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带黄金面具的尸妖跳下了船,她轻盈地落地,沉重的青铜战斧灵活地在手中旋转。
她旋转着,用战斧的锋刃砍中一个半龙人的下巴,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半龙人的脑袋就被整个砍成两半。
她在那些龙裔眷属中间来回跳跃,脚步之灵活、动作之敏捷完全不像一具尸体。她手中的战斧在血光中旋转,用血肉和内脏编织出一段血腥的织锦。
当她凿穿了龙裔眷属们的阵线,她身上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沾,一名强壮至的霜血兽人正转过身准备迎战,他手里还握着刚刚从一名骷髅手里抢来的镰刃剑。
“受诅咒之人啊,汝等已被判有罪!你的血管中流淌着白龙的疯血,你的毛孔中渗透着格乌什的恶臭!”她的话语中夹杂着毒蛇般的嘶嘶声,“你在劫难逃,无论你逃到何处,无论你藏在何处都必须直面我,直面死亡的来临!”
那个霜血兽人冲了上去,同时用滔滔不绝的咒骂回应对方地挑衅。他是霜血兽人部落的战争酋长,在族人面前显露出软弱,那是比死亡更加令其难以接受的事情。
随着大块头兽人的冲锋,他的血肉从皮下开裂,露出又长又硬的鳞状毛发,他的头骨在皮下变形,变得又长又瘦。它的下颌像龙类一样向前伸展,长长的獠牙露出嘴巴向外伸展;在他涂抹着油彩的秃顶上面,还长出了两排棘刺般的短角。
他像巨大的猩猩一样四肢俯地,用肘关节支撑身体,用肩膀上肿胀的肌肉支撑自己前进。当他扑向那个女尸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种可怕的龙化野兽,仅仅还带有兽人的部分特征。
他高高跃起,尸妖也跳到半空迎击他。
她挥出了斧头,砍中了这只龙化野兽,擦出了一连串的火星可是却没有破开鳞片。霜血兽人战酋的族人们见状,纷纷发出兴奋的嘶吼,他们纷纷期待着自家首领将尸妖撕成碎片的景象。
然而,女尸妖却令他们失望了。
“腐囊寄生!”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有一种流沙似的质感,令听到的人明显感觉到不适。
接下来,更加令人感到不适的情况发生了:虽然被青铜斧头砍中的龙化野兽没有明显受伤,但是他的身体上却蓦地出现了大片的疖子与脓疮。
很快,它们就纷纷破裂,流出令人作呕的黄绿色脓浆。
与此同时,不死生物一方的那些骷髅射手们也松开了弓弦,向着这批龙裔眷属射出了一丛丛箭雨。它们的箭矢上还都附加了亡灵法术,无论射没射中目标,都会在此地散播出一丝负能量。
聚沙成塔,积少成多。
万千箭雨过后,龙裔族群一方的阵地顿时变得死气沉沉,那些受伤者伤口周围血肉都在以极快的速度腐烂溃败。
一些经过简单救治的伤患,他们身上那些被绑好的绷带亦快速变黄发黑,散发出一种类似国度发酵的牛奶一般的味道。
那个霜血兽人战酋因为中了亡灵领域的高阶神术,体力和体质都受到了极大影响,他最终还是没能继续维持住龙化野兽形态,只能被迫地变回了原型。
“你的头颅,吾收下了。”
女尸妖走到了霜血兽人战酋旁边,再一次举起了青铜战斧。只不过,她的动作似乎慢了半拍,再加之有许多霜血兽人拼命冲过来救援,所以最后那个战酋还是被族人抢救回去。
“撤退!”
也不知道是谁在组织,被不死大军围攻的诸多巨龙眷属种族组成的阵线,訇然间便溃散开来。
当然,这么说可能稍许有失公允,只是他们确实是被骷髅士兵追赶着向一个方向不断撤退。
那些骷髅士兵行动起来非常有效率,它们一边追击着敌人,还分出一些“人手”收拢起战场上的尸体,制造出更多的同类。
而这一切,全部被奎斯看在了眼里。
他已经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奥喀斯的那个高阶牧师出现在此处绝对是带着任务来的。
而且,这个任务肯定与他刚刚发现的那个奇怪地点有关系——魔鬼出现在无底深渊(即便是在有着“最像魔鬼的恶魔”之称的格拉兹特的地盘上)本就不同寻常,而那地方还有一种令他感到强烈的厌恶气息——否则,这些龙裔种族也不会被驱赶着跑向那个古堡废墟。
“就让他们作为马前卒,替我探探路,”奎斯作出了决定。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什么都不做,为了给那些龙裔种族一些优势,他悄悄地为其中许多受到重创的士兵进行了治疗,其中就包括刚刚那个遭到腐囊寄生的霜血兽人战争酋长。
毕竟,他们首先得活下来,之后才能有为永序之鳞商会效力的机会。
……
“乌萨玛活过来了。”霜血兽人中的萨满松了一口气,离开了担架旁边。此时,距离他们和其巨龙眷属种族组成的联盟一齐撤退,已经过去了两个沙漏时。
他们一边走,一边打。
虽然作为巨龙的眷属,在体力方面霜血兽人比普通的兽人更有优势,但是这么长时间的战斗还是让氏族成员非常疲惫。
特别是,其它一些巨龙眷属种族并不都像石裂侏儒、亮皮半身人又或者他们一样,对于荣誉或勇气十分注重。那些邪齿蜥蜴人、狗头人,特别是深龙卓尔之类的家伙绝对不是可以相信的盟友,他们打着打着,说不定就会狠狠地坑队友一下子。
在种种压力之下,霜血兽人氏族没有抛弃像乌萨玛这样的伤者,已经算是非常仁义了。
“给我鹿血酒和食物。”乌萨玛从担架上跳了下来,让抬着担架的两个年轻的霜血兽人减轻了一些压力,然后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换作其它伤者,这么做估计肯定不会被同意。可乌萨玛毕竟是氏族的战争酋长,所以他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满足。
喝下了用冰原麋鹿的血水加蜂蜜酿造出来的酒浆,乌萨玛顿时觉得自己好受了一些。
在遗传子巨龙的恢复力和鹿血酒的双重作用下,他身上那些因为受到诅咒而产生的脓疮和疖子迅速脱落,腐囊寄生的负面效果已经被他硬生生扛了过来。又吃了一些霜血氏族成员为了行军打仗而专门准备的风干猛犸肉,乌萨玛顿时觉得自己的力气恢复了至少七八成。
也就在这时,负责去探路的几名冰原巨猪骑手,骑着他们那哼哧哧个不停的坐骑跑了过来。
“前面发现了一个仓库!”冰原巨猪骑手汇报了一个消息,“那上面好像有永序之鳞商会的标记,我们捡到了一封信函交给萨满去阅读,他说那是永序之鳞商会给我们准备的换装。”
“换装?”乌萨玛反应过来,连忙下令道:“随我去打开瞅瞅,看看有什么新装备。”
他们很快就来到一个12x2x2立方米的铁皮箱子旁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永序之鳞商会居然将这么一个巨大的货柜箱,直接投放到了霜血兽人撤退的路线上。
“开箱!”乌萨玛下令。
霜血兽人很快就打开了这个补给箱,顿时一股寒风就从箱子之中扑面涌出,意外的惊喜使得他们的血脉都开始沸腾起来。
一把把锋利的链锯大剑被整齐地搭在剑架上,一根根燧发火枪以及配套的子弹都被装在一个个制式的板条箱里,一把挂着冰棱的附魔战斧则被置于货柜中间。
乌萨玛感受到自己的白龙血脉正在翻腾,他本能地感受到,这把战斧之中蕴含着和他一样的、来自极老龙“冰河”托古尔的力量。而这,正是永序之鳞商会,或者说奎斯给与他的第一笔投资。
霜血兽人来自严寒的北方,是最狂暴的战士之一;他们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既敬畏白龙又捕猎白龙的蛮族猎手那里。
在古代,某些原始的兽人部落,将白龙视为他们的家园的严酷秋霜中的至高无上的牺牲品,由于其它物产的稀少而具有高度的价值。
每当斥候们侦察到一条白龙,部落中最凶猛的战士们就会聚集起来进行一次持续几个星期或几个月的狩猎远征,在此之后,他们会带着白龙的尸体返回家园——或者一去不回。
获胜的战士们会举行一种仪式,在仪式上,他们饮下他们杀死的白龙的血;这种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他们的遗传的过程持续了一代又一代,他们所狩猎的生物的精髓深深影响了他们。某些半兽人也表现出这些特征:苍白色的皮肤、猫一样的眼睛,细长而稀疏的白色或灰色头发等等。
时至今日,随着幼年和青年阶段白龙的数量越来越少,霜血兽人已经和他们祖先的生活方式大不相同,他们举行龙血仪式的方式也变成了和老年、极老年阶段强大白龙缔结盟约。后者以每年固定付出一定的鲜血为代价,便可以收获一支霜血兽人氏族作为眷属。
“这把战斧上的血脉之力是如此浓郁,”乌萨玛内心分外震惊,“如果托古尔肯付出如此之多的血脉之力,那么氏族甚至可以一百年都不需要龙血,也能让幼崽觉醒!但他肯定不会主动这么做,因为那样做就意味着他会失去吾族的助力——永序之鳞商会定是用什么代价找他交换来了这把战斧,同时,这也是在告诉我们,如果拿起这把战斧,我们其实可以选择改换门庭?”
虽然看起来粗豪,但是能够成为战争酋长,乌萨尔也有着足够的阅历及与之相匹配的智慧,他很快就想清楚了永序之鳞商会放这么一把冰凌战斧在此的用意。
拿不拿?乌萨玛问向自己。
不过,留给他权衡利弊的时间并不多,他很快就收到了那支不死军团追上来的消息。
于是,他最终还是拿起了这把武器。
很快,乌萨马就发出一声咆哮。在拿起附魔冰凌战斧的瞬间,寒气就在他身上凝华成了一件由寒冰组成的鳞甲。接着,这个战争酋长扭头就冲向了那些衔尾追杀他们的敌人,他像炮弹一样砸敌人的阵线,他的战斧划出一道宽阔的弧线,带起一片碎骨头和碎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