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于是接着道:“那么,我们再谈谈你一开始最想谈的问题,”这么一说,两人都是笑了下,才继续,又转为严肃:“弗拉基米尔,接下来,你有大概10年的时间恢复俄罗斯的元气,这段时期,俄罗斯受到的外部压力会很少,同时,你们还能够从国际能源价格的快速上升中获得大量收益。”
中年人认真听着,又是疑惑:“西蒙,为什么是10年?”
西蒙道:“资本主义社会大概10年一次的经济周期,如果从97年计算,10年已经是一个很乐观的预测。”
中年人稍微思索,顿时明白。
十年一次的经济危机,那么,危机发生了,会怎样?
想想过去几年。
到时候,俄罗斯很大几率会成为转嫁矛盾的对象。或者,按照眼前年轻大亨的计划,即使没有矛盾,到时候,也必然会有人制造矛盾用来转嫁。
这么想着,中年人追问道:“西蒙,你怎么能确定国际能源价格会快速上升?”
对于这个问题,中年人比刚刚的10年时间预测更加关心,因为俄罗斯是标准的能源出口大国,如果国际能源价格飙升,他们将成为最直接的受益者,并以此收益迅速帮助俄罗斯恢复元气。
西蒙听到这个问题,也再次展现出了自己的坦诚:“如果不出意外,美国下一任总统会是小布什,布什家族与联邦各大能源巨头关系紧密,一旦上台,他们会想方设法推动石油价格的上涨。”
这个答案再次让中年人感到意外。
虽说刚刚登上大位,但因为四年前的那次接触,中年人最近几年一直都对这位年轻大亨有所关注,而且当然不是普通人那种只能看到皮毛的关注。
然而,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已经开始如火如荼的美国大选,这一次,维斯特洛支持的会是布什家族。
西蒙并没有直接承认,但他也能够从对方话语里做出判断。
然后,又是让他不解的一个问题:这位年轻大亨为何会支持布什家族,而不是民主党一方的阿尔·戈尔?
西蒙这次当然不会再给出答案,见对方一时无言,便继续道:“俄罗斯有10年时间恢复元气,同时,我也会持续展开对西欧的布局,直到下一次危机到来,我的目标是尽可能一举摧毁欧元,重新瓦解西欧。这是长期计划。短期内,弗拉基米尔,你需要处理的问题,就是俄罗斯国内的那群寡头。”
中年人听到这番话,表情又略微异样。
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这次会面,哪怕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年轻大亨还是给他带来了很多意外。
比如,眼前这位,绝对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那个资本寡头,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会将目标转向另外一群寡头。
说起来,中年人本来已经对打击寡头的事情有所规划。不过,考虑到维斯特洛体系可能与俄罗斯国内的一些寡头存在合作关系,不只是明显嫡系的米哈伊尔·弗里德曼,还包括其他几人。因此,他甚至已经打算做出一定的妥协。
现在……什么状况?
西蒙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笑着道:“我当然也是寡头,弗拉基米尔,但,我和俄罗斯的那些人是不一样的。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于我的国家,我很清楚,如果这个国家是一艘船的话,我就是其中的一位乘客。因此,我不否认我会尽可能赚取自己该得的利益,但却不会通过损害这艘船来获得利益。不仅如此,想要这艘船行得更远,我还必须在适当时机主动去加固修补。然而,俄罗斯国内的那些寡头,你肯定明白,他们没有这样的觉悟,那些人毫无立场,只想控制一艘名叫俄罗斯的船,以便他们最大程度地榨取利润,并且做好了在大船即将沉没时随时跳船的准备。再延伸一些,我很推崇中国的一种哲学,大概就是,任何事情,都要有一个尺度,不能太高,不能太低,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这个尺度可以应用到我们所有人、所有国家乃至整个星球的所有事物之上。如果我们想要这个世界能够更加长久地良性发展,大家都应该主动去遵守。”
中庸之道什么的,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西蒙便用了一个更加直白的类比。
中年人显然也听得明白,赞成地点点头,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米哈伊尔·弗里德曼还是要绕过的,叶利钦那边,毕竟有过保证,下手也不能太狠。除此之外,其他寡头,他都不需要再有什么顾忌。
随即又问道:“西蒙,你刚刚说起中国,有什么具体建议吗?”
西蒙道:“不出意外,中国很快就会加入wto,之后这个国家会进入一段高速的经济发展时期,一个大国的发展,首先会带来巨量的能源需求。这是其一。其次,趁着很多东西还没有彻底消散,尽可能捡起苏联时代留下的工业基础,最大程度与中国展开合作,我的建议是,最好将这些技术转化为可以带来长久收益的企业股份,当然,前提是这些股份由俄罗斯国有公司持有,否则你们还是无法从中获益。再有,农业方面,中国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善于种田的民族,俄罗斯可以开放远东地区,与中国合作进行大规模的农业生产。”
中年人下意识道:“西蒙,农业是一个很敏感的领域。”
“我明白,没有一个国家会愿意别人插手自己的面包篮子,”西蒙耸肩:“但,如果你宁愿远东继续荒废,我也无所谓。”
中年人突然想到一件事:“西蒙,我知道你对土地也一直很感兴趣。既然如此,为什么你推荐我和中国合作,而不是自己参与进来?”
西蒙倒是一愣,随即又笑起来:“你要知道,弗拉基米尔,我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说着还朝周围示意:“就像每到一个地方,如果没有我自己的物业,住在其他诸如酒店的地方,我会感觉很不自在。同样的道理,让我帮你去开发土地,我可能会更倾向于完全占有,而不是你显然只能答应的租赁,对吧?”