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晴一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任真知道这个事实让人难以置信,一板一眼地重复道:“你没听错,我说我左手上长着一只眼。”
她脸色骤变,抓起他那只肿胀得跟熊掌一样的左手,翻来覆去检查几遍,没能发现任何异常,便侧过身不再理他。
任真被捏得手疼,咧了咧嘴,解释道:“这只眼能随我心意显现,平时消失于无形,毫不碍事。它这次消耗太大,未来几天怕是没法睁开了。”
她没有转过来,显然还是不信。
任真有些无奈,说道:“你爱信不信,反正事实就是这样。我之所以手眼通天,就是因为手上有这只眼。”
他一停顿,认真补充道:“而且,还是天眼。”
莫雨晴侧过头,白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问道:“如果你所说是真的,那么,你在归云阁里翻书如飞,其实是在用第三只眼看书?”
任真点头。用眼睛看书,这个真理还是无法颠破的。
“不仅如此,我给你易容,用的就是天眼神光。我能禁锢夏侯霸的飞剑,也是它的功劳。”
莫雨晴琢磨片刻,还是觉得这真相太匪夷所思,皱眉说道:“这怎么可能?就算你真有三只眼,难道不应该长在脸上?”
任真笑而不语。如果它真的长在脸上,他恐怕早就死在金陵了。
而顾剑棠死得最糊涂,到最后他也没明白,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其实就近在眼前。
莫雨晴半信半疑,继续问道:“即便你有天眼,又能怎样?此地灵气断绝,难不成你看上一眼,那座大阵就会自动烟消云散?”
任真看着她狐疑的神情,自信地道:“既然叫天眼,当然是天命所归。在我这大气运之人面前,区区一座九曜天辰阵,算得了什么?”
“嘁……”莫雨晴一脸鄙夷,蔑视着那只红肿的左手,“那你倒是说说,到底如何以天命夺地脉?”
任真嘴角微挑,笑容神秘,抬手朝屋顶一指,“天机哪能随便泄露?等它消肿以后,你自然就能见识到,真正的通天手段!”
这时,莫雨晴脸色一黯,“奇怪,你明明已经服下那颗天元丹,为何左手却不见好转?”
任真沉默一会儿,说道:“其实,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前几年我吃过很多丹药,都没能筑基成功,在昨夜以前,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自己身体有病。”
莫雨晴抬头看着他,不解他为何突然提到这个。
“直到昨夜给你打那个比方时,我才恍然明悟,原来我的身体也像个大口袋,左手心的天眼,就是最大的漏洞。吃进腹里的丹药都被它吸收掉,所以才始终无法筑基强身。”
她眨了眨眼,似有所悟。
“想通这一点,我便意识到,只要以神念控制体内灵力流动,不让它流到左手上,灵气自然就转而扩散到经脉各处,为我提升实力。”
解释完这些,他微微一顿,道出真相,“所以那颗天元丹,并未被我用来疗伤,而是当成了叩开观海境的敲门砖。”
莫雨晴释然,苦笑道:“这样值得吗?你的左手重要,还是修为重要?”
任真不假思索,目光透着坚毅,“当然是修为更重要。即便不用天眼,我也可以用九剑战斗。若是早些踏入第二境,以昨天那一剑,绝对可以削掉朝天峰三寸!”
莫雨晴哑口无言。都到了这份儿上,他心里想着的居然不是伤势,而是如何挫败对手。
“事已至此,咱们只能枯等了,”她扫视着空荡荡的屋里,叹了口气,恹恹地道:“这里没有灵气,最近就无法修行,薛清舞的选择是对的……”
任真哼了一声,有些不悦,“谁说无法修行?难道除了吸纳真元,学习剑诀就不算修行?”
莫雨晴低着头,没有听出话中玄机。
他沉着脸,说道:“她充其量只是名剑侍,你却是我的亲传弟子,两者有得比吗?既然我传她一剑,自然也该传你一剑,并且是更厉害的一剑!”
“真的?”这下她笑开了花,顿时从凳子上蹦起来,俩羊角辫儿弹得老高。
昨夜任真授剑时,她就在一旁看着,心里满是羡慕。但她毕竟只是一名普通密探,身份卑微,比不上薛家大小姐,哪有资格开口跟坊主提要求。
任真主动开口,既满足了她的心愿,在她看来,也是对她身份的肯定,至少能说明,她跟薛清舞是平起平坐的。
少女的心思,说单纯也单纯,复杂时比海底针都细。
任真哪在乎这些小心思,在屋里转了一圈,不知从哪处角落里翻出纸笔,想了想,提笔书写起来。
“顾剑棠悟的这九剑,听起来名头很大,实际上有些华而不实。”
他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说道:“就比如那剑三,看似玄奥精妙,实则太过花哨,没多大意思。堂堂大男人,观悟什么不好,非要悟一株海棠!”
莫雨晴趴在桌上,托着腮帮,不屑地撅了噘嘴,“人家可是堂堂剑圣,剑道第一强者。敢说他创出的剑诀花哨,你以为你是谁啊!”
任真呵呵一笑,“我是谁?我是把剑圣耍得团团转的江湖第一传奇!我随便改改,就能让他这九剑脱胎换骨,臻至化境!”
话刚说完,他手里的笔也停了下来,把墨迹未干的草纸推给莫雨晴,神情得意。
“我有心坑害薛清舞,所以传她剑三,引她走上务虚的歧途。你是我座下第二弟子,我当然要悉心栽培你,这一剑经我改良,威力远胜往昔!”
莫雨晴捧在手心,两眼放光,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算你有点良心。这是哪一剑?”
“剑八,天女散花!”任真嘴上念叨着,脑子里却在意淫别的情景,“剑三剑八,一对三八。这俩姑娘以后捉对厮杀,场面一定很精彩……”
“天女散花?”莫雨晴皱了皱眉,盯着那些龙飞凤舞的字迹,有些不高兴,“不好听,顾剑棠起名字怎么如此随意!”
任真咂了咂嘴,灵光一现,“一树梨花压海棠,不如就叫梨花吧!”
莫雨晴闻言,满意一笑,双眼眯成一线。
她当然不知道这句诗的出处,令她开心的也不是梨花,而是“压海棠”这三个字。她的剑怎么能比薛清舞差,当然会压过一头!
她把草纸轻轻折起,揣进怀里,不放心地又拍了拍。
“你刚才说,我是你的第二弟子,那大师兄是谁?”她好奇地问道。
任真负着手,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姿态,语重心长地道:“你大师兄不是别人,姓任名真,金陵人氏……”
莫雨晴顿时愣住了,“你?你不是我师尊顾剑棠么?怎么又成了我师兄?”
任真眼眸微眯,莫测高深。
“日后自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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