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
白仙儿只觉呼吸有些困难,忍不住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平复下心情:
“师姐武功低微难堪大用,这样大的事情,师妹何以要告诉我?”
“师姐何必妄自菲薄?”
无双眸光中闪过一丝笑意:
“你真气凝聚已久,凝脉虽未有进展,却也不过是断云龙之前闭关多日,未曾传授你气脉凝聚之法而已.........”
但凡宗门传法,并不会一下通传全本,而是一部分一部分下传。
其一是为了防止被强人擒下之后泄露宗门传承,二来,则是以此更多压榨门下弟子,让他们做出更多‘贡献’。
白仙儿的积蓄是足够的,只是断云龙故意不传她接下来的气脉凝练之法而已。
说到底,白仙儿与其说是红日法王的弟子倒不如说只是挂了个名,决定传不传她武功的还是断云龙。
与她这本真传弟子是不能相比的。
“师妹敢传我气脉凝成之法?”
白仙儿心头一震。
私传武功这在任何宗门都是大忌,魔宗虽然更为混乱,这一条却也是禁忌。
触犯者必死无疑。
“历来,规矩的建立规矩存在的意义,从来是为了服务于立下规则之人,限制其余大多数人,我未得其利,不见其害,传了,又如何?”
无双轻轻抚过琴弦,修长晶莹的手指一扫间,琴弦皆断:
“大位都敢争,又岂会在意区区一些为了束缚下人的规矩?”
她漫不经心的挽起一缕秀发,黑白分明的眸子之中映彻出白仙儿惊愕的面容:
“师姐,你我要出头,便要重新定义规矩,而不是遵守规矩。”
“你,可明白?”
看着面前如花笑靥,白仙儿心跳加速,不由的低下头去。
........
星满夜空,月上中天,绯红月色垂流天地之间。
安奇生骑乘红马,不急不缓的行于荒野之上。
夜风徐徐而来,绕他周身旋绕。
红马之上,他眸子半闭,似睡非睡,恍若入梦之中。
实则一心数用,搬运真气内力的同时,凝练着气脉。
气脉的凝聚是个极为巨大的工程。
久浮界气脉凝成有两种,分别是大小周天。
其中小周天只是诸如手足,眼耳口鼻等主干经络,凝聚极为简单,若安奇生想要以此凝聚,弹指可成。
大周天则是深入脏腑,骨髓,血管,直达四肢百骸深处,难度是前者的十倍。
安奇生一路所遇之气脉先天,如风震宗,董天佑,云唐等人,都是标准的小周天,而薛潮阳,拓跋重光,蓝大,石春等人虽然稍显复杂,却也不是真正的大周天。
而安奇生所想要凝聚的,则是密密麻麻遍布周身各处的,堪比毛细血管一般的复杂气脉网络。
人体全身血管多么漫长?
若是将人体所有细微血管全部拉伸出来排列,其长度足足可以缠绕玄星两周半!
若非见神不坏,得见身体一些细微之地,他也是不敢有此妄想的。
但已然见神不坏,他又怎么舍得放弃?
试想一下,如此凝聚而成的气脉,无论是真气浑厚程度,还是体魄强大程度,何止是此界大周天的十倍百倍?!
一朝凝成,又该是何等的天惊地动?
“呵,还是没有放弃啊。”
安奇生睁开双眼,淡淡一笑。
他的精神在此刻好似放大,暗体万物,苍茫天地间,万气纵横。
随着他心念一动,便感受到身后数十里外,道道狼烟也似的赤红之气追逐而来。
气散成雾,聚则如狼烟。
其后而来的气滚滚上扬,可见来人极多。
这时,已经是他离开青州府的第七天了。
随着他精神升华得悟至诚之道,他的万运望气术也无限拔高,纵使锦衣卫与六扇门的人似乎都追了来,各处驻军也派遣高手追击而出四面围剿。
他不急不缓的骑着红马,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看到他的影子。
事实上,以他如今的精神造诣催使万运望气术,除非那传说之中的钦天监主韩尝宫亲至,否则根本没人能寻到他的踪迹。
除此之外,千人万人追击又如何?
也只有到了此时,他才知晓见神大宗师是何等的难杀,也对当年古长丰明知必死而去,是何等气魄。
那是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都敢踏足的真正勇士。
呼~
随着他心念一动,红马雀跃的打了个响鼻,速度更快了几分。
随着他多日以来的气劲洗礼,这匹红马无论是体魄还是精神灵性,都远远超过以往,便是一些下等的蛟马,都未必比得上它。
“这倒是有些神话传说中点化的意思了.......”
安奇生感受着红马壮大的灵性,若有所思。
神话传说之中,常有大仙点化山石草木野兽为其开启灵智之说,原本他并不相信这一说。
但目睹这红马处于自己气场之中日渐晶莹的灵慧,不由的有些相信了。
每个人都是有气场,或者说独有的磁场的。
随着修行的精进,这股气场可以使得人安定祥和,清心凝神,心情舒畅活跃,甚至长期处于这种气场之下,都可以影响人体的新陈代谢与他同步。
以达到益寿延年,长命百岁的功效。
这是他从薛铮,绝尘道人这两位大宗师身上感受到的。
他此时散发的气场虽然达不到那两位大宗师的程度,但在这样一个充斥灵气的世界,产生的变化,却反而更为强烈。
至少,玄星之上尚未听说过气场可以‘点化’动物。
哗啦啦~
随着红马奔行不久,一道恢弘宽阔的大江便映入了安奇生的眼帘。
绯红月光之下,大江滔滔流动,拍击两岸,溅起层层水雾。
而随着红马的靠近,一艘船渐行渐近。
这自然不是巧合,是遥隔数十里之外,安奇生望气感应到,直奔此处而来的。
“你我通行多日,也算有缘!这里有丹药些许,你服下或许也有些许益处。”
红马止步,安奇生轻抚其鬃毛,微微自语一句:
“此间往前山高林密,你可自去,只是日后小心,不要再被人抓到了!”
说罢,安奇生已然腾空而起,一步踏出。
“船家稍等,容贫道搭个船!”
呼呼~
气流呼啸间,安奇生凌波踏浪而去,话音垂落的同时,已经跨越百多丈,裹挟沉重水雾落于甲板之上。
十丈大小的船只在汹涌的气流下一个摇晃,差点倒翻。
骇的船上的好几个船夫面色如土,连连在水面上拨动起来。
唏律律~
不等那船上的人回话,岸边红马突然发出一声长长嘶鸣,一下也扑进了大江之中。
与绯红月光之下,向着船只游来。
“咦?”
安奇生回首看去,稍稍诧异。
他的精神强大,心思灵动,这一路也能感受到这匹红马对于自由奔跑的渴望,故而此番才会将其放生。
只是却没想到,这马居然又跟了上来。
“船家稍等!”
安奇生身子不见动弹,这数丈大小的船只便一个下沉,凝滞在江心之中,任由那船夫几次拨船,却动也不动。
直至那红马泅水而至,一跃上了甲板之上,船只才随波而动。
“也罢,不愿离去,便跟着好了。”
手掌一按,震落红马一声水珠,安奇生转而看向面色发白的几位船夫,笑着道:
“如此,船机可否容贫道一人一马搭个船?”
见船夫不答话,又加了一句。
“贫道懂规矩,加钱!”
“这位.....道,道爷......”
船老大踌躇上前,欲言又止。
安奇生这一番动作,便是个傻子也知晓他身怀上乘武功,哪里是他得罪的起的?
“这船,已经有人了!”
船舱之外,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负刀而立,面色凝重的看向安奇生:
“这位道长不如换一条船.......”
“这位是?”
安奇生眸光微微一抬。
这汉子的骨龄约莫五十许,真气雄浑,虽未气脉大成,却也凝练了诸多气脉,算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了。
看着样子,却似乎在给人守门。
“马尚不愿离,可见道长必是有德行的。”
下一刻,一道平静无波的柔和声音从船舱之中传来:
“阿大,便请这位道长进来吧,我们几人,总也住不下这许多房间。”
说话间,熟人自船舱之中走出。
其中两个高大的汉子做家丁打扮,走在最前的,却是一位身材高挑,着蓝色文士服,手持折扇的英武少女。
她虽做男扮,奈何长相太过俊美阴柔,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其是男扮女装。
此时,她俊美的脸上正带着一丝和煦的笑容看向安奇生。
“如此,多谢这位.....小姐了。”
安奇生微微一笑,向着船老大递过去一锭银子:
“这是船资,剩余的,全当贫道一人一马的伙食了。”
“哪里用得了这么多?”
船老大摆摆手。
他倒是想要,但这些武林人士的便宜哪个敢占?
“既是道长所给,你便收下吧。”
那英武少女淡淡说了一句。
“是,是。”
那船老大身子一哆嗦,只得收下。
“道长骑乘红马,莫非便是前些日子击杀锦衣卫北镇抚使石春的王权道长?”
那英武少女‘哗’的一展开折扇,其上四个大字一一排开。
却是‘钱能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