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雪白地砖上,迸发七彩光芒。
不时有人拥挤来,舞动亦或是扭动着子,将陈冬青推来推去。
酒杯碰撞声清脆,不同颜色的酒液灌入喉中,是同样的辛辣。
“没事。”顾振枫笑,“你会觉得难以接受很正常,我当时也觉得不能接受。”
“抱歉。”陈冬青垂眸,没有过多发表自己的观点。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笑道:“都过去太久了,你不,我还差点记不起来了。”
他眼底里的沉重,欺骗不了他自己,也欺骗不了陈冬青。
但,他的轻松,只是表象。
顾振枫的脸上甚至带着笑意,似乎自己诉的是别饶故事。他甚至愉快的将牙齿露出来,给陈冬青看看他那两颗收拢的牙齿。
“我家上下几十个人,就全部死在了我的牙齿下。”
陈冬青瞪大了眼。
顾振枫笑,脸上嘲讽又悲哀:“原本一切都很平静,我一直都控制得很好。直到有一,我们家的女仆切菜割破了手指......”
“大哥告诫我,不能再回家,可是我没有听。”
陈冬青静静听着,听他继续下去。
嘈杂的音乐声,将他的声音掩盖,却掩盖不了他话语里难言的落寞。
恰好,大哥也在那条船上,他顺手救下我,我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那时候才刚刚开始流行留洋,我年少不知事,和兄弟二人出国留学,在回来的路上船翻了。
他笑:“似乎是一百多年前吧?
“我啊?”顾振枫靠在墙壁之上,笔直的头发垂落在面颊旁,叫他的脸棱角分明。
也就是,顾振枫在成为吸血鬼之前,是人类。
他不是一代吸血鬼,所有的二三代吸血鬼,全都是由人类变化成的。
顾振枫很清楚她问的是什么。她在问自己,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
她问道:“你是怎么变的?”
陈冬青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画外音。
“人啊,就这么回事。”顾振枫笑着,对光举了举酒杯,伸手一饮而尽,才道,“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尽管大家都清楚,不过是骗人罢了。
在她以前的世界,有不少心存幻想的少年少女,想要变成传中的吸血鬼。更有甚者,干脆直接自己就是吸血鬼的后裔。
“有什么可嘲讽。”陈冬青笑。
他的声音不大,很容易便淹没在人声之郑不过陈冬青有魔气的加成,想要听清楚并不难。
顾振枫撇撇嘴,不置可否,抱臂站在陈冬青边,看着舞池中的男男女女,笑道:“确实嘲讽。”
“这可太不像话了。”陈冬青摇晃着酒杯,笑着道。
到后头这句话的时候,顾振枫眼皮稍稍往下垂,竟有几分落寞神色。
“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钱。”顾振枫摊手,冲她笑道。“就像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她重新刷新了对吸血鬼速度的认知。
可怕的是,这一整个过程,陈冬青都毫无察觉。
顾振枫杯子的酒没有少,那么陈冬青的杯子,只能是顾振枫去吧台另拿的。
她笑:“照你这种倒酒的法子,你们喝酒完全可以不要钱。”
陈冬青只喝了一口,就想将里头的东西倒掉。
辛辣的味道,又带些酸,复杂的口感,叫人不是很喜欢。
好在如顾振枫的一样,这并不是血,而是酒。
原本青绿色的苹果汁,变成了血红色,与顾振枫杯子里的液体一模一样。
她低头,又抿了一口酒杯,却发现自己杯子里的东西换了。
只是,不知道吸血鬼的机制和人一不一样,喝酒过量会不会醉。
陈冬青点头,表示明白。
“酒可以喝。”顾振枫看出她的疑惑,笑着道,“食物却不能吃。”
陈冬青的眼神好奇又隐晦。
顾振枫瞧着她酒杯里的东西,笑了笑,也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
她举起自己的酒杯,冲他一扬,低头喝了一口......青苹果汁。
陈冬青笑,并未将自己的想法出口。
以为是血呢。
瞧见她走神,顾振枫笑:“是血腥玛丽,你以为这是什么?”
酒杯里艳红色的液体,叫陈冬青想到了别的东西。
顾振枫朝陈冬青举起酒杯,在她手上轻轻一碰。
“怎么躲在这里?”
她不反对男男,但是在现实生活中看见两个长相不唯美的汉子相拥,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陈冬青抿唇,强行微笑,一连退了七八步。
【木头,要不你再站近点,我想看的清楚点】
陈冬青:“......”101不去写,是真的可惜了。
与陈冬青炸裂的心态完全不同,101看起来很是兴奋:【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见了真的!啊!我已经脑补了十万字的生死诀别纯恋了!】
【我这次新买的里头,就有**】
她的三观有些崩塌。
更让陈冬青觉得眼睛疼的是,两个年轻人,都是一把胡子的,再正统不过的男人!
两个年轻人,缩在黑暗中,拥抱彼此,发出啧啧声响。
然而她毫无防备的吃了一口狗粮:
她一路拒绝举过来的高脚杯,终于走到了最边上的暗角落。
陈冬青一面懊悔,一面逆着人流往旁边走去。
想来,会比现在轻松不少。
与其在现场,她不如躺在她那吸血鬼老巢的上,拿着通鉴宝镜默默看直播。
早知道他们的狩猎场所是在这种地方,那什么,她都不会跟着来。
陈冬青一进这里就开始后悔。
至于陈冬青,早被她忘在脑后了。
她大概来的次数不少,对这里的规矩很是清楚。
陈子涧穿着黑色皮衣,挤在人群之中,肆意扭动躯,宛若美人蛇,吸引了不少目光。
彩灯照在她的脸上,比地面更好映出色彩。
陈冬青穿着球鞋站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甚至自残,自杀。可哪怕从最高的地方跳下去,摔成泥,吸血鬼强大的复原力也会在第二的太阳升起来之前,恢复他的‘生命’。
“后来,大哥找到了我,我就和他一起离开,参了军,打了仗,庆祝新国家成立,再到现在。”
陈冬青忽抬头,质问他:“为什么他单单只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