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告状是没错,我承认这件事我理亏在前。
不过,我打他不是因为他在太后跟前告我的状……”
贾环对张伯行说道。
张伯行皱眉道:“不是如此又为哪般?你敢做还不敢认?”
贾环摇头道:“张相,这点子担当我还是有的。
所以太后因此恼我,收回婚书,我也没去求她……
不过我打荆王世子,为的真不是这事。
张相,神京城就这么大点,小子却是不信,你不知之前有人暗算我贾家姻亲薛家大哥儿一事。”
张伯行闻言一怔,道:“你是说那个紫薇舍人之后?他酒后打死人还有隐情?”
贾环这就冤枉张伯行了,人家好歹是一位内阁阁臣,相国一样的人物,怎么会有心思关注那么点小事。
神京城人口百万,每日里死去的不知有多少。
再加上,豪门纨绔酒后失手杀人的戏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点事还不够资格引起张伯行细究的,而且,薛蟠姓薛,又不姓贾……
能看在他是贾家姻亲的份上,留意他是紫薇舍人之后,已经够给贾环面子了。
贾环听他语气不似作假,便将之间的关节一一诉说清楚,最后道:“小子与他素不相识,无仇无怨。他却算计到我贾家姻亲头上,更弄出了人命。
呵呵,张相,您说,他算计薛家大哥儿,和算计小子有什么区别?
他敢做初一,就别怪我过十五。
看在荆王一脉于高祖皇帝有大恩的份上,我只是给了他一记耳光。
他若再敢放肆,下一次,我一定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张伯行闻言,脸色有些难看起来,道:“他竟敢如此……纵然这般,你也可以等太上皇出关后再做分辨就是,何必非要此时动手?
如今的形势可不大……”许是想起贾家众人在场,他又住了口。
贾环耸耸肩,笑道:“哪里是我去寻的他,是他自己跑来找我的。
他居然还没事儿人一样,还跟我自我介绍……
听他那装模作样的语气我就来气,没忍住,一巴掌就上去了……”
张伯行听的直皱眉,李光地却不想再纠缠这些,道:“既然如此,你打了也就打了吧。
日后太上皇前分辨时,你就照实分说就是。
不过,近来你最好少出门,在家好生待着。”
贾环苦笑一声,道:“小子倒是想如此,可是,那位已经交代过了,让我接到消息后,第二日便上朝。”
李光地闻言,面色一沉,沉声道:“你答应了?”
贾环无语道:“李相,小子有能不答应的选择么?”
李光地雪白的寿眉皱的更紧了,与张伯行对视了一眼后,面色凝重道:“那位明知道,这是太上皇的意思,他还拉上你,他想做什么……贾环!”
“在。”
贾环连忙应道。
李光地一字一句道:“记住,此事,绝不可动用军方力量,绝对不可,你明白吗?”
贾环面色隐隐有些发白,点头道:“小子省得,除了太上皇外,目前谁都没资格在光明殿上动军队。”
李光地闻言,轻轻松了口气,有些欣慰道:“你能看清这点,就不会有大问题。”
贾环心里一叹,想到,这就是忠顺王很少拉拢军方的原因所在,也是他的倚仗所在。
他不在乎!
因为只要太上皇在,军方就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对他的大计毫无影响。
拉拢了大半朝大臣的忠顺王,的确有资本不把隆正帝放在眼里。
贾环之前能几次三番的与忠顺王父子作对,不是军方力量让忠顺王多忌惮,是因为太上皇的态度。
……
叮嘱完贾环后,李光地张伯行两人齐齐松了口气,面色疲惫。
贾环能感受到他们苍老身体内生命力量正在流逝,想想他们都老成这样了,还想着来帮他说话,这着实让贾环感动不已。
“李相爷,张相爷,都是小子的不是,劳您二位受累了。
您二位看这样行不行,小子去找两辆舒服点的马车,送您二位回府好生歇息去吧!”
贾环诚心道。
谁知,李光地居然不领情,老头子昂着头,“嗷嗷”叫道:“你想得美!
我们两个老头子为了你的事担心了大半天,也气了大半天,这两把老骨头都差点散了。
噢……现在事情完了,你连个东道都不请就赶人?
都说越有钱越抠门,我看是真真不错!
老头子今儿还偏不走了,非要吃你一顿东道不可!”
“噗嗤!”
荣庆堂后堂屏风后面,一阵喷笑声响起,又赶紧息了下去……
李光地不要脸,张伯行却受不得这般。
除了宫里设的大宴外,老头子一生都没怎么在外面吃过酒席。
今儿也有些不想留,却不想李光地连他也带了进去。
贾环还想开两句玩笑,贾母却连连高呼起来:“环哥儿,两位相爷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能留下来吃饭,是咱们府的荣光。
你快让人去准备大宴,快去快去。”
许是贾环的玩笑话憋在喉咙里没说出来,脸色有些不对,让李光地误解了,他哭笑不得道:“你还真舍不得给老夫吃一顿饭?
都说你东来顺的锅子美味鲜肴,可口动人。
可惜老夫囊中羞涩,太上皇赏赐的银子,除却奉养老母外,都买成了书,始终没银钱去你东来顺酒楼上大吃一顿。
今儿这东道,你请也得请,不请也得请,老夫真不走了!”
张伯行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大秦第一名相,如同老顽童一般的闹腾。
不过他心里也理解李光地的心情。
厄罗斯不同于准葛尔,厄罗斯比准葛尔强大的太多太多。
一旦与大秦发生大战,虽不说天崩地裂,但其残酷性,想想都让人惊悸。
不止李光地,就连他,也整整两天没合眼了,不敢闭眼哪……
想想当年无敌的荣国公,何等英资勃发,何等威武不凡。
然而即使这般,也不过是与敌偕亡于北海之底。
厄罗斯人的战争威胁,着实让这位老相爷为之忌惮不已,压力深大。
不然的话,近来他也不会反常的一连三日都上朝听政。
直到今天从贾环这里得到厄罗斯人的真实目的后,这位李老相爷才终于能海松一口气。
彻底放松下来后,又生起了玩笑的心情,与贾环逗起趣来。
只是,张伯行知道这一老一小是在逗趣,贾母却不知道。
她见贾环还杵在那里使脸色,顿时恼了,又高声喝了声:“环哥儿!”
贾环有些哭笑不得的回头道:“老祖宗,孙儿原本就已经让大厨在准备晚宴了。
您放心,丰盛的紧,东来顺的锅子也有。
孙儿本来是想弥补一下家里人这两日没过好年,所以今儿咱们自己人好好高乐高乐。
谁想……”
“闭嘴!”
贾母见他又要乱说话,连忙喝止住后,对大笑不止的李光地和张伯行道:“让两位相爷见笑了,我这孙儿,整天胡闹惯了,顽劣的紧。日后,还要两位相爷多多管教。他要敢不听,您二位就使劲捶他,他不敢不听!”
老太太也是明白人,这神京城上下,想让两位相爷揍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但以这两位的身份地位以及心性而言,除了像贾环这样走了****运,能得他们中意的人外,其他人他们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提捶不捶了……
张伯行倒是客气了一句,李光地却没有客气,他笑呵呵的对贾母道:“老夫人尽管放心就是,我肯定不会客气。
当初我家那位哥儿平生第一次挨揍,就是被贾环所揍。
为此,他还被老夫揪到府上,让我家老太太给抽了一顿好拐!
家母至今还记得他这个坏小子呢!哈哈哈!”
李光地的母亲陈氏,早已年逾百岁,是真正的祥瑞。
纵然贾母,也深羡慕之。
她听闻后,非但没有为孙子找场子的打算,还高兴的紧,喜道:“能得相府老夫人的教训,是他的福气呢!”
说着,又招呼鸳鸯琥珀等大丫鬟为两位相爷准备软椅,背靠,上参茶。
然后又让家里的女孩子们出来,给两位相爷请安。
这下,贾环的脸色就真的不大好看了。
倒不是顾忌两个糟老头子,而是……
贾母此举,有让人相看家中女孩之意。
两位相府里,都有适龄的未婚少年……
只是,贾环对两位相爷尊敬。
对他们两家的后人,贾环却会选择敬而远之。
若真的要结交,也不是不行。
贾环可以和他们做朋友,甚至拜把子都没问题。
可家里的姊妹却不可能进他们家门儿。
张家自不用说,那清苦贾环都过不了,何况家里姊妹?
李家更不用说了,那个娇气娘娘腔李怀德,整个一个妈宝加奶宝,嫁过去谁照顾谁?
李光地人老成精,焉有看不出贾环脸上不悦之色的道理。
再一联想,也就想明白了贾环不悦在何处。
不由哑然失笑。
别人会贪图贾家富贵权势,可他李光地阅尽人间繁华,看遍世间沉浮,又怎么会被贾家的富贵迷了眼?
若是娶了贾家女进门,他在时还好说,他若不在了,李家又有哪个能压的住贾环这个孙猴子似的亲家“小舅子”?
他那老来得子的宝贝儿子李如意,还不生生给欺负成小媳妇儿?
李光地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下半生夫纲不振,抑郁而终……
至于张伯行就更不会了,老头子骨子里清高了一辈子,怎么会到临了,让家中沾染上贾环身上能熏死人的铜臭?
所以,李光地都懒得搭理这小家子气的混小子。
不过,他倒是有兴趣过过目,能让贾环宁肯舍弃赢秦皇家第一郡主,也一定要娶为平妻的那两个女子,到底是何等的造化钟秀……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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