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禅机带着晶体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向高空攀升,陪在他身边的还有米雪,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大概是为了将“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告知院牧长吧。
他已经飞得很高了,穿过了较低的云层,温度开始迅速下降,而即使到了这么高,依然无法将贝加尔湖尽收眼底,可见湖面之广阔,所以高度还是不够,至少要飞到能眺望整个贝加尔湖的高度,令晶体距离地面有足够长的加速轨道。
贝加尔湖里波浪汹涌,因为水怪突然解体,上亿吨的湖水轰然砸回湖里,激荡的湖面仿佛开了锅的沸水,等闲不会平息。
又往上飞了一段,天空变成深邃的蓝黑色,空气稀薄,呼吸已经相当困难,估计距离地面有十几公里,似乎甚至能感受到地平线在缓慢自转,哪怕在这个高度,依然残存着极光的余波。
借用惯性又往上飞了一小截,他终于停了下来,双手按在晶体的上方,用尽全力向下勐推——晶体以极快的速度下坠,眨眼间就变成了一粒黑芝麻粒,从这种高度看不到用来当靶子的那块巨岩,但等它接近地面时,帕辛科娃会修正它的路线。
江禅机也开始下坠,同时还尽量用念动力给晶体助推,直到晶体的速度远远超过他,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中间这段就交给重力了。
只有米雪能跟得上晶体下坠的速度,她不仅跟上了,还超过了它,提前一点点飞回地面附近,为帕辛科娃指出晶体的方位,其实后者已经看到了,晶体进入稠密大气之后,与空气剧烈摩擦拉出长长的尾迹。
帕辛科娃也飞在空中,只有在空中才可以更精确地瞄准那块巨岩,她不仅修正了晶体的坠落路线,还用念动力再给它助推了一把,而千央她们早已经各自找地方隐蔽,再怎么说也算是一块陨石,得尊重一下,万一被里面的虫子落到自己身上就恶心了。
光芒一闪,晶体准确地砸中巨岩,发出一声玻璃破碎般的脆响。帕辛科娃给它加完速之后,立刻又在巨岩周围布了一圈念动力屏障,意在阻止晶体的碎片飞溅,并且如愿做到了,所有的碎片全被局限一个小范围内被挡住,没有落到外面。
江禅机也很快飞回地面,立刻察看那只种蜂的状况,要是它被摔死就白费劲了——还好,应该是晶体里的液体起到缓冲作用保护了它,虽然它受的冲击不轻,但还在蠕动,只是如果不及时把它放进别的生物体内,或者放进水里,它很快就会死在岩石上。
他用念动力挑起它,将它带到神秘女生身边,她的身体已经停止了抽搐,像是死了,也可能已经死了,但这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由于她的创面全都焦湖没有流血,他只能捡起一块晶体的碎片,在她胸前划出一道口子,将种蜂放到流血的伤口边。
它感受到温热的血液,被摔得奄奄一息的它立刻来了精神,蠕动着身体从伤口钻了进去,消失在她皮下,看得在场者全都浑身刺痒。
蜂后是寄宿在她颈椎上,现在她的颈椎残缺不全,他试着让种蜂寄宿在她的胸骨上,另外避开颈椎也许可以减小种蜂控制她的可能性——起码他是这么希望的。
能做的事都做了,大家站得稍远,全神戒备着默默地等待结果。
一两分钟过去,什么动静也没有,神秘女生似乎是死透了,除了江禅机以外的在场者全都暗暗松了口气,而江禅机心里则难免失望和空虚,主要是觉得对不起尹芙她们的期待,更对不起猿女的等待,它只能无限期地在那颗星球上等下去了……
正当大家心里五味杂陈时,原本已经成了一具尸体的神秘女生突然又开始痉挛,她死不瞑目的眼睛里再次焕发出神彩,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尖叫,她坐起来了,而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她严重受损的背部、颈部、后脑迅速再生——与其说是再生,不如说是有一双无形之手用丹青妙笔将她缺失的部位重新勾勒并用色彩填充,短短几秒就完好如初。
其他人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备受冲击,江禅机激动地握紧拳头,当然他并没有欢呼,而是更加戒备,随时准备面对她复活后的暴走,如果她再次被种蜂控制,他就要履行再次杀死她的承诺。
复原之后,神秘女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依然坐在地上,只是茫然地转头四顾,与他们视线相对时,她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你还好么?”江禅机遥遥问道。
神秘女生张了张嘴,像是在努力地组织词汇,半响之后才笨拙地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江禅机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搞什么明堂,难道又是如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装傻么?
等不到他们的回答,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几乎没穿几片衣服,赶紧羞赧地双臂交叉护在自己的胸前,身体蜷缩起来以遮住更多部位。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是谁?”她不仅像是快哭了,似乎已经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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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禅机有点儿傻眼,她是去好来坞进修过么?演技提升得这么快?以前她可是只会面无表情地装傻。
“她不像是装的,可能失忆了。”学院长神情凝重地说道,“我观察过,她刚才后脑缺失了一部分,脑组织受损严重,连主管记忆的海马体区域可能都受到了损伤,即使她的脑组织可以复原,但记忆大概是没办法复原的。”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学院长扬声问道:“你记得自己是谁么?”
正在抽泣的神秘女生又愣住了,努力地思索了一会儿,惶恐之色顿时统治了她的脸孔,“我……我不记得了,我是谁?我是谁?”
除非她真的很会演戏,否则她的反应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谁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令大家各自心里的腹桉全都作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