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生等人多有倦意,倪晨伊也没有继续坚持,遣走丫鬟仆役之后与宋财先行离去,大头等人亦离座起身,回返各自营帐。
倪晨伊等人此行准备的很是充分,此时乃是酷暑时节,五人的营帐里都备有沐浴的木桶,里面装的是自几十里外拉回的山泉清水,待众人洗澡躺下,东方天际已经隐约放亮。
灵符争夺前后持续了五六天,在此期间长生等人不但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精神还一直高度紧张,而今终于尘埃落定,众人如释重负,躺下之后很快悠悠睡去。
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长生就被吵醒了,己方营地所在的这片区域并不偏远,不远处还有其他人露宿歇脚,而今灵符的争夺已经彻底结束,众人也纷纷开始动身返程了。
被吵醒之后长生并未急于起身,而是翻了个身继续睡,眼下也没什么急事亟待处理,直接睡够,养足精神。
辰时前后,长生又被营地外的说话声给吵醒了,侧耳细听,原来是西域几个小国的使者和一些江湖武人想要过来拜见他,不过宋财并没有让他们进入营地,而是带着一众杂役将他们给挡在了外面。
明知很多人在外面等着见自己,长生却依旧没有急于起身,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眼见自己和大头等人大获全胜,这才过来攀交讨好,若是自己不曾夺得金符,这些人定会落井下石,避之不及。
临近巳时,长生方才起身走出营帐,众人的营帐位于山东草原,地势平坦,没有遮蔽,太阳升起之后营帐里很是闷热。
大头等人的营帐就在长生左右,知道长生起来了,众人也纷纷穿戴整齐,走出了营帐。
营地外此时已经聚集了数十人,有轻装简从的江湖武人,也有赶车驾马带着礼物过来示好的各国使者,长生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带着大头等人走出营地与等候已久的众人略做寒暄,对于江湖武人他还是比较客气的,不过对各国使者却是多有冷淡,并没有接受他们带来的礼物。
之所以坚辞不受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有个习惯,从不白拿人家的东西,今天若是收了他们的礼物,日后若是朝廷要对西域用兵,他就有些抹不开面子。二是西域诸国都知道他和倪倬的关系,西域诸国跟他本人攀不上交情,就只能去讨好倪倬,如此一来既能提高倪倬在西域的地位和威望,又能为倪倬日后筹措粮草提供便利。
在长生与众人说话之时,龙颢天带着公孙承威等人自南面策马来到,由于营门外聚集了很多人,龙颢天便没有上前说话,而是隔着人群冲长生打招呼,再次恭喜长生之后便要告辞离去。
眼见龙颢天只字不提先前承诺,长生便出言提醒,“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龙颢天打着哈哈抖缰策马。
想到龙颢天先前在自己争夺金符时发坏帮倒忙,长生随即抬高了声调儿,“逾期不至,我们亲自上门催讨。”
“好好好,放心,放心。”龙颢天随口应着,带着公孙承威等人催马离去。
龙颢天离开之后,长生也带着己方众人回返营帐,没有再理会营地外的众人。
“王爷,您是真不给这家伙面子呀,”大头笑道,“人家好心好意的过来跟您道别,你却只惦记着他的粮食。”
长生随口说道,“我为什么要给他面子?我跟他又没什么交情,唯利是图,口蜜腹剑的小人。”
&nb/>“他也有一枚金符啊。”大头说道。
长生行走的同时出言说道,“他自以为得了这枚金符便奇货可居,试图举棋不定,待价而沽,他把事情想简单了,他远在西川,咱们在中间,朱全忠和孙儒他们在东面,他们的确可以左右夹攻,而我们也可以兵发左右,真把我惹急了,还不一定先打谁呢。”
听得长生言语,大头等人尽皆点头。
天亮之后众人的马匹都被牵出了帐篷,黑公子一直是不拴的,见到长生便自东面慢慢悠悠的跑了过来。
长生一边抚摸着黑公子的脖颈一边转头四顾,原本分散在草原各处的众人此时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实则早在争夺灵符的过程中就已经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见到黑公子,释玄明随即想起了大头的白姑娘,“哎,大头,你的鸟儿呢?”
“在东面,”大头抬手东指,“早些时候我出来喂过了。”
众人说话之时回到营帐附近,倪晨伊正在指挥杂役拆卸帐篷四周的帏子,她们带来的帐篷是可以组合拆卸的,草原上有风,拆掉帏子只保留棚顶,既遮阳又凉爽。
帐篷很大,帷布也重,见杂役拆卸的多有吃力,大头等人便上前帮忙,倪晨伊抽身出来,走到长生身边与长生说话,“昨晚睡的如何?”
“尚可,”长生随口说道,“真是辛苦你了,想的真周全,不但饮食齐备,连洗澡水都给我们备下了。”
“分内之事,”倪晨伊笑道,“哎,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长生等人这次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先前与倪倬交谈,得知己方众人不在长安这段时间,那些可恶的文臣言官一直在皇上面前诋毁自己,而今己方众人又夺得这么多灵符,要说事先毫无准备,别说皇上了,换成谁也不会相信,为免加重皇上对自己的猜忌,理应尽快赶回长安面见皇上。
长生本想说午后便走,不过闪念过后又改变了主意,“听你的。”
听得长生言语,倪晨伊很是高兴,“我当真不舍得你走,不过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你们这次是从岭南直接赶过来的,打完倭寇还没见皇上呢。”
“我倒不急着回去邀功请赏,”长生摇头说道,“但来时的路上我劝降了庆阳的叛军,眼下庆阳在我二师兄和三师兄的掌控之下,庆阳是边关重镇,我这么安排事先没禀报皇上,我怕他会猜疑多想,最好早些回去跟他说清楚。此外,我在见皇上之前还想去一趟洛阳,前段时间张真人攻下了洛阳,皇上打着劳军的名义亲自去了趟洛阳,当时我也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皇上去洛阳很可能是去亲眼看看洛阳的情况,为随后的迁都做准备,我得知道皇上去了洛阳之后都和张真人说了什么。”
听得长生言语,倪晨伊正色点头,“你千万不要小看那些文官,他们谎称洛阳生出龙气,劝皇上迁都洛阳当真是用心险恶,其心可诛。张真人刚刚拿下洛阳,大敌尚在,民心不稳,迁都洛阳实属不智,皇上如果询问张真人的意见,张真人势必不会同意,而张真人若是不赞同迁都,皇上就会怀疑他暗藏私心,想要将洛阳留给你。”
“对,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长生点头。
“伴君如伴虎,你纵有满心忠义,一腔热忱,到最后皇上也不一定会领你的情。”倪晨伊说道。
“我知道,但我不能因为皇上疑心很重,就淡忘他对我的恩遇和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