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笑了。
他知道,小聂这是故意硬转话题而已,这也就意味着小聂已经听懂了他的话。
这也是个契机。程煜看到小聂,就知道小聂并没有生高一鸣的气,他自己也说这事儿不怪高一鸣,根本是那个女人自身的问题。但是,如果不打破这种局面,小聂和高一鸣
之间永远都会有一层隔阂,现在是高一鸣公司上市的关键时期,技术核心和老板之间出现任何问题,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尤其是按照杜小雨的分析,高一鸣的公司上市之初,他就一定会藉由手里那项技术尽可能的提升公司的股价,从而获取更好市场回报,说白了就是融到更多
的钱,用于后续量产的开发。
而这也是一柄双刃剑,因为目前看来,高一鸣还并没有找到量产化的办法,否则他今晚也不会火急火燎的要让程煜做这个中人了。技术一旦被公布,虽然是申请了专利保护的,但其他公司也有开发类似技术的权力。技术这种东西,殊途同归,说穿了就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最终的终点一致,大厂哪怕过程曲折点,投入大一些,乃至在量产之后造成成本增加,但只要能不让你独占市场,那些大厂就一定会这么干。尤其是人家市场本来就大,工厂的流水线也比你完善,研发成本以及硬件成本或许比你高,但架不住人家生产成本销售成本比你低啊,一来一去到底谁成本更高还不好说。所以,高一鸣就
必须抢在大厂完成研发之前占领更多的市场,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其实很有限。
否则,高一鸣就错过了让公司迅速壮大的最佳时机。
所以,在这种阶段,高一鸣是绝对零容错的,他不能允许公司任何一个环节上掉链子,尤其是他自己以及小聂这个技术骨干。程煜也明白高一鸣的担心,正好小聂提到房价的问题,程煜就委婉的告诉他,如果按照高一鸣的思路进行,不光是他收获颇丰,你小聂也一样,立刻就是全
国千分之一的族群,我这套房子你或许还是买不起,但至少你也敢买一套五千万的房子,再砸一千万装修。当然,这也不光是从利益上诱惑小聂,程煜只是要让他明白,你这个时候如果跟高一鸣之间的默契出现了问题,影响到的不是你一个人,而会是很多人。那
么多人都会因为你心里不痛快而利益受损,小聂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小聂显然是被带进了程煜的节奏的,他也逐渐开始明白,这段时间,他和高一鸣之间保持原有的默契和关系到底有多重要。但是他心里总还是有点别扭,所
以他才会强硬的改变话题,并且故意说要找高一鸣真人pk的话。
所以,程煜说:“你在院子里动手也不行啊,我那些花花草草,也花了很多人工培养的。”
可没想到,这时候杜小雨却选择了拆台:“没事,想打就打,别听程煜的。这院子里的花草都是自己疯涨的,我们住进来之后从来没动过一点。”
小聂忍不住笑了出来,程煜却是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老婆,说:“夫人呐,能厚道一点不?”
杜小雨撇过脸不理他,反倒是对小聂说:“吃水果,说半天口渴了吧?”
门铃响起,杜小雨站起身来,说:“我去开门吧,你们把东西挪到院子里。”
程煜和小聂对视一眼,开始收拾桌上的果盘以及杯子。摁响门铃的当然是高一鸣,他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还有两大瓶清酒,一点八升的那种。不算是什么特别好的酒,獭祭,好在是二割三分,算是獭祭最高档
的酒了。
看到开门的竟然是杜小雨,高一鸣顿时哀嚎出声,他说:“还指望开了门之后有人能帮我拎下东西,没想到居然是杜总开的门……”
杜小雨笑吟吟的,说:“我还是会帮你拿东西的。”说完,杜小雨接过了高一鸣手里的那个大袋子,里边装的应该是各种刺身。
高一鸣也算是稍微轻松了一点,可以两手各拿一瓶酒。杜小雨拎着袋子去了厨房,日料店打包的东西,垫的冰通常不会太够,这么热的天气,高一鸣拿到这里来估计都化的差不多了,所以杜小雨打算自己重新摆
一下盘。
一边操作着,杜小雨一边看了院子里一眼,见程煜和小聂已经把东西摆在院中的石桌上了,便喊:“程煜,你来一下厨房。”
程煜答应一声,快步过去,杜小雨说:“你把酒具拿出去吧,再带点冰块出去。”
“啊?我还以为你特意把我喊过来,是为了让他们俩单独交流呢。”“小聂现在是不会跟老高说话的,这口还是得你开。小聂很聪明的,他当然知道把他喊来本身就是高一鸣的意思,你是帮着说合的,所以小聂也一定会拿足了
范儿,最后才在你的劝说之下表示揭过这篇。好让你程大少居功至伟。”
程煜笑道:“小聂有这个智商我信,但他能有这个情商?”
杜小雨努努嘴,道:“拭目以待咯!”
程煜凑上去亲了她一口,杜小雨嗔怪道:“怎么没时没晌的?”
“你噘嘴我还以为你是示意我亲你一下呢!”程煜一本正经的,杜小雨不禁莞尔。
拿了酒具出去,程煜看到高一鸣果然扫眉耷眼的,小聂则是目不斜视,看着桌面上的那两瓶酒。还真是没说话啊,程煜觉得,杜小雨在这方面的情商的确是要比自己高多了,估计让她去曼谷帮忙找人,会更快吧,只可惜这事儿真是不能告诉她哪怕一丁
点儿。
把酒具放下,高一鸣就主动开始开酒,然后倒进两只小酒壶里,又殷勤的给小聂倒上一杯。
“来,我先敬你一杯。”高一鸣端起杯子,也不管小聂是不是举杯,自己就先干了。
小聂纹丝不动,眼睛甚至都没看一下那杯酒,搞得高一鸣很是尴尬,端着杯子不上不下的。
程煜笑着说:“老高你这是优点不服啊,让你带酒,你就这么急吼吼的么?第一杯非得自己喝?”
小聂也点点头,附和说:“主人都还没上桌,客人自己先喝起来了。”
高一鸣越发尴尬,冲程煜使了个眼色,程煜还以微笑,这让高一鸣总算是吃了个定心丸。“是我疏忽了,抱歉抱歉,我这就去帮杜总端盘子。”高一鸣一溜小跑去了厨房,一边帮着杜小雨把装好盘的东西准备拿出去,一边小声的问:“小聂松口没
有?”
“他跟你说话了?”杜小雨反问。
高一鸣摇摇头,杜小雨耸耸肩膀,不再多言。两人端着各式刺身出来,程煜和小聂帮着放置在桌面之上,程煜示意高一鸣自己把酒重新满上,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说:“让高总破费了,也辛苦高总大老远
的拎着酒菜上门。当然,更主要是辛苦我的夫人摆盘,我夫人这摆盘可比日料店强太多了,你们这也算是三生有幸啊。”
杜小雨歪着头看着程煜,笑吟吟的冲他挑了挑下巴,说:“你继续说,我看你还能感谢谁?”
“感谢小聂啊。感谢小聂经常帮我干私活,我也没给什么报酬,所以,这杯酒,我借花献佛,小聂,咱俩干一个。”
小聂点点头,端起了刚才高一鸣给他倒的那杯酒,跟程煜碰了一下,同时又向杜小雨遥祝一下,说:“程少找我做事是给我面子。杜总,这杯我也敬您。”
杜小雨端起了杯子,说:“别杜总杜总的,就叫我小雨吧,老高和小聂,其实你俩都比我大,又都是程煜的好朋友,在家里还杜总杜总的叫,显得生分。”
小聂倒是从善如流,嗯了一声,也就喝下了那杯酒。
眼看着程煜、杜小雨和小聂三人喝了一杯酒,却把自己晾在了一边,高一鸣越发有些坐立难安。
“来,尝尝我们高总人肉快递过来的蓝鳍金枪鱼。”程煜夹起一块鱼肉,蘸了蘸酱油,又加了点山葵酱上去,塞进口中。
“稍软了点,比不上刚切好的,不过也算很好了。”程煜点评完毕,示意杜小雨和小聂也动筷子,唯独没搭理高一鸣。
高一鸣见自己再度被忽视了,只得微叹一口气,拿起了自己那只酒杯。
“你们谁跟我喝一个吧?”
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儿,程煜笑出了声,不过倒是也不能完全不给面子,于是端起杯子跟高一鸣碰了一下。
高一鸣这才稍微松弛一点儿,不再像刚才那么尴尬了。
杜小雨咽下口中的鱼肉,斜着眼睛望向高一鸣,说:“尴尬了?”
高一鸣点点头,哭丧着脸。“活该。原本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的事,你自己揽上身。这倒也没什么,权当你是小聂的一双慧眼,帮他看清楚一个女人。可你的沟通技巧呢?就你这种沟通
的水平,你是怎么融到资的?全靠吹牛讲故事了吧?”
高一鸣愣了愣,意识到杜小雨意有所指,便很郑重的帮杜小雨加满酒,说:“这种事,提起来就尴尬,我该怎么沟通?”
杜小雨看了小聂一眼,说:“要是我猜得没错,你肯定是给小聂发个消息或者打个电话,说有话跟他说,让他抽空去一趟你房间。”
小聂微微点头,表示杜小雨猜得没错。“小聂敲开你的门之后,你肯定是期期艾艾,嗫嚅着把他那个前女友主动找你的事,一点没落下的告诉了小聂,甚至你还拿出了手机,给他看你们的聊天记录
。”
高一鸣再度点头,说:“神了,全中。”“大哥,这是一档情感类节目,不是狼人杀,谁让你摆事实讲证据了?你不能委婉点?比如先跟小聂聊男人的话题,假装好奇小聂带着女友出游,那个女孩却
为何不肯跟他同房,然后再循序渐进的透露出你想要说的内容。你跟女孩子调情互逗拿手的很,怎么跟朋友之间这么不知道深浅,不知道轻重?”
高一鸣看着小聂,说:“我要是像小雨那样跟你聊,你会好接受一些么?”小聂黑着脸,骂道:“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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