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陆漫和长公主的话,姜展玉的眼泪都涌了上来。他深呼了几个口气,把泪水强压下去,说道,“我自然是信三嫂的。”眼睛又看向陆漫,问道,“三嫂,只要做剖腹产,我娘和孩子就一定能活下来?”
陆漫摇头道,“这个,我也不能完全保证,凡事总有意外,何况二夫人现在这种情况。我只能说,若在适当的时候实施剖腹产,二夫人活下来的机率大得多。若让她顺产,她绝对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到了现在,她真的不能完全保证二夫人能够大小平安。不是因为剖腹产本身有问题,而是二夫人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医学技术那么发达,也不能完全保证。
这个时候,她必须要把存在的危险说清楚。
姜展唯的身体晃了晃,呼吸又紧促起来,陆漫赶紧把他扶住。让他躺在罗汉床上,把小中喊进来,拿出银针给他施针。
长公主流出了眼泪,叹气道,“展玉,你要坚强。你那个家,也只有靠你撑着,难道还能靠你那个爹?你要好好的,同你母亲一起面对困难,战胜困难。”
她心里十分疼惜这个善良又病弱的孙子。暗骂着老二拎不清,看似深情,实则无情。若他没有把展唯推得远远的,这一房在风雨飘摇的时候还有他顶着。
她又看看施针的陆氏,这个孙媳妇善良,大度,品性高洁。若是换个歹毒爱财的妇人,巴不得这一对母子早死。
心里又埋怨起了林氏,看似高冷,实则小气又能折腾。这个岁数了,还怀什么孩子。她也不想想,她若有个万一,老二和展玉怎么受得了,她那个家也就散了……
陆漫看姜展玉缓和过来了,也温言劝道,“祖母说得对,若五叔先倒下了,二夫人怎么办?她现在是最艰难的时候,你先要坚强,她才能坚强,才能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以后的一切。”
姜展玉闭了闭眼睛,父亲不顶事,母亲又是那样一种情况,自己万万不能倒下。他又稳了稳心思,深呼吸几口气。
陆漫又说道,“刚才,我是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你,其实,只要按我说的做,二夫人母子平安的机率有……八成。”
根本没有八成,但陆漫只能这么说。
长公主也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知道,不管什么事都会有万一,何况是生孩子这样的事。你嫂子当然不能把事情说满……”
长公主和陆漫又给姜展玉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姜展玉早已经做好了二夫人可能要剖腹产的思想准备,只不过突然听陆漫说母亲现状堪忧,才急切起来。听了她们的话,又思前想后,也就想通了。
陆漫施完了针,他起身给长公主和陆漫各作了个长揖,说道,“是我急切了。祖母和三嫂的话,字字珠玑,我都记下了,会说服父亲,安慰好母亲……”
陆漫起身告辞,二老爷的工作就由长公主和姜展玉做了。
长公主道,“晚上展唯要回来吧?你们一家都来这里吃饭。”
陆漫拒绝道,“不了,我弟弟今天也要回来,我们还要商量一下我娘和仁和堂,还有给二夫人做手术的事。”
前些日子,何承只要回京就都住去了赵府看望何氏。今天回来,以后暂时不去军营了,会一直住在赵府,等到何氏生完孩子再去。陆漫那次生孩子,也给何承造成了心理阴影,他怕何氏遇到什么意外,要一直守着她才放心。
现在,仁和堂的外科诊堂已经完全装修好了,也开始陆续诊治病人。病人不多,住院的只有两个断腿的,大都是一般老百姓,收的诊费和药费、护理费、床位费还不够给诊堂的大夫和护工发月银,但陆漫姐弟愿意做这个“赔本生意”。只要有人来看病、住院,有人愿意接受外科手术,就是他们的胜利,医学的进步。
同时,何承和绿绫会去仁和堂诊堂半天,给病人会诊,同时那里的几个“外科大夫”上半天的课,把陆漫教他们的一些知识传授给那些人。
这几个外科大夫也是仁和堂收罗的有一定外科经验的“江湖郎中”。大手术他们做不了,但截除鼻息肉、痔疮、接骨、伤口缝合等这些小手术还是能做。当然,他们缝合伤口粗糙得多,可不会像陆漫缝的那么精细,容易愈合。
丁大夫之前的大部分时间就跟在何承身边学习,他现在已经能独立又科学地做一些皮下“积症”割除之类的手术了。开腹这样的大手术协助何承和王医官做过,但他自己还没有“主刀”过……
姜悦正玩得高兴,不想回家,陆漫就带着丫头走了。
回到东辉院,净了手以后去东厢房看小哥俩。
窗外廊下挂着一串风铃,风一过,就叮铃铃地响起来。此时,小哥俩正躺在一张带围栏的小床里,听一听外面的响声,又咿咿呀呀地叫一阵。
小家伙长得非常壮实,已经有近二十斤了。他们都穿着红绫小肚兜,蓝绫小开裆短裤,漂亮极了。
陆漫笑着招呼道,“嗨,娘亲的小宝贝儿。”
两个小家伙听到娘亲的声音了,兴奋得不行,一起翻过身,双手撑在床上,抬起头看着陆漫这个方向。咧嘴一笑,一串银线滑下来。他们的行动极其一致,都从左边翻身,抬头的高度一样,流口水的速度一样,甚至嘴咧的幅度都一样大。
陆漫爱极了,走过去先亲一亲每个人的小脸,再轮着抱起来逗弄一阵。
傍晚,姜悦回来了,姜展魁也下学了,几个孩子都去了上房,他们要等姜展唯和何承回来一起吃晚饭。
这么多年来,每当这个时刻,都是他们最高兴最充满期待的时候。
大概酉时末,盼望已久的那两人终于风尘仆仆回来了。当身披霞光的他们一出现在垂花门口,姜悦就咯咯笑着跑了出去。姜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跳脱,虽然也迎了出去,但没有去拉哥哥的手,而是屈膝给他们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