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两人先前的说法,双方都只有一个时辰。从他们离开到现在,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
这场最巅峰的九境对决,已经分出胜负了。
众人的心都紧悬到嗓子眼上,凝眸望去,只见烟尘深处,那道人影颤巍巍爬起,浑身是血,显现在众人面前。
任天行拄着地戮剑,昂“看”着虚空,苍白的面容上浮出强烈的不甘意味,并没有因为跌落尘埃而颓丧,仍有一股冲上云霄再战的斗志。
可惜,他腹部伤势加剧,鲜血将衣衫浸透,无法再持续最高级别的决斗。
最终是他败了。
虚空中,武帝随后而至,飘落在任天行前方,衣衫装束不整,看起来有些狼狈。面对宿敌的搏命厮杀,即便他全力以赴,还是受了不轻的伤,但不像任天行那样凄惨。
他看着任天行,表情肃穆,并没有因为获胜而骄傲得意。
“如果你先前没受伤,或者说,我从一开始就出手,这场对决的结果,将无法预料,肯定还得再打半个时辰。”
他语气平静,坦然承认自己占了任天行受伤的便宜。他对任天行素来敬重有加,以他的沉稳心性,也不屑于耀武扬威,粉饰自己的强大。
听到这句话,李慕白等人都面色悲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但是,成王败寇,愿赌服输。这盘棋,我下了十六年,就是为了今天,绝不容忍自己失败。现在胜负已分,你该兑现刚才战前的承诺了。”
他注视着任天行,态度温和诚恳,看不出半分傲意。
众人则是一怔,承诺?
难怪刚才交战前,任天行要求易地而战,原来他想跟武帝单独交谈。他究竟私下承诺过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任天行身上。
任天行不停咳嗽,喘息片刻后,才转身扫视场间,皱眉说道:“承诺的事,先放在一边,立即把我儿子还回来。”
他已经察觉到,任真被云胤擒走,长生真人被玄悲擒走,这是个一换一的局面。
武帝毫不犹豫,朝云胤说道:“有劳城主了,换人吧!”
于是,任真被顺利送回海棠身边。
大家都盯着任天行,等待他接下来的决定。
九境对决,武帝笑到最后,作为毋庸置疑的世间最强者,再无人能与之交锋。反观北唐,巅峰强者们都受重伤,丧失拼战之力,此时面对武帝的威胁,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这是最严峻的危机。
事已至此,北唐山穷水尽,无法收拾残局,只能倚仗任天行来周旋。
任天行深吸一口气,忽然席地坐下,冷冷地道:“你苦心孤诣,布下今日这场猎杀,无非是为了得到烟雨剑藏。事到如今,我别无他法,也只能兑现先前的承诺,把剑藏交给你。”
听他的话意,那份承诺应该是,只要他战败,就交出烟雨剑藏,换取众人的安全。
武帝眼眸骤亮,脸上浮出喜悦的神采,有些急不可耐,催促道:“快说,烟雨剑藏在哪里!”
为了这一天,他枯等许多年,今日终于要达成心愿了。
这时候,玄悲猛然一跺脚,厉声喝道:“瞎子!你别犯傻,要是让陈玄霸得到宝贝,他肯定会当场反悔,照样把咱们都杀了,你千万别上当啊!”
其他几位也急忙附和,担心任天行中计。
任天行叹息一声,方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若是有回旋的余地,他又岂肯妥协谈判。
他转头朝向武帝,沉声说道:“谣言所传没错,烟雨剑藏确实就在金陵,而非被我带在身边。我可以告诉你开启它的办法,不过,你得先让其他人离开,以免消息泄露出去。”
言外之意,他愿意留下,换取其他人安全撤离。
武帝沉吟片刻,点头说道:“好,你们都走吧!云城主,你保护好真人和曹春风,以最快度南下,不用管朕。”
这盘棋的关键,始终都是任天行父子,而非全歼北唐群雄。只要擒住他,武帝的谋划就可以大功告成,而眼前,长生真人和曹春风也已重伤,武帝如此安排,不必同归于尽,算是皆大欢喜。
至于武帝本人,挟九境之威,又有任天行作人质,自然能全身而退。
云胤欣然点头,本就生出退意,此时迅提起两人,激射向虚空。
鉴于皇宫的局势,长安城里无人敢阻拦。
海棠等人却没立即动身,都望着任天行,焦急地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他肯定不会饶过你!”
任天行背对着他们,没有回头,黯然说道:“这场恩怨,本就是因我而起,结果任真把你们卷了进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就让我来做个了断吧……”
海棠眼神悲痛,岂肯抛下将军不管,正欲继续劝说,这时,任天行暴喝道:“把任真留下,其他人都给我滚!”
海棠顿时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下连武帝都感到费解,自己既然愿意放任真离开,为何任天行还要主动把儿子留下?他难道不在意任真的安危,非要拉上任真一起送死?
他到底要干什么?
海棠缓过神后,拒绝任天行的要求,“不行,我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她虽然最崇拜任天行,但到了这时候,她保持着理智和清醒,绝不会轻信别人,亲手把任真送进虎口,这跟谋害任真无异。
任天行闻言,心里有苦衷,又不能当着武帝的面明说,怒气上涌,险些就要吐血。
见海棠执拗不肯,他只好转身,对武帝胡扯道:“要想开启烟雨剑藏,必须依靠我教过你的英文,还有一些异界的学识,只有我父子二人能做到。我把秘诀告诉他,让他拿着剑藏换回我,如何?”
武帝目光微僵,表情变幻不定。
他一心垂涎烟雨剑藏,却没料到,任天行会忽然抛出这样一番说辞。敢情开启剑藏的步骤很繁琐,并非任何人都能做到。
他早就知道,任天行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意识到任真拥有同样的秘密。毕竟,任真以前经常出言怪异,又给绣衣坊设置那么一串古怪暗号,武帝常年暗中监视任真的生活,能猜到这点,并不奇怪。
不过,他并不知晓何为穿越,只是把任真的表现归结为血脉传承。在他想来,父亲掌握奇异语言,想法奇特,儿子理应继承异界血统,拥有同样的语言和思维。
嗯,任真果然是亲生的。
他皱眉说道:“如果任真知晓地址后,捷足先登,提前把剑藏取走,我岂非扑了个空?反正剑藏是你亲手设的,我带你前去,让你自己解开,岂非更容易?”
他心思缜密,瞬间想通一些细节,并不容易被忽悠。他很担心,任天行是在玩什么花样,通过任真来算计他。
然而,任天行淡淡一笑,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
“如果我没猜错,丹青绝吴道梓归降南晋后,应该会主动向你献媚,告诉你开启剑藏的钥匙之一,是凑齐七节断剑,对吧?”
武帝沉默不言,显然知晓此事。
“你既然知情,那就该更清楚,我把断剑分别送给七位故友,让他们妥善保管。除了我和任真,没人能从他们手上全部要到,而我束手被擒,你不让任真去凑齐断剑,还指望能得到剑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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