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斯绕过被捅了一刀的阉人使者,走回原位。那些马穆鲁克重甲卫士赶快冲了过来,将其带下去进行医治,这至少能让他安静一会儿。
他看着神选者。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算是挑破关系了吗?那个冷原之民慢慢退到台阶上,艰难地保持着微笑。“你的做事风格还是那么干脆直接,荒原狼,”它说道,“真不愧是诸部落第一勇士。强而有力,只是地位很一般。”
“后一点其实很容易纠正,神选者。”说着,奎斯将长剑上的血甩到地板上。
“这话什么意思?你要造反?”它笑着一屁股坐回王座。那些马穆鲁克重甲卫士开始慢慢靠近,但奎斯似乎忽略了他们。
“造反?不,你已经证明了自己很有用,神选者。也许你可以再让自己变得有用一点。前提是你得说点实话,在场也不都是笨蛋——拔河双方共同用力才能维持平衡,你得懂得这一点。”
“我是冷原与废土之神的选民!”神选者厉声回答。啊,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冷原之民已经丢掉了自己的种族习惯,开始真心实意地做某个存在的代言人了。
“不,你只是个传声筒。坐上酋长宝座,并不代表那个人就是酋长。”它畏缩了,这代表他得了一分,奎斯咧嘴一笑:“王对王,将对将。我的雇主要和你的主人讲话,他们才是同一级别的。”
大厅里响起一阵紧张的窃笑声。
神选者嘘声让大家安静。
“荒原狼!”它那副彬彬有礼的面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带有几分疯狂的愤怒,酋长宝座的扶手在它手中开裂。“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只是被哈斯木部落接纳,而并非诸部落的一员,我随时都可以号召各个部落共同对付法尹萨尔那个家伙,你在荒原将无立锥之地!”
威胁与恐吓,有的时候最是空洞无比,因为它们会暴露说话者内心的真实恐惧。
“和光辉钻石商会的交易,应该是冷原与废土之神的意思,而你差点搞砸了它。”奎斯冷静地陈述着自己的判断,一边说话,他还一边拿下背在身后的哀嚎者,为火铳里填充子弹。“我觉得,没法为神明办好差事的神选者,很难继续获得神明的青睐。”
说着或许无心,但听者有意。听到这句话,站在一旁的握金女士顿时心如电转。
而就在这时,神选者突然笑了。
一开始是低沉的咕噜声,后来变成了隆隆的咆孝。“有人……可能不同意你的观点。”
一根钉头短棍蓦地在奎斯背后凭空出现,差点砸中他的臀部。握金手下的五悍妇随即也准备动手,可是有马穆鲁克重甲卫士却拿着长戟上前,逼退了她们。
奎斯勐地向前卖了一步,反手一剑将偷袭者逼退。不仅如此,他另外一只手里拿着的火铳也“砰”地一声喷出了火焰。偷袭者不是旁人,正是那个之前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另一个冷原之民。很明显,它和那个神选者是一伙的。这两个同类,互为表里,共同把持着荒原诸部落的统治权。
被火铳抵近命中,那个冷原之民双手交叉抵挡住了弹丸,可还是在光滑的地板上滑出老远。
大厅里向神选者效忠的诸多权贵纷纷笨拙地跳到一旁让路,直到它撞在一根柱子上。背靠着柱子,它气喘吁吁地站定。奎斯面对着它,一脸属于掠食者的愤怒。
“让我来!”那个冷原之民制止了在场马穆鲁克重甲卫士想要围杀奎斯的举动。
后者的头头看了眼高居王座的神选者,它颔首表示同意,随即说道:“休·胡德,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收回你之前的所说所言、束手就擒,否则你今日一定走不出这个大厅。”
它的话,奎斯根本没有在意。
虽然这两个人都只是小喽啰,但是冷原与废土之神那位幕后大老一直都是通过它们来传达自
己的意志。奎斯觉得,或许自己只有车翻它们两个,才能将那个正主儿引出来。
更何况,对方明显也是对握金女神有想法,否则也不会掺和进掩护女神逃离三重国度这事情里面。更何况即便由于他的举动导致两方合作破裂,他也有信心独自将女神送出无底深渊。
横竖左右,梭哈一波,事态总不会比之前更令人迷惑,因此他现在完全不必留手。
那个偷袭他的冷原之民拿着武器站了起来,面部扭曲。它吼了一声,脑袋后仰向前冲去。奎斯迎面一个滑铲躲过攻击,顺便用左手双刃长剑给它开了膛。一股黑血喷涌而出,那个冷原之民再次咆孝着回头横扫一棍,奎斯则又迅速闪身躲开。
钉头棍“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敲碎了地板。这个异怪的身体快速痊愈,它和之前一样强壮敏捷。但正如奎斯之前对它的判断,这个家伙除了在隐形术方面有点门道之外,它其实只知道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来战斗,而奎斯最不怕的就是这样的敌人——论强壮程度,无底深渊里最强壮的恶魔领主(奥喀斯的力量是三巨头里最高的),在他的本体面前都是弟弟中的一员。
即便只是神锤化身,奎斯依旧比这个冷原之民强壮得多。钉头棍又照头打来,这次他直接用火铳上的刺刀接住这一击,随后就用另外一只手里的双刃长剑噼碎了对方的武器。
那家伙愤怒地踢向他的肚子,奎斯则顺势踢中住它的大腿内侧,飞出去的异怪撞碎了高台台阶。异界快速痊愈能力发动,它又咆孝着站了起来,头发从毛孔里疯长,残损的衣物被撑开扯碎。即便仍旧用头巾遮面,但是旁观者也能看出它的头变得扁平膨胀。当它嚎叫着再次向奎斯扑来时,那根短了一半的钉头棍在它鼓掌的爪子里,看着就跟玩具一样。
这个冷原之民的速度很快,但奎斯比它更快。他就像一阵旋风围着异怪旋转,用手里的长剑将其一点一点地撕碎。很快,这只异怪就气喘吁吁,艰难地站立在自己的血泊中。它咬牙切齿,又摇摇欲坠。相比之下,奎斯什么感觉也没有——既没觉得疲劳也不觉得激动。他就像草原上的大猫一样围着猎物打转,等着它倒下接受死亡。
突然,奎斯停了下来。
那个冷原之民的眼神已经变得疯癫而狂野,一股腐烂的气息突然从它身上阵阵涌现。或许是它的血脉里有某种污浊的东西,一种兽性的倾向,一个影响理智的弱点。
“来吧,”奎斯小声说着,伸出剑尖示意,“最后一次,异怪,我给你一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