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云强者绽放真力时,若是普通暗器,无法伤到他们分毫。
但这是最强刺客萧铁伞的暗器,其中大有玄机。
兵家祖庭真武山,以阵道一脉为主,讲演兵法韬略,排兵布阵。萧夜雨叛出真武山前,曾是精修各种阵法的集大成者。
为了铸炼这把铁伞,他费尽心思,将机关术和兵家阵法结合在一起,衍生出无穷变化。
在内力催动下,铁伞真正分解时,像孔雀开屏一般,所有零件错落有序,巧妙排布成各种阵道,协作配合下,可以迅速爆发出远超暗器本身的杀伤力。
所以,此时激射向李慕白的无数暗器,虽然密密麻麻,实际蕴藏玄妙阵法,极为精巧。
最前端,银针细如牛毛,无孔不入,自成一阵;
中排的是内部伞骨,锋利如锥,又是一阵;
再往后,则是蛛腿般修长的核心伞架,柔软而坚韧;
……
层层叠叠,绵密繁复,于无声处起杀机。
被漆黑伞布障目的李慕白,无法看到外界这震撼的一幕。但征战多年的敏锐嗅觉告诉他,致命的危机正在袭来。
出于本能,他再次凝出墨色巨塔,罡气罩身,严阵以待未知的凶险。
忽然,黑布被掀开,让出攻击空间,那潮水般一层层的恐怖杀阵,瞬时暴露在李慕白眼前!
前方的细密银针率先刺来,却没有像寻常一样,被坚韧墨守弹射纷飞,而如跗骨之蛆,凭借着微不足道的细芒,黏附在黑塔表面。
刹那间,一股股细微的波澜荡起,彷似美女眼角的鱼尾纹,看似纤弱,却令整座黑塔猛然一颤。
阵法催动,那些针尖居然透出破罡之力,正以温柔得让人麻木的攻势展开,悄然朝内部渗透。
力道虽弱,其势头却异常迅猛,须臾之后,李慕白面前的墨色屏障上,布满无数细微的白色裂纹,像是蛛网一样,令人触目惊心。
难以想象,这座连滔天伟力都无法撼动的塔形壁垒,竟会被一些渺小的银针侵蚀到内部,根基开始动摇。
李慕白见状,震骇失色,正打算再次发力,将银针之力强行逼退,这时,一层又一层的暗器涌上来,前赴后继,扑打在那道已是蛛纹密布的屏障上。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越是细微的腐蚀,越难以招架。萧铁伞的手段极其高明,没有再跟墨守强力硬碰,而是选择了最细腻的杀招。
轰!
号称坚不可摧的墨守,就此被萧铁伞的连绵攻势击溃,瞬间土崩瓦解。
随着墨塔的破碎,一股强盛气浪爆裂而出,将李慕白本人以及那些暗器各自震飞出去。
李慕白口吐鲜血,以铁剑拄地,支撑着遭创的身躯,没有倒地。他的银发凌乱,这一刻显得有些狼狈。
另一侧,萧铁伞同样倒退,脸色雪白。
将这把铁伞淋漓尽致地展开,释放全部杀伤力,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需要消耗大量心神。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愿使出这招杀手锏。
但对方是墨家巨子,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虽然攻破墨守,他受到的神魂冲击也不小,只能说是略占上风。他无法再用暗器齐发的手段,但也成功扫除了最顽固的障碍。
他微调气息,手持藏在伞骨里的细剑,紧逼向前。
李慕白起身,一把擦掉嘴角血迹,冷漠一笑,眼里浮出狠戾的意味。
以地戮剑荡开的墨家守势,并非完美。若是有墨眉在手,他自信绝不可能让萧铁伞得逞。
他白发飘舞,挥剑大笑道:“进攻这种事情,我不太懂,你也别想懂!”
话音落时,墨色劲气再起,横亘成一条剑气长城,将前往洪炉的去路封锁。
既然答应任真的请求,他今天就算拼得油尽灯枯,也要坚守住墨家的信义,让萧铁伞无法再前进一步。
场外,八百雪影卫见他们首领寸步难行,纷纷拔剑出鞘,奔驰向前,试图替铁伞开路。
诸家群雄也不含糊,在刘三爷和田归农带领下,迅速涌上前,抵挡住雪影卫的步伐。
便在这时,裴东来率领的剑道群雄恰好赶来,从后方包抄动手,里应外合,反而将雪影卫包围起来,展开惨烈的厮杀。
眼前形势,跟任真推演的如出一辙。
他之所以布这个局,除了诱钓那对师徒上钩以外,另一个猎物就是萧夜雨和雪影卫。
这些人常年蛰伏京城,想要找他们复仇,除非率军攻克皇城,否则难如登天。
能出现今天这样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当然,任真并不认为,这已经是对方的全部战力。直到现在,还有一些人迟迟没有现身。
廖如神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有投入乱战,依然坐在那里,等候自己的对手来临。
果然,没过多久,一道青色身影从虚空飘来,降落在打谷场上。
来的是一名俊朗的男子,器宇不凡,观其清秀面容,最多也就三十岁,眉宇间透着一股飒爽的英气,所以看起来格外年轻。
这人穿一件青色儒衫,样式华美,显然价值不菲,应该是个家底丰厚的读书人。然而诡异的是,他腰间却悬着一柄长剑,有些格格不入。
他走到场间,扫视一眼混战的局面,剑眉微皱,生出厌恶之情,当看到挥剑厮杀的两大风云强者时,又眉关舒展,明眸里透着喜悦。
他率然拱手,远远行礼,恭谨说道:“晚辈薛饮冰,拜见李大侠。”
说罢,他深深一揖,举止儒雅,流露出崇敬之情。
不远处,廖如神看在眼里,神色骤然凝重,走了过来。
六先生薛饮冰,是儒圣座下十哲里最年轻的一位,天纵奇才,英气逼人。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
廖如神对这人有所耳闻,更曾听说过,薛饮冰轻狂不羁,为人仗义豪爽,跟墨家的一些游侠交往甚密。
看他此刻的举动,竟是对李慕白行师礼,果然传闻不虚。
李慕白忙于厮杀,仍是侧首点头示意,虽然立场不同,但看他的神态,似乎对这六先生颇为欣赏。
薛饮冰微笑点头,然后转过身,眺望向东南方的天际,眼神忧虑。
“两位师兄去了那里,恐怕他会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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