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倒下了。
一群不及它腰部高的人,硬生生耗死了它。
尸体躺在土坡处,脚朝月亮,头……没有了头。
长达半个小时的持续轰炸,将它的整个上身切开。
除了坚韧的皮肤,其他部位架不住炽烈的火力,破裂得不成样子。
就这样,它与它的数万名手下,在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永远地死去了。
“抢救伤员,收集……我方阵亡者尸体……组织撤回。”
下达完最后的命令,王徒仰面就倒,枕着冰凉的大地,昏沉了过去。
睡前,隐隐听到基地说了句什么。
“恭喜指挥官……突破…二星觉醒者。”
……
过度疲倦的人,是不会做梦的。
王徒大概是太劳累了,不仅胡思乱想,还睡的很难受。
梦一个接一个的做。
第一个梦里,自己率领一万台天启,碾平了敌方大本营,最后霸占了所有的金矿。
英俊潇洒,运筹帷幄,是受人尊崇的最高指挥官。
第二个梦里,变成了一名火箭飞行兵,翱翔于蓝天,却被打爆坠落。
仿如是真的在飞,感觉特别深刻。
最后,接近地面的他还忍不住叫出了声。
第三个梦里,莫名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她长得一般,面相很凶,头发短短的。
她是王徒退伍后,经别人介绍交的女朋友。一个老实,一个泼辣,朋友常说俩人特别般配。
不过像这种强势的女人,一般不会喜欢平淡的生活,后面她果然风一样远去了。
梦做到这里,差不多该醒了。
不过还差了点环节。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其他的画面,在缓缓接近。
一部分是回忆,另一部分,加了点幻想。
沉浸其中,仿如把自己放进锅里,点火添柴进行蒸煮,越来越热。
整个人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在这时,鼻边似乎嗅到一股香气,跟真的似的,也有点像假的。
他眼也不睁,一个海底捞月,抓住了个东西。
软软的,手感像被子。
生怕跑了,还使劲揽住。
亲上了……恩,有点感觉,这梦做的……跟真的似的。
很快,梦结束了。
王徒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里是白色的蚊帐。
窗外透了光进来。
意犹未尽,还想继续睡,干脆又闭上眼睛。
等了一会,再次睁开,大概,是士兵们把自己送回来的。
掀开被子看了看,军服不在身上,衬衣也脱掉了。
那些粗线条的大兵,有这么贴心吗?
王徒当然不信,转念一想,自己梦里那些……我去,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徒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一个女孩的模样。
是那个来给自己洗衣服的女孩,她一直在自己的住所,没有跟张强等人去后山。
难道昨晚……王徒眨了眨眼,老脸一红。
才来两天,就“侍寝”,自己成什么人了?
转念一思考,貌似也没什么吧。
你情我愿的,也不怪自己,大不了自己对她多照顾一些就是了,反正有个暖被窝的,也还可以。
想通了,踢开被子坐起来。
往床下一看,军犬在那蹲着呢,瞧见指挥官起床了,还摇了摇尾巴。
它把爪子搭在床边,亲昵地跳跃着,并探头去舔王徒的腿。
一接触,王徒头发都站起来了。
这感觉……为何,似曾相识?
王徒的神色变化,落在军犬眼中,还以为自己主人很喜欢它。
它蹦跶的更厉害了,甚至想爬到床上来。
王徒一点也不愿意多想。
梦,再可怕,也是梦吧?
怎么会与现实接轨呢!
“谁让你进来的,给老子滚!”王徒恼羞成怒,骂道。
军犬呜嗷一声,迫于淫威,委屈地转头跑出去了。
王徒下了床,到处找衣服裤子,没找到。
外头传来小跑的脚步声。
王徒这会的心情别提有多差了,见到扎俩马尾辫的漂亮女孩走过来,也依旧黑着脸。
昨晚的战争女孩近距离接触了,一直心惊肉跳的,被那持续了几个小时的炮火吓得躲进被窝里。
强壮的士兵,抱着冰冷的机枪,充满杀气。巨无霸一样的坦克,以前在电视里才看的到。
早上全部出现在院子外。
他是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那些士兵都得听他的,面对他,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女孩不敢抬头看他,站住了,手里还端着个盆,呐呐道:“长官……您咋啦?”
王徒从旁边拿起一罐饮料,打开咕噜噜灌进肚子,解解渴。
把易拉罐瓶子捏扁,无语道:“没事……那狗,把被子弄脏了。恩,我一般……不喜欢宠物进我房间。”
这算是个临时编造的借口。
“啊……不是……”女孩欲言又止,看了看门外,小声说:“是您叫它进来的吗……”
“我?”王徒皱起眉头。
“是呀,我在外面洗衣服,您在房间里大喊……说,说……”女孩犹豫着,没敢继续讲。
“我说什么?”王徒疑惑问。
同时,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
果然——得到允许,女孩紧接着道:“您在梦里大喊大叫,说被敌人劫持了,让军犬进来保护你!”
女孩大概是挺喜欢军犬,替它打抱不平。
“不然,它肯定不敢进来。”
王徒:“……”
美好的一天,从心情被破坏开始,大概就是这样。
压力太大,就比较容易做噩梦。
王徒一脑门黑线。
衣服女孩刚洗,一时半会也干不了,王徒随便找了一套便装,穿好后出了院。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女孩摸了摸红扑扑的脸,嘴角微微上翘。
与王徒截然相反,她想起了一些东西,心情大好。
……
一场鏖战,使阵亡的士兵达到一个沉痛的数字。
有的还找得回来,大多数,尸骨无存。
这是末世的悲哀。
收敛遗体,王徒组织全体士兵在后山为勇士送别。
无论他们有没有灵魂,为了使命和荣誉而牺牲,他们值得被悼念在心里。
挖掘深坑掩埋,无名无姓,倒是连碑也不用立。
幸存者们自发参加。
三三两两的走来,没有花,就沉痛地鞠个躬,说句谢谢。
不少人心有伤感,就真的落了泪。
王徒带头,身后士兵们列好队。
无论是完整的,还是负伤的,除了巡逻站岗的兵,基本都来了。
鸣枪,脱帽,庄严敬礼。
死去的人一路走好,活着的人,还需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