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午时到了渠江镇。院子小,又人多,只得挤着住。
老驸马领着几个下人住东厢,委屈谁也不敢委屈他。陆漫和姜展唯住上房东屋,姜悦住西屋,中间厅屋既当客厅又当餐厅。姜玖住西厢北屋,一对双住南屋。
老驸马早听姜悦吹过牛,说院子后面的大江如何大,上面的大船如何大,晚上坐大船如何好玩。吃饭的时候老驸马就说,一定要在晚上坐“点灯灯”的大船玩。
这也是姜悦闹了好久的事,姜展唯点头答应,晚上会带他们去玩。
姜悦又说起了隔壁住着个小坏蛋哥哥,打了自己,让老驸马去帮自己打回来。她不记得小哥哥的名字,只记得打架的事。
陆漫也想起了那个淘气的小男孩夏凡。夏家因为是王家一党,家主被斩,主家流放。而夏将军家是族亲,从轻发落,被贬为庶人回了原籍,子弟三代内不许出仕。
便说道,“那个孩子已经不在这里了,回老家了。”
老驸马得意道,“看看太祖祖有多厉害,他一听说我要来,就吓得回老家了。”
姜悦深以为然,崇拜地看看太祖父。
饭后,老小孩子去歇息,姜展唯去了营里,陆漫就带着人收拾带来的东西,又让王嬷嬷去把自家给张家、范家等相好人家带的东西送去。之后,听了一下姜嫂子的禀报。
姜嫂子是陆漫前两个月派来的,主要帮着陆放荣做置办聘礼,装修院子,打家具,置办家当等事务。
陆放荣忙碌,两个儿子一个上国子监,一个上书院。他又不愿意让陆老太太和陆大夫人帮忙,也不相信京城陆家的下人。这里的老仆人不得用,只得求到姜展唯那里,姜展唯就让陆漫找个人来帮忙。
姜嫂子是侯府的家生子,父母都是管事,她没嫁人的时候还是三夫人的二等丫头,利落能干,又了然大户人家的居家审美和许多事情。
她说,聘礼全置办好了,加上一千两银子的礼金,共计二千两银子。陆家院子基本上装修好,家具还差些收尾活计,日常用品、各种摆件等东西也快置办齐整了,总共费用加起来大概有近千两银子……
她有些脸红,“那么多银子,只能做到这样。”
陆漫夸了她几句,还赏了十两银子。
等到老小孩子起床,陆漫领着他们在一大群护卫、下人的簇拥下出了后门。
姜玖和姜悦手牵着手,俊哥儿彥哥儿被乳娘抱着,陆漫亲自搀着老爷子,在离江边二十几步的地方散着步。
怕老爷子出事,陆漫严格规定,没有姜展唯和自己的同意,不许老爷子离开自家后门的百步远,更不能靠近江边。
深秋的江风比较凉,但午后的阳光大,感觉还是很舒适。渠江蜿蜒辽阔,江面上行驶着许多大小船只,跟长公主府秀美的镜湖一点都不一样。
老驸马又嚷道,“唯唯媳妇,我想坐大船。”
陆漫还没说话,姜悦就抢先说道,“太祖祖,晚上点灯灯的大船更好玩。”
老驸马聪明地说道,“我既想坐点灯灯的大船,也想坐现在的大船。”
咦,还可以这样啊!
姜悦看向陆漫。
跟老孩子讲不通道理,陆漫忽悠道,“这里的船不是咱们家的,他们不靠岸,上不去。等晚上吧,晚上靠岸的时候再上。走,我领你们去镇里买好吃的。”
姜玖当然更愿意逛街了,马上笑了起来。对姜悦说道,“姑姑荷包里专门带了银子,给悦儿买竹编玩具,给俊哥儿彥哥儿买木头小鸡。”看了一眼老驸马,又道,“也给祖父买好吃的。”
姜玖非常享受自己掏银子买东西的感觉。
一众人进了家里的后门,从前门出去。路上,陆漫跟熟悉的人打着招呼。
相比深宅大院,陆漫更喜欢这里。可以随意出门,出门就能碰到不一样的熟面孔,聊天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上下尊卑和礼节,一切都是平常人家过日子的随意。
在镇上买了些新鲜鱼虾和菜蔬瓜果,几个老小孩子又买了些吃的玩的,才回了家。
陆漫来了兴致,还去厨房亲自做了个黄金大虾和清蒸鱼。
晚上,姜展唯和陆放荣一起来家里吃晚饭。
对于几个老小孩子来说,陆放荣这个真正的亲家还没有赵亦受欢迎。互见了礼后,各自走开。
吃饭的时候,姜展唯和陆放荣一桌,其他人一桌。
当陆放荣听姜展唯的意思,自己想接姜展唯的班不太可能,情绪很低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这事陆漫也听说过。姜展唯一直想让陆放荣接自己的班,在打“保卫皇宫”那场仗时,全程带着陆放荣,就是想让皇上和太子对他留下好印象。
当姜展唯向皇上举荐陆放荣时,皇上还是说,“此子见利忘义,大事上犯糊涂,家事上又处理不好,当不得大用。健锐营是大楚军中的一把利剑,朕不放心把它交给这样的人。”
姜展唯跟陆放荣接触得久,比较了解真正的他。他任由陆老太太欺负、休弃何氏,是他的不对,他原来也的确在家事上犯糊涂。后来他吃了那么多的亏,也深刻认识到了错误。而且,他于军事上真的有天赋,打仗时很多事都是他出的主意……
但是,那样的坏印象已经给人留下,就不太好改变。
陆放荣后来喝醉了,又流出流泪,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失去了天下最好的女人,又丢了前程。我知道,我如今能稳稳当当当着这个官,还是因为我有个好女婿,否则早被人挤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陆漫见了,赶紧起身领着老小孩子出去。
都走到门口了,老驸马又有了片刻的清明,回头说道,“活该,亲家太太多好的人,你还要欺负她……”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陆漫硬扶了出去。
走出了门,姜悦回头大着嗓门说道,“爹爹,你还要带我们去坐点灯灯的大船。”
老驸马又补了一刀,“陆家傻小子快些走,莫耽搁我们坐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