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辛科娃听到短暂的口哨声时,就已经多半断定来者并无恶意,这是昔日战友们在站岗交接班时的暗号,如果真是埋伏她,即使顾忌到她的念动力屏障而没有放冷枪偷袭,也应该是悄悄通过无线电告知后方更凶勐的火力支援组,用火炮甚至导弹来招呼。
她重返实验站就是为了确认昔日战友们的安全,尤其是花岗岩少校的安全,因为她的诈死无论如何也骗不过心灵感应者柳德米拉,如果花岗岩少校带着她死亡的讯息回去,而遭到柳德米拉的否认,那么等待花岗岩少校的恐怕不是什么好结果,甚至可能波及其他没有参与刺杀行动的战友。
帕辛科娃与柳德米拉没有私人的深交,因为后者的入伍时间比她晚很多,两人不是同一辈的,她在军旅生涯的前半部分是一线作战人员,而柳德米拉入伍时间已经接近她那次死亡的经历,尤其是在被猿人先祖控制的后期,她在很多时候显得冰冷无情,她不认为柳德米拉会对自己有很多的私人感情,虽然柳德米拉确实是被她亲手选入实验站的人,但也仅此而已,两人之间的接触基本上是公事公办的交往,所以从这点来说,即使柳德米拉向上级举报……也仅仅是在履行一位现役军人的职责,她没什么可抱怨的,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花岗岩少校。
现在看到花岗岩少校安然无恙地出现,而且依然穿着军服戴着肩章,就表明她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出现,柳德米拉即使没有配合花岗岩少校的谎言,至少也没有拆穿,否则花岗岩少校此时轻则被开除出军队,重则身陷令圄,绝不可能带着伏特加等在这里。
“你们留在这里吧,我自己下去就行。”帕辛科娃对江禅机和马里金娜交待了一声,就降落到地面。
毕竟危险还没有完全排除,江禅机与马里金娜不想离帕辛科娃太远,否则万一发生变故抢救不及,所以他也随之降低高度,这时候他就有些后悔没有把忆星带过来,若是有忆星在,只要不是核弹,其他的攻击手段应该都能防得住。
花岗岩少校粗鲁地用牙齿咬开伏特加的瓶盖,也没有带杯子,直接仰头对着瓶口咕都了一大口,然后将伏特加抛向帕辛科娃。
帕辛科娃接过酒瓶,她平时不怎么喝酒,但也并非滴酒不沾,以前出任务的时候驻守在天寒地冻的雪原里,不靠伏特加暖暖身子真的会冻僵,于是她也仰头喝了一口,高浓度烈酒流过喉管之后,酒意迅速上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也仿佛被点燃,原本以为早已沉寂的热血再次沸腾,似乎是回到了那个与战友们并肩执行秘密作战任务的时代,在胜利而归之后举着伏特加对酒当歌、一醉方休。
说实话,除了童年时期之外,她最快乐的日子就是那个阶段,她不需要操心太多事,在训练、战斗和放松之间循环,只要坚决执行上级派下来的任务并且保护队友全身而退就行了,每一天都充满了热血与激情,并且其中还有隐隐暗含了向男性军人较劲的意味,在性别歧视最严重的军队里,用实力来证明她们这支特殊部队能做到连男性军人都做不到的成功——所有的一切,都在酒里。
喝完这口,帕辛科娃又将酒瓶抛回给花岗岩少校,后者斜睨一眼因为头一次看到将军如此豪爽喝酒而目瞪口呆的马里金娜与江禅机,揉了揉酒糟鼻头,说道:“你们要不要尝一口?差不多也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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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里金娜不甘示弱,挺胸伸手,帕辛科娃微微皱眉,但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拦,而花岗岩少校则带着一缕坏笑将酒瓶递给马里金娜。
噗——马里金娜只喝了一小口,甚至还没咽下去,舌苔就被刺激得受不了,立刻又将酒吐了出来,嘴里就像是着了火,被辣得怪相频出,看得花岗岩少校捧腹狂笑。
“太浪费了!不过勇气可嘉。”少校的语气明显是在揶揄江禅机,但他可不吃她这一套,这种高浓度烈酒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喝的,而且他也不想为了争面子而喝酒而头脑发昏。
马里金娜被辣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感觉连舌头都肿了,这时候她才发现,这瓶伏特加里居然还泡着一根红辣椒?一瞬间她简直怀疑人生,红辣椒这种在西伯利亚几乎没有种植的东西她都是去到红叶学院之后才第一次见到,也清楚它的威力,红辣椒加伏特加,这不是跟酒中核弹差不多吗?
“这叫horilka,可不是一般的伏特加!你应该感到荣幸,第一次喝酒就能品尝到这种极品!”少校狂笑道,一点儿也没有玩笑开大了而忏悔的意思,“horilka要喝热乎的,我还特意揣在怀里捂了半天,感谢我吧!”
由于预计这趟往返路程可能要花费两三天的时间,他们带着一些食物和水,江禅机赶紧给马里金娜递水漱口,但他觉得这可能是马里金娜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碰酒了,别说感谢少校了,如果马里金娜能做到的话,肯定恨不得杀了少校。
帕辛科娃又气又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花岗岩少校不是第一次用这种伎俩来调戏新兵蛋子,在这方面早已是惯犯,尤其是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欺负友军里的男性新兵蛋子,即使他们被辣得涕泪横流,还是搂着他们的脖子强行给他们灌下肚,甚至第二天都醒不过来,所以相对来说,她对女兵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这样的重逢场面,虽然苦了马里金娜,但比帕辛科娃预想中的要好得多,她知道这是花岗岩少校的有意为之,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少校都不喜欢那种扇情的对话。很多人经常怀疑,少校的血管里流的并不是血,而是高浓度酒精,当然也不会有泪……除了上次战斗之外。
一切尽在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