少林洪拳武馆馆主灰头土脸,一时呲牙咧嘴动弹不得。
崔大志要去搀扶晁腾,哪里知道右脚才迈过门槛,一道黑影命中他的身体,整个人不受控制倒飞出去,把后方看热闹的武馆弟子砸了个人仰马翻。
刚才叫好的人全部哑火,少林洪拳武馆的弟子随着他的前进一步一步后退。
便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威义武馆馆主一式单飞腿猛踹林跃后脑,偷袭加重脚,堪称恶毒。
林跃的【左右半球LV3】可不是吃素的,门前围得一圈人都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早就察觉威义武馆馆主目光闪烁不定,似有阴招要出。
这个在电影里和金山找拼大刀的家伙本就心思狡诈,现在有这样的动作实属正常。
林跃斜移,蹲身,扭腰,出脚,一气呵成。
威义武馆馆主单飞腿,他反身一记回旋踢。
啪~
比刚才踹晁腾更狠的腿劲印在威义武馆馆主的脸上,人体打着转儿飞出去,落在五米开外的地方不动了,威义武馆弟子跑过去扶起他们的馆主一瞧,嘴巴鼻子都是血,右脸青了一大块,不过没有性命之忧,就是晕了过去。
刚才是哑火,现在是鸦雀无声。
青龙武馆梁馆主打量一眼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的晁腾,光头正贴着门框一点一点往外移动,又打量一眼失去意识的威义武馆馆主,心里慌的一匹。
他们兴师动众过来踢馆,要给教书先生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最后反倒给了对方扬名立万的机会。
少林洪拳武馆馆主晁腾仅比他的徒弟多撑了五合,威义武馆馆主号称蔡李佛拳宗师,给人一脚踹晕过去,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包括他在内,后面几位武馆馆主全蔫儿了,没一个敢轻举妄动。
林跃的目光在围观者脸上扫过:“上午传武,下午习文,这是奋进堂的规矩,下次再有惊扰孩子们学习的人,别怪我下重手。”
说完这句话,看到青龙武馆梁馆主等人的表情,他不由生出一个念头,廖师傅那家伙为人远比想象的油滑,恐怕回去后并没有跟精武会的人详细讲述昨天在奋进堂的遭遇,所以这群人看到那封信后才会恼羞成怒过来找他麻烦。
一群南方拳师排挤北方拳师,廖日辉看似认怂,关键时刻坑起队友来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没人说话,没人敢说话,现在他们不讲规矩了,在奋进堂前,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就是真理。
青龙武馆梁馆主等人有点下不来台,一群人坐在那儿商议半天,最后连李会长都同意了下午过来挑事的建议,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让那个无视精武会还自立规矩的家伙也尝尝被人破坏规矩的滋味,结果呢?闹到最后反而给他杀鸡儆猴,看到晁腾和威义武馆馆主的下场,还有几个人敢来他的门前撒野?
丢人,真丢人啊!
……
对于练武之人,拳头硬就腰杆儿直,可是在这个年代,还有比拳头更好用的东西-----枪!
“干什么?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聚众斗殴,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随着一道呵斥,围观人群往两侧分开,外面走过来一个穿警服戴大盖帽的人,身后还跟着两名下属。
“一群大老粗,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李钊背着手走到青龙武馆梁馆主面前,面带不屑上下扫了两眼,又走到昏过去的威义武馆馆主身边,歪着脖子看了一阵,抬起头来环视周围:“谁干的?谁干的!”
威义武馆一名弟子指着林跃说道:“李队长,是他,是他打伤我们馆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