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挥手让高冈一田离开,随即关掉房门,随行工作人员遮挡掉摄像头,然后开始布置。
布置过程十分简单,只有一分钟。
然而。
短短的一分钟对高冈一田来说却十分漫长。
所有人都在质问他。
你不是万国博览会金奖获得者吗?
你不是高冈铜艺的当家人?
你不是自信满满的说你的青铜器铸造技艺世界第一?
缘何会让一个毛头小子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将仿品辨认了出来!?
面对质疑,高冈一田神情苦涩,他同样没有反应过来。
从监视来看,秦淮还等了摄影师五分钟,五分钟后,方才毫不犹豫的走到仿制的青铜罍面前,将仿字纸盒取了出来。
这鉴定眼力,何等的毒辣?
但高冈一田并不愿意承认技不如人:“不,秦淮实际上是以等摄影师为借口,暗中研究了五分钟。实际上研究了整整五分钟。其实我也能五分钟内把仿品找出来。”
高冈一田强词夺理的解释道。
……
度过了漫长的一分钟,高冈一田终于得以进入房间。
他做作的昂头挺胸,胸有成竹,洒脱的望着秦淮:
“我也能很快鉴定出你的仿品。”
对于高冈一田我上我也行的人生错觉,只是秦淮用关怀弱智的眼神瞥了一眼,并未搭理,转身搬来小靠椅,施施然坐下,与此同时,他还邀请谢临风和随行人员一起坐。
“秦先生我紧张得坐立难安,不坐了,不坐了。”
谢临风声音颤抖,其实此刻的他若是坐下,立刻就能睡着。
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他无论如何都不敢休息,哪怕眨眼都不敢。
秦淮把谢临风强行按在座位上,但靠椅上好像有几颗钉子,谢临风很快攥着拳头站起来,强忍着困意,掀开打架的眼皮,目光灼灼的盯着高冈一田的一举一动。
随行工作人员同样不愿意坐下。
只有秦淮一人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的凝视高冈一田。
技能:来自奆佬的凝视。
效果:扰乱军心。
秦淮愈是淡定,高冈一田心里越是慌张,鉴定了两分钟,他心烦意乱的挥赶秦淮。
“你们都出去,不要妨碍我鉴定!”
虽然他也效仿秦淮的鉴定过程。
可他没有那份实力。
只能在没有干扰的条件下进行鉴定。
闻言,秦淮呵了一声,搬着小靠椅走出房间,顺便体谅的轻轻的关掉房门,中华家的绅士儒雅尽显无疑。
然而,高冈一田不但不感谢秦淮,还恨得咬紧牙关。
秦淮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气急败坏。
不过。
相比于一亿美元的青铜罍被带走,受的这点气根本算不了什么。
近一亿美元,超级巨款啊。任谁都舍不得。
……
……
无法现场观看高冈一田鉴定的谢临风先生和工作人员聚在客厅。
目不转睛的盯着摄像头转录的画面。
画面中,高冈一田围绕着两尊青铜器观察,时而敲击器身,时而轻轻抚摸。
这一幕让谢临风心都在滴血。
中华家的珍贵文物,怎么能被如此粗鲁的抚摸?
可恨!
可恨!
但是。
另一方面,谢临风亦无比激动,因为五分钟过去了,高冈一田还在踌躇鉴定,而且手心上的汗擦了一次又一次。
这些小动作充分说明高冈一田完全没有把握鉴定出两尊青铜器的真伪。
第六分钟。
高冈一田脸上的皱纹扭曲在一起,陷入冥思苦想。
谢临风和随行工作人员嘴唇抿紧,瞳孔紧缩,汗出如渖,赫然是紧张到连身体的部分机能都无法控制了。
第七分钟,高冈一田拿手指擦汗,汗水沿着手指淌下,在身侧形成一滴滴不规则的圆点。
两尊青铜方罍给他的感觉如同复制粘贴的一般。
那斑驳的青铜锈迹,有着深浅不一的层次,而且锈迹过渡自然,宛如包浆,和自然锈迹一般无二。
高冈一田惊恐的发现,他竟然对两尊青铜罍的鉴定束手无策!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第八分钟。
高冈一田抓耳挠腮,如果细节上鉴定不出来,他还有敏锐的直觉,可现在,他的直觉认为两尊青铜器都是真·皿方罍!
什么鬼啊?
高冈一田一共对比了二十六种可能看出是仿品的细节,但那些细节都被秦淮处理过了。
第九分钟。
高冈一田心急火燎。
谢临风等人则是时不时看一下计时表,双方的紧张程度几乎同步。
最后一分钟,千万不要让高冈一田找到仿品啊!
气氛紧张、焦灼、惊心动魄。
第十分钟。
秦淮掐准时间,惬意的推开房门:“喂,比拼结束了。”
高冈一田沉浸在高度紧张的思考中,突然听到秦淮的声音,心脏乱颤,腿软得站不住。
真的被吓坏了。
高冈一田喘了几口气,擦掉涔涔冷汗。
“十分钟有这么短吗?”
“当然。”
秦淮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伸了一个懒腰。
高冈一田咽了咽唾沫,他根本没看出端倪啊,虽说有一点头绪,但是决策不下……
主要是似是而非的地方太多了!
这里有九分相似,那里也有八分相似,几十处地方都有八九分的相似度,似与不似间,高冈一田一口老痰堵在胸口,憋闷万分。
……
“我没有习惯你们中华的鉴定时间,我需要再加五分钟。”
为了保住一亿美元的青铜罍,高冈一田厚着脸皮耍赖。
他已经抓住了诀窍,再给他五分钟,百分百能找到秦淮铸造的青铜罍仿品。
将秦淮的仿作找出来,便能止损一亿美元,高冈一田厚点脸皮又如何呢?
对于高冈一田的出尔反尔,谢临风和随行工作人员纷纷站了起来,开口反驳。
“不行。”
“规则就是规则。”
不过高冈一田丝毫不觉得害臊,始终梗着脖子坚持。
“最初的规则就是三十分钟,我是迁就了这位年轻人,现在该你迁就我了,加时五分钟。”
说罢,高冈仗着东道主的身份,掸了掸武士服,似乎不在意谢临风等人的抗议,转身专心致志的研究两尊皿方罍。
谢临风气得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