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片废墟前，云款冬没了往的半点笑容。
断砖，碎水泥，炸裂的木块木屑，飞的到处都是。
房子完全是被暴力拆除，用以泄愤。
“暴露暴露，你就知道暴露！”
顾振霖最先开口：“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和危险的预告。
别墅中，众人盘腿坐在地上，神色肃穆，皆觉不安。
夜色拉上深蓝的幕布，偶有几只蝙蝠红着眼睛从别墅顶飞过，吱吱喳喳的声音，吵得叫人有些头疼，也添了几分寒意。
“回去禀告主教。”
嘶哑而低沉的声音。
“应该是他们。”
在她们前脚刚刚离开后，就有两道黑影一先一后出现在这里。
陈子涧终于有一次良心发现，回头来寻陈冬青，拽着她的胳膊，拖着她一起往前去。
“还不快走？”
他们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她不是个吸血鬼，跑不快啊！
还留在原地的陈冬青：“......”
原地嗖嗖少了数道影。
他扛起云款冬，对众人道：“撤！”
事实上，想要云款冬回去，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意。
顾振霖一个手刀，叫他失去了意识。
云傻帽仍旧想要进去：“那怎么办？已经走到这里了，你想要我回去？我告诉你，顾振霖，这不可能！我今天就是死在外面，被狗啃，被蝙蝠咬，也绝对不可能像个懦夫一样，和你回去！”
要是没有任何计划，径直就冲进去救人，和傻帽没有区别。
不同于猎魔人的凋敝，吸血鬼的人数，是他们现在人数的十倍不止。
“前面是本家。”顾振霖冷笑，“你想死快点，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云款冬抓狂：“已经追到这里了，为什么不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
“不用再继续往前了。”
顾振霖一路追随血迹，跟到了郊外。然后，他在树林前站定。
吸血鬼的鼻子果然名不虚传，连最好的猎犬都望尘莫及。
云款冬：“......”总觉得自己是掉进坑里了。
“是么？”顾振霖笑，“云款冬一言九鼎，我早有耳闻。所以字据什么的......回去在立也不迟。”
“你说了算，我立字据。”云款冬恨恨，“你想如何，便如何。”
“怎么还？”顾振霖看他。
“算我欠你一个人。”顾振霖咬牙切齿，“你替我找到他们的下落，我欠你，我会还。”
他还真没看出来，云款冬居然还是这样一个记仇的家伙。
云款冬：“......”
“我已经滚了，回不来了。”
云款冬：“......”
顾振霖立在即将消失的荧光之上，脸色淡淡：“你刚刚叫我滚。”
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一线希望。
“你！”云款冬将顾振霖拖了过来，“你嗅嗅这血腥味，你们吸血鬼一贯对这味道敏感，你看看他们被带去了哪里。”
即使有，恐怕对方也不会留下太多线索。
陈冬青摇头：“我没有那么多试剂。”
怀疑不怀疑，他早就抛之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找到他的父亲和哥哥！
“你能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么？”云款冬却管不得这么多。
他确定陈冬青在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这样东西。她一个普通的人类，不可能拥有什么异能。
顾振枫接过陈冬青手中的小喷壶，满脸怀疑。
“可，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玩意儿？”
蓝色荧光从房屋废墟旁延伸出去，全都是血点，没有飞溅似的血样。
陈冬青指着地上斑斑点点向前衍生的蓝色荧光，对他道：“这里出现了鲁米诺反应，全都是点状血，说明有人受伤，被带走了。”
“你看。”
云款冬一怔，旋即大喜，奔到陈冬青边：“你说什么？”
陈冬青蹲在地上，喝道：“你的哥哥父亲，说不准还没有死。”
“够了。”
“要是没有你们，我们需要保命？”云款冬冷笑，退后数步，“走开，你们都滚！”
“你怎么能这样？你自己保护不好自己家里的人，为什么要怪在我大哥头上？”陈子涧看不下去了，上前推开云款冬，“你的命，都是我们保下来的，你自己学艺不精，反而怪起我们来？”
他张口，一连串吐出他所能想到的最过分的话：“你别碰我，你挨着我一下，我都很想呕吐。你们这群怪物，都离我远一点，远一点！”
“你可别再这里假惺惺，我看了恶心！”
云款冬踉跄推开他。
“对不起。”顾振霖道歉，“是我顾及不周。”
果然，云款冬的蓄力连一半都没能完成，就被顾振霖抬手，生生按了下去。
然而，有顾振霖在这里，这样的想法不得不说实在是太天真。
云款冬全爆出红光，皮肤寸寸皲裂，竟是生出了自爆的心思，想要拖死几只吸血鬼。
他的族人，他的亲人，全都为对付这些怪物付出了命，徒留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
“全都是你们！”云款冬眼底发干，“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这群活了几百年的怪物，早就该死，统统该死！”
云款冬忽然站起，对顾振霖等人愤怒吼道。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群令人作呕的怪物！”
或许以后也找不到，再也找不到。
他找不到自己的亲人。
云款冬下意识想要掏出前的十字架，才想起自己的法器也被玷污，一时半会根本没办法复原。
没了，什么都没了。
云款冬看着被破坏的结界，坐在破碎的房屋上，神色呆滞。
猎魔人的住所有专门的阵术保护，也没有人会往这边路过。
然而什么都没有，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与绝望。
“爸！哥哥！”云款冬爬在废墟上，妄图站高些，能瞧见往昔熟悉的影子。
陈冬青不大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不难想象当时这里的场景。
云款冬暴躁如雷。他几乎就没有稳稳当当坐好过。
“你能不能冷静点？”顾振霖皱眉。
云款冬冷笑：“你当然能冷静！现在生死未卜的又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能冷静，抓走我爸的，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